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应,我以为他真睡着了,还不知道怎么办时,他已经出声答应得倒是平和,“莫慌,在这里啊。”
我当然知道他在这里,可是,我是想说,得了,天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是想怎么坑了对手,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多,对手也自然多得不得了。
而且,他想要的东西都那么好,那样的话,他的对手也得是甲天下的材料了。总之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不无发愁地想,若是他有一阵子想不起来,就会一直这样发呆下去,他素来很是执着,看来,我注定倒霉,最近,大家都是五谷丰登,我这么倒霉必定是要拉大家幸福感指数的后腿了。
想来,我拉大家的后腿已经太多次了,自己都见怪不怪了。一马当先地就将自己给原谅了,真是有点对不起大家。
他终于放开了手,我一下子跳出去,如果不是在这水面上无处可逃,我会一下子不见也不一定。我跳出去的样子有点突兀,他一定会察觉到的,他又不是傻子。
我偷眼瞄他。
果然,他那个目光,一闪不闪地定在我身上,我赶紧提醒自己不要想多,有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看着是像在看你,其实,他也有可能是在穿透你,想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偏偏要这样的看着你,让你不难免会自作多情一下。
所以我极是坦然地接着他的眼神。猛然想起他刚刚似乎有说过一句话,可是我刚刚也是想了不少的事情,其实是在心中腹诽他。所以我都忘记了,他不会一下子要问我吧。我觉得他这个人是有强迫症的,如果我想不起来,他会不会生气。或者是一怒之下将我投了沉湖。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了是个笑容。
反正也是我最觉得出现的表情在他眼里大概也就是个懵懂与不懂,所以他习惯了有木有。看来他在试图改造我的同时也被我改造了一点点,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是真心地觉得我不是那么特别冤,可以降格成是一般冤了吧。
就只是他这个笑容真心地觉得有点长了,从前他总是浅浅一点笑意,其实有的时候那还不是笑,是笑话,他在笑话我时也会用到各种各样的笑,笑这个情绪在他脸上恶意的时候最多,可是今天真就有点不一样,他好像让我能看得出来他是在笑。而且笑得么好像不真的是挺开心。光是开心还不算还有一点的意味非凡。但是你要是具体让我说出来到底是非凡在哪里我还是真的说不出来,总之这个人今天他真的是太不对头了,难道他是病了。要不就是发了癔症了。
虽我然现下里还是在这船上可也算不上是大庭广众,他放开的手又环了上来。我是应该能说得出理由的,可是一下子找到了两个理由就要想想用哪个理由才会更得体。于是也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一件事,好像是在什么时候,我记得的有一个人曾经说过的,有的东西只是唯一还好,如果多出一个选择就会成为累赘。所以我一时间还是没有说得出口,他已经将我环得实诚。
在我发呆这一会儿上,我们呆得还是很和谐的。
我错过了可以说服他的最佳时间难免会有一些泄气。我悻悻地叹气。被他听到,他又将头搁到我头上,我晃了晃脑袋,他压了压我示意我老实一点儿,我没有反抗成只好真的老实一点儿。这人,今天到底要对我说什么,是不是我听不明白,他就不打算罢休,果然他又开始对我说,“你明不明白。”
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明白什么。但是我想如果那样直接说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杀人灭口,要不然就打一个岔出来吧,那样的话,他最坏的也就是认为我笨,反正这普天之下他也不可能认为谁聪明。真有一天他肯承认谁厉害了也是他脑子出了问题了。他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想来想去,抬头对他说,“明白了。”
然后就听到他的轻笑声,他竟然没有继续追问,既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你要是真的明白就好了。”
这人就这样,他以为他说的是什么天书呢,我没能明白根本就是他不肯说得清楚,否则我怎么会不明白。
这一次虽然也是受制于他可是却是反着被他拥在怀中一双眼睛甚是自由,自这个角度望出去,花木生发茂盛之势正瞧得清楚,眼前绕过一带竹林,这些南方来的翠竹,在这里长得很好。我心里想着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又望了瞧那一带翠竹的尽头了。忽然心明眼亮地就想起了身后这人了,虽然有万夫不挡之勇,也有运筹帷幄之谋,可是他也毕竟年轻,乍看起来就像是个不经世事的大孩子,留在人记忆里的笑影仍然**。他,在我的记忆里竟然是这个模样,怎么会是这个模样呢,我没有将他忆得有一丝不好,可他明明不好,精于算计,心狠手辣,让人不敢得罪,我是真的怕他好不好。
这就是他的长处,让人又爱又恨,此时湖面上的风已经有些转凉,被他这样拥着既挡了些凉风,又有了些依靠,忽然就觉得心里踏实,有那么一瞬,我曾经想到了什么永恒,难道吃错药了的是我么?
而眼下的我不是应该想怎么逃出魔爪吗,最近,我肯定是猪油吃得多了被蒙了心了,他的怀抱却变得越来越温暖,那样细细的温暖啊从四肢百骸里慢慢地找到空隙,能一直进到人的心底里,最终慢慢滋养出眷恋来。我每天早上就是这么觉得被窝得才要赖床。可这是在魔爪里,不比被窝的。我不安分地动了动,被这人察觉,他的下颌抵得更深我受不住就向他怀里靠了靠,河面上的风显得不凉了,因为他的怀里实在是太温暖了。坚硬的信念也会生长出来,就算日后这样的幸福与温暖会每况愈下,可是它只要今天这一瞬就好。可这若只是一种虚幻又为何要眷恋。
我将着埋进他的胸膛里已经想不清楚这些奇怪的人心,就连我自己的我也看不清楚,可是又不能真正的糊涂,可又不算是真正的聪明可过好这一生。人活着原来是这样的难啊。
脉脉依流中幼鱼戏新荷,楼船缓缓划出水线,悲伤的人悲伤于任何事情,眼前无物不自带忧伤,是我害了它们,如果是一个明快的心情必不至于得出这样的结论。总是难掩心底的悲伤,我不知道那些失去的记忆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一生深陷又想又不想的寻找与躲藏之中,如果一生都想不起就真的要怀恨终了?
“我一直在想什么是最重要的。在战场上发现敌人的漏洞还是在朝野上拥兵自重。”他放轻了嗓音说话,像是怕惊走了水间的幼鱼,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猜得到他必定是面无表情的,那才是他最最真实的表情,而笑与狂傲从来都只是附属。那种深深挥之不去,仔细端详又无的表情此时一定就出现在他的脸上,我宁愿相信这一刻他的所言所语都是极尽真实的。我也想问,选择就只有这些吗,然后结果呢,可是我没有勇气问出来,因为他不是在征询而是在宣告,我只要有幸听到或不听到,其它的无非是奢想。就像现在,温暖是真实的,伤心也是真实的,可是在整体上我仍然只相信这是一个梦,梦里也会有伤心与喜欢,可是梦就是梦,它始终会一梦散尽,曲终人散。
他也果然不需要我的答语,他说他也许找到了答案。可是答案本身也是个谜题,原来人生就是如此,总是不断地陷入一个又一个谜题,他说他有时候会想真的抛弃手中的一切去专心做好一个人,做一个心中的她想要的人,但他自己不得不承认理智在他头脑中会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今天真的是说了很多的话,可是我忽然想睡了,那么多的谜题,只是让人想打无穷无尽的瞌睡,看人生不如睡觉,解谜题也不如睡觉。一睡解千愁,当然也要有秒睡的能力。
当我清晨一梦醒来时有些感叹他不喝摇篮曲也能将人哄睡得很快。杏月说将军三更天将我送回来直接去了军营,我想问她有多直接去的军营,后来还是打住,这个问题还是要问衣福云的,可是衣福云又去了相国寺上香没有回来,那里是一些想要复兴帝国的义士们的藏身之地。想到他们我又觉得自己罪恶,想的事情就更加的罪恶,但是,但是,我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由于用力太猛,嘴巴肿了。
杏月一下子就慌乱了,她一直在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将军若是来了可怎么办。但其实事情好办之极,因为从那天开始李晖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两个月之后瘦马姑娘传来了喜讯遇喜。
院子里的人开始热衷于偷窥瘦马姑娘的饮食用度,发现果然比我这个正室吃得好多了,而且搭配得色彩也很是讲究每次都有五色,只因,这位姑娘从小偏些佛教向来是以五色为尊的。我虽有些神精大条可也懂得若是一个人爱一个人最会从这些细微处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