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风雨来了,身处其中,便觉渺小无助,谢神策胸有成竹,却也有些紧张。
该布置的,在这短短的二十天时间里,都已经布置好了,看起来时间很紧迫,但于他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宽松宝贵了。
后知后觉,在被慕容端挟持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位夜叉养鱼人不远千里来西北的真正原因,居然就是天下至宝皇朝阁。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消息,或者说天下大密,整个天下能够知道的,不出一手之数,倒不是说他们一直手握宝山而不掘,而是因为他们也是通过无数弯弯之后才推出来的。与真理一样,秘密的真相也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鱼池子,蜂房,当然还有缇骑,都不会错过这场盛宴。
这座边关小城是前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因为只有拿到了藏宝图,才算是拿到了入场券。
皇朝阁宝藏据说要比那位千古一帝的陵寝更为奢侈更为宏大。秦始皇陵是始皇帝一人之陵墓,而皇朝阁则是大楚皇朝数百年之积淀。谢神策不敢想象,于是激动。
一个宝藏,除了能为+≯,他提供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之外,更能够最大限度的为他提供威信。他能否在西北彻底立足,能否在将来有足够的能跟晋帝叫板的资本,甚至是未来可能的逐鹿天下的庞大支持,皇朝阁都能提供。在这个层面上来说,金钱就是万能的。
房间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声,谢神策回头,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
是谢家的前大管家,服侍老太傅的那位。
“老爷爷,本来是不准备请您过来的,原本的想法,是您在半路截杀会更有效果,但现在看来,要请您提前出手了。”
这个为谢家奉献了一生的老人点点头,轻声说道:“听小少爷吩咐。”
极少说话,或者说每次说话极少的老人身上还滴着水珠,让然而站姿稳稳当当,从他身上落下的水珠,没有一滴是被抖下来的,下落轨迹不偏不倚。
没有小三十年站桩养气功夫,根本是痴人说梦。
谢神策知道在威侯府有很多高手,几个管家手上都有不弱的功夫,收下的义子,除了想谢老三这样的各方面的人才,更多的还是功夫高手,例如谢刚与谢堤。
谢家铁卫一直都是大管家在打理,谢神策也知道一些隐晦的不干净的事情,几个管家各有分工。他当初接到家族的密信之时,就知道家族有人比他先知道一些事情,肯定会有人过来,却没有想到直接赶过来的是阳州城的大管家。
以谢老三如今名义上的大管家身份,是无法接管一些事情的,而就算几位管家全部死了,先天不足的谢老三也注定无法接触到谢家一些真正的内幕。从某种程度上说,之前就一直跟着谢神策的谢刚谢堤,其实才能算是谢家真正培养起来的管家接班人。
对于这一点,谢神策从来没说过,相信谢老三也不会不理解。这个胸无大志只会借谢神策大旗扯虎皮的老男人,表面肤浅的厉害,其实很清楚自己狗腿子的身份。对于不是自己的肉,一口都不会想咬,连看的欲望都欠奉。做狗腿子居然无欲无求还境界奇高,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能力。
老管家是高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主动联系到了谢神策,谢神策惊奇之后便释然。他虽然一直被视为谢家第二不讲理实际最血腥残酷的第一人,但运用的大部分都是家族之外的实力,家族内部的很多线,他都没有触碰。不知道是正常。
相比较于世子谢神威,其实谢家谁是继承人的身份一目了然。而非外界相传的那样,废长立幼。这一点,即便是谢神威成了晋阳公主驸马,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二爷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仅仅是猜测,老朽还是赶过来了。两个月前,缇骑司的周秘书长通过隐晦的渠道向二爷通报了一些事情,几乎毫无关联,有两件事甚至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是二爷还是从中发现了什么。于是猜到了可能与皇朝阁有关,便做了些安排。”
果然是自己那个毫无存在感的老爹......谢神策在心里想到。那个张相斯文脾气温和存在感极弱的男人,一直以来,他的世界仿佛就在威侯府皇宫衙门这三点一线上,循规蹈矩二十多年。谢神策甚至知道,当年谢二爷在黄晶河畔即便风流成性,也很少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佳话,除了老鸨姑娘们对他着实热情,连情敌对他都喜怒平常,实在是低调的恐怖。关于这方面,就算是通风报信此事的周锦棉也远远不如。
“二爷还有些安排,但都不明显,少爷不用指望二爷会过多的指手画脚。此行若少爷想知道二爷到底做了那些安排,老朽只能说一句,二爷的手段,只能保证少爷在进入宝藏之前不死。再多的,老朽也无法得知。”
谢神策愕然,刚以为老爹可能帮自己处理掉一些棘手的,却不想老管家如此直白的坦诚,让他瞬间有些失望。
其中的希望也不过是因为之前对这个老爹期望值太高,现在想来,自己五岁就被丢出去放养,长大了也别指望家人对自己多上心。
老管家看着谢神策的愕然,之后又恢复如常,表面古井不波,心中略微赞许。于是他觉得或许那件事可以提前说出来。
“大爷病重,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
谢神策笑着张嘴,在第一个字吐出口之前表情瞬间僵硬。
过了好久,狠狠呼吸几口将心中的情绪压下之后,谢神策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老管家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而在内心却又生出淡淡的失望。
无度不丈夫被谣传为无毒不丈夫之后,被很多人奉为圭臬,老管家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这句话的拥趸,见识到了老太傅的诸般风采更深以为然。而立之后便觉得有失偏颇,再过四十便不以为然,直到如今,虽觉得有一点道理,但若是失了人情味,没有人的人,哪能当得起丈夫二字?
“大伯,老伤还是......”
未出口的话是谢家最大的秘密,谢神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来的淡然。
那个不拘小节豪放跋扈内心却心细如发的大叔,哦不,大伯,据说已经被老禅师施展手段治好了,却没想还是未能根除。或者说是已经根除了,却被数十年的伤重新勾起,病来如山倒。
老管家闻言,破天荒的有了表情,笑容玩味,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尽去,说道:“都是旧疾。还能撑些时日。”
谢神策不说话,笑道:“大伯老不正经,祸害遗千年......”
侄子这么说大伯,老管家面容古怪。
谢神策赶忙说道:“我就是随口说说,老爷爷可别打我小报告。”
老管家点头。
随后陷入了沉静,谢神策看着窗外的雨,不知道想些什么,老管家站在他身后,腰板挺直略微低头,安安静静不动如渊,一如当年站在老太傅身后一样。
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谢神策纹丝不动的背影,老管家心下喟然。
老爷,若是你还在世,看到这样的小少爷,是否会觉得欣慰,或者是否也会觉得对他过于苛刻?
妇人打骂孩子的声音早就停止了,远处酒楼的灯光也渐渐熄灭,最终只剩一两处,又不知过得多久,谢神策轻声说道:“动了。”
原本半眯着眼睛的老管家闻言,眼中瞬间爆出精光,浑身气势一变,绕到谢神策身前,悄无声息的踏在了窗台上。而随着老管家身形一矮,之前感受到的雄浑消失无踪。
轻轻一点,老管家飘下二楼,消失在雨中,谢神策脱去外衣,将蜡烛罩灭,吸了口气,也从窗台跳下,在出窗户之前,一手轻推,将窗户无声无息的关上。
一道道人影孤单的在巷子、屋顶上飞奔,偶有相遇,在瞬间的判断之后,或是分道而去,或是无声拼杀。很快就有人死去,而随着人们与酒楼距离的拉近,死亡人数还在上升。
鲜血飚飞,谢神策将匕首从某个不知道哪方势力的黑衣蒙面人脖子上移开,拔腿继续飞奔。
在谢神策奔出五步将速度提升到最快之后,那句正在失去温度的尸体才轰然倒地,将巷子中的积水拍打的老高。
而在这条并不长的巷子之中,同样被割断喉咙的黑衣蒙面人,还有五个!
酒楼就在眼前,送藏宝图的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身后如同蝗虫一般的敌人,在隐入酒楼之后,酒楼之中原本仅剩的一两处灯,也随之熄灭。
陷阱无疑,但诱饵足够诱人,于是便不乏扑火的飞蛾。
到达酒楼的人,都不约而同止住了身形。之前的厮杀是为了尽快解决掉一些碍手碍脚的人,现在没人动手,是因为谁都知道,先进去的人,谁都可能是自己的炮灰。试水人越多,对自己越有好处。
然而谁也不能排除先进去的人能够的手,然后将真的藏宝图掉包,制造假象之后携真图无声遁去。
谢神策就不能肯定,至少,他的身上,做工考究足以以假乱真内容却天马行空的藏宝图就有......两份!
他能仿造,别人也能。
有两人停了一会儿,携手进入酒楼,其余人并无动作,过得不久,酒楼中有两个黑影坠下,落地之时响起一阵让人耳根酸软的骨折声。
两个人,进去片刻,便成了死尸。
(ps:中秋之夜哦......明天争取有个五千。
这个宝藏,肯定是会写的,早就准备写了。只是因为小时候,喜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在某个神奇的地方发现宝藏,从此过上腐败的生活。
谢神策会不会得手,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