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靖茗曾经因为翻越宫墙而不慎摔断过小腿,那时的他在床上躺了三月有余,而芸妃则在他的床前哭了三月有余。记忆中,母后总是面容微恙,郁郁寡欢,未语泪先流的时候多的去了,可是他却从未见她哭得那样伤心。从此,他就特别爱惜自己的身子,因为他不想要母后伤心,他对母后说:“母后你已经够可怜的了,父皇也不要你,所以我会乖乖听话,变得很强大,然后保护你!我要成为天下第一!”“茗儿,你这话是哪里学来的?”“是。。。宫外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凭空想象的矫揉对白从靖茗口中说出却又是深深的一刀,刮着芸妃的心。
靖茗皱了皱眉,嘴里苦涩的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撑开眼皮,“我,我这是在哪儿?”
芊芊一怔,“你,你醒了啊!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靖茗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好像在闭眼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她,“你是谁?”
“我是芊芊啊立青哥哥!”芊芊笑着回答。
芊芊!立青哥哥!靖茗一惊,怎么会这么熟悉?那不是,那不是自己梦中所见吗?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芊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药碗,“我扶你起来喝药吧,爹爹说你伤的可重了,真是要把我给吓死。”
靖茗继续盯着她看,“这是哪里?”
“哦,你说这里啊,这里是我家!”
“我是说,这是什么地方?”
“天涯尽啊!”
靖茗一个机灵,牵动了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我,我在天涯尽?”
“你不要激动,慢慢说,来喝药!”
“这里,真的是天涯尽吗?”靖茗不敢相信。
芊芊扁了扁嘴,“你先张嘴喝药我就告诉你。”靖茗不好意思的张口,“对嘛!这里呢就是天涯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告诉你!昨天你坐着落阳出现在奇鸣山的矮峰上,但是你昏倒了,然后我就带你回家让爹爹救你了。”
“奇鸣山”这个名字他在梦里也听到过,他忍俊不禁起来,“我,我居然真的来到了天涯尽。”
芊芊也和他一样开心直点着头,“对啊对啊,你终于回来找我了立青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嘴角的疤居然消失了,真是太好了!”
“什么?”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你醒了,就呆在我家好好疗伤就行咯。”芊芊快活的摆着身子,继续给靖茗喂药。
靖茗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丫头一定是认错人了,不过看她这么开心还是不要打击她的好,“对了,我的朋友呢?”突然想起花士影,自己昏死之前他也已经昏过去了,或者说是睡过去了。
“朋友?我只把你一个人带回来了啊,你还有朋友?”
靖茗暗叫不好,掀开被子想要往外跑。
“你要干什么啊?”芊芊也被吓了一跳。
天已亮,若是昨晚芊芊没有带花士影回来的话,那么他一个人在那深山中呆了一整夜!
“你伤势很重,不能下床!”芊芊叫道,想要把他拽回床上。
靖茗忍痛回首对芊芊说:“你叫芊芊对吧?”芊芊郑重地点了点头,“芊芊我的朋友还在山中,他不会有事吧?”
芊芊呆了呆,“你是说,你还有一个朋友,在那奇鸣山中呆了一夜?”简直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没把他也拉回来啊!”
“我。。。我。。。”
“不行我要去找他。”
“哎呀你不能去!”芊芊拦在门口不让靖茗出去,“奇鸣山晚上山中人众多,你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找不到地方,再说,也许他已经不在了呢!”
“什么山中人?什么叫不在了?”靖茗吼道。
芊芊赶忙解释:“就是。。。野兽,我是说他可能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可能,可能被山中人拖到别的地方去了!不不不,你别难过,你躺下好好休息,我,我去帮你找,好不好?”
“不行,我要自己去!”
芊芊扒住门,“你现在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
“村里不接受外面世界来的人,要是他们发现你,你就会死无全尸的!”芊芊不得已说出实情,哀求的眼神,“你回去躺着,我去找,你千万别走出我家!”说完跑出去把门反锁。
“喂,你给我开门啊!”靖茗捂住胸口,“拜托你了!”
芊芊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昨天的山头后,及膝深得草丛上塌了一片,有明显的拖行的痕迹,“完了,看来真的被山中人给拖走了,这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当时没发现他呢,真是笨啊!立青哥哥一定会伤心的。”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极速跑回家中。
“立青哥哥,你怎么样?”芊芊推开门看到门后的靖茗,把他搀回床上。
“找到了吗?”急切的问。
芊芊摇摇头,“他果真是被山中人给拖走了,不过你先不要难过,我爹爹一定有办法的,他或许可以去求山中人让他们放人的!只要。。。他还没被吃!”
“没被吃?”靖茗有些郁气中结,“你爹可以问野兽要人?”
芊芊踌躇了一会,“其实吧,山中人是野兽没错,不过也不算是野兽啦!”
“那是什么?”太多的疑惑充斥在靖茗的胸口,好像撑得伤口更疼了。
“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人是兽还是妖,不过村里人很敬畏他们的,他们是我们的山神,是天涯尽的守护者!”
“还有这种事?我忘了,这里是天涯尽了。你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昨晚就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吧!你先不要动好不好。”看着芊芊乞求的眼神,自己也的确是无能为力,便把身体缩回了床上。
一炷香以后,亓百瑞才苍着一张脸回来,看到靖茗已经醒了,两人互相打量了好一会。
靖茗出于礼貌先开了口,“谢谢你救了我。”
“你。。。”
还没等亓百瑞说话,芊芊急切的叫道:“爹爹,立青哥哥还有一个朋友被山中人给拖走了,你去救救他吧!”
“什么?”亓百瑞惊呼,心中也是不妙,“你说的都是真的?”
“伯父,拜托救救我的朋友!”靖茗开口,语气里满是央求,“他不能死的。”
亓百瑞披上一件长袍,准备出门去。
“太好了立青哥哥,爹爹一定会带你朋友回来的!”芊芊雀跃,而靖茗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可当亓百瑞打开家门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门外站满了村里的人,为首的便是那个一直看不惯自己的何家老,大家手举叉戟,何家老大声叫嚣道:“哼,亓百瑞,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如今又把外来人带进了村子,我看你也随他去吧!”
“亓大夫,我们都听寻儿说了,你骗得了小孩骗不了我们啊,还是把他给我们,这件事可以既往不咎,大家都明白你的为人!”有人呼应。
“就是就是,把他交出来吧!”
亓百瑞双手举起示意大家安静,“还望各位乡亲听我说一句,这个孩子身份特殊,我不能交给你们,请原谅。”
“对,你们别想伤害立青哥哥!”芊芊也叫道。
何家老大声呵斥:“亓百瑞!这里是我们的村子,容不得你撒野!”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族长拨开人群来到队伍的前头,见族长来了,大家这才安静下来,“你看看你们,何时变成了举着叉戟要人性命的匪徒了?我相信百瑞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就相信他一回。”
“族长,你何时也向着他这个外来人了?”何家老反驳。
“闭嘴,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个!”族长呵斥道,回头看了看芊芊,笑道:“芊芊是我们天涯尽最可爱的孩子了。”
“谢谢族长!”芊芊一脸得意,朝何家老做了个鬼脸。
“我们族人在这里繁衍数百年,一直与世隔绝,这固然是好,但是天命自有安排,该接受的还是要接受啊。”族长意味深长的说道,“百瑞,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吧。”亓百瑞面露愁容,“族长,这孩子的一个朋友,貌似被山中人带走了。”
“什么?”众人惊呼,“这下可完了,山中人怎么可以接受外来人呢?太不敬了太不敬了!”
族长也是一惊,但还是淡然的对大家说道:“大家还是先去找到另一个孩子吧!找到之后再商量着对策。”
“爹,山中人接触到了外来人会怎么样?”芊芊问。
亓百瑞摇摇头,“等爹回来。”
听村里的人说过,山中人都是上古的异兽,在天涯尽修行可唤作人形,他们一直守护着这一片天地,是至纯至洁的象征;而外来人身上大多带着污秽之气,要是被山中人带回了洞穴或者是当作食物吃了,那么山中人也会被污秽所传染,变成凶煞无比的恶灵,而恶灵就会屠杀村民把天涯尽变成真正的修罗地狱!虽然这个传闻从来没有在现实中发生过,但每年七月尾,村民还是会通过祭祀来感化山中人,让他们成为天涯尽永远的守护神。所以也难怪村民们这么忌讳外来人了!希望这一切永远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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