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家可喜地发现,我一整天未走出三公子的书房后,京都中便很是谣传,我们是一对琴瑟合鸣得利害的夫妻。合鸣的证据便是我们几乎是日以继夜地不离左右。比之那些想尽办法要离左右的夫妻真是有别天壤。
我觉得这也是晖琢扬名的机会。果然便有许多人前来邀请他参加各种私人的聚会。还企图让他挟我前往,好一睹被传得花哨传闻中那一介人间最幸福的妻子的真容。而这个要求却一概为他所拒。本来那些什么聚会他也是不爱去的。只因这些都是意外。他要表达的名显不是这个意思。可大家却终归是误会了。
这个时候媛姐姐不免冒戏,她亲陪了弟弟去了几家的盛会,是想再为新冰公子得觅良人。
直到有一天,新冰公子托人捎来一封信上,终于在白纸黑字之间开口求媛姐姐勿要再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切记、切记。我们才瞧见媛姐姐志得意满地一笑大方。原来,一切不过是一个逼迫。正所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道理。但与此同时,大家不免一致对于新冰公子的恋爱、人生观很是看不懂。更是有些搞不明白,他到底是爱好如何的女子。
以上,是大家有些迷惑乃至困惑的地方,接下来便是阖府上下都觉得欣喜的地方,媛姐姐最近的心情似乎是特别的好。对待新冰公子的事情也变得更加的上心,不过。她看好了的几个却没有单边出手,而是终于想到要找上新冰公子谈一谈。惟有这一次媛姐姐显得有些理智,从前倒真的是将新冰公子吓得不轻。因为,最近那个京都第一丽人家里已经不那么门庭若市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冰公子家里门庭若市了。怨不得,晖琢都没有办法去看新冰,主要是怕自己去了,也要陷在那条求嫁的浩瀚大河里,让人打捞不起。
晖琢对整件事的认识极为的淡定,他认为,这些名媛的相继碰壁是对媛姐姐心中那些遗憾的温暖释怀。看来整件事虽然麻烦了一些,但也有一桩意外的收获至为宝贵,那就是顺便将他姐姐的病给治好了。当年。他姐姐先是一见了新冰的哥哥情缘初动。后来又是一见新冰误了终身。幸亏了老夫人施了巧计。将自己的女儿顺顺利利嫁了出去,可是心高气傲的这位媛姐姐可是一直记着新冰的仇呢。当年的弃娶之仇一直报复到如今。爱与恨与同样情长。爱之深恨之切,六字道足了内中的深意。
我哑然。敢情,媛姐姐尽职尽责地给新冰公子寻觅良人,乃是一计用心良苦的报复。甜蜜的负担。
而今,新冰拒了已经有半城的姑娘了,想来已经是拒出了经验之谈。媛姐姐才与晖琢商量着要去看他。惟有一个麻烦,新冰公子太是炙手可热,我们见他这一面毕竟不那么容易。还是晖琢先行飞鸽传了一书,我们才得以插了个队先行跳号,进去见他。
新冰公子坐在堂上等我们时,与之前一样。早早备下了茶品。我还想着,他定然是被这些姑娘扰得一个头两个大,如今不定是怎么苦不堪言的情状。不想,他倒是风彩依旧。身后是破画欲来的一只高飞鸿雁,才情卓荦大端。寥寥几个极淡的走笔,意蕴之深不可足见。所以说么,气质这东西,不是一两匹的绫罗绸缎加身,脑门子上顶着一块老坑宝玉就能够做到的。
如今就是新冰公子这么坐着竟好似也有那等万夫不挡之勇的气质,可见我真是无有眼力,这位公子是舞文弄墨之人,怎么可能瞧得出来锐气呢,倒是我痴了。
咦转眼之际我惊奇地发现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位斯文秀气,其实是女气十足的一位清秀公子。
我甚为担忧地瞧了一眼那清秀公子。觉得好像有点找到了新冰公子为何不喜欢女人的依据,但这实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依据。我偷偷拉了一下晖琢的袖子,由于不到他耳朵的高度也没有办法同他咬一下耳朵就只好咬一下他的衣袖,“新冰公子旁边的公子,他们,他们不会是断……”诚然有些说不下去。
晖琢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他人已经快步走上去与新冰为礼,我也跟着福礼,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特别有意地在那公子脸上瞟了瞟。有一咱嫉妒的感觉在我心中升腾,这位公子长得也太叫姑娘们愤怒了吧,他这样长了,是不是要我们姑娘家家的无法可长。他太像是那种花一样的少年了,那叫我们这些少女情何以堪呢。
正在专心与新冰公子说话的晖琢忽然递到我面前一杯茶来。我接过时正瞧到新冰与那女相的公子互相递茶的过程中手指搭在了一处。我正将手中的杯子握得正好,又用力捏了捏。只是这些话如何讲在人群的当面呢,我也只好视而不见。
倒是媛姐姐走上前去,围着那位太过唇红齿白的女像公子转了几圈,开始乐得前仰后合。那公子似乎有些脸红。
我依据前一次这位媛姐姐对付新冰公子的招数来看,觉得眼下的这个场景有些不妙了,媛姐姐若是有些怒气一发散出去也就无事了,可是她偏偏就只是无尤无怨地就那么的笑。还笑得这般的前仰后合。
我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可怕,便提心吊胆地上前扶住媛姐姐道,“新冰兄长家的茶甚是清香,姐姐可饮一杯去渴。”
媛姐姐转过头来,瞧得我一眼,又开始笑。那笑是欢笑吧,我说,“姐姐那水热、水热。”媛姐姐才将要直倒进口里的水缓了缓。
转而又是笑对我说,“你新冰兄长家的茶的确是香气,都引来的金凤凰。”
我想,这真的是一只好大的凰,但就不是凤,只是像凤而已,若真的是凤就好了。媛姐姐一直觉得新冰公子对不起自己,直到新冰公子也一样对不起了好多姑娘,媛姐姐才觉得自己能够释然。这一次亲见这样一幕不知是作何感想。
我们见有这位公子相陪都想着改天再来会新冰公子。只是媛姐姐忽然吵着说,新冰公子家做的五香鸡好吃。有这几年未有闻过那般的味道连吃饭都变得不香。
新冰公子笑了笑。吩咐着小童子直接去将家中的秘方拿出来。
我的心不知是升是沉。新冰公子看来很是怜惜与那公子独处的时间,显见着是我们有些碍事。我说,“姐姐我们拿了方子也好,便可以回去研究自己做出来才有趣味。”
媛姐姐不满道,“这是新冰公子家的绝味,岂是你我这样的凡人一学就会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是该晖琢说话的时候,哪知道,他一边去研究新冰公子新新放在案上的一幅画去了,哪里还有要走的意思。
我很是感伤地只能继续在他们家里碍眼,毕竟我现在还拿不出合理的理由独自离去。
我们在五香鸡味的幽香中,观着晖琢与新冰公弈。他们那般棋艺与寻常不同,重在扮演阵法。有一些排兵布阵的方法便是常理相循。那位公子不想也是擅长厨艺之人跑去厨房帮忙,媛姐姐笑了笑,也施施然地过去。我追上媛姐姐道,“姐姐也懂这个?”
她又是一笑,“长日无事,我也时常下厨解闷。好妹妹也来瞧瞧吧,动辄与我那弟弟做做也可增进你们的情感。”
我听了这话,觉得踏进新冰公子家厨房的脚有些无力,想来我是不该来的,我可是总想着如何倒退我们之间这种古怪关系的。
媛姐姐紧赶了一步,追上了那位动作比面相更为阴柔的公子,将手向前一伸,顺便接过他手中的菜篮时,我愣了一愣媛姐姐刚刚将那一只手伸得有一些长了长到了那位公子手上。对了,刚刚他们对话说这位公子叫做清影,对,清影公子触到媛姐姐手的时候只是无所谓地朝着她笑了一笑。这还不算在这厨上、灶上,媛姐姐又分别碰过这位清影公子的手四五次,看得我真真的是心惊肉跳。
还想要将他们这一双的情状看得清楚,不巧碰上媛姐姐一个抬眼,我只得中规中矩地袅袅娜娜移开步子。
我慢腾腾地走到新冰公子与晖琢一边,人是留在了他们身边,可是眼睛还是止不住地向着厨房那一边溜。那一双人儿倒是处得和谐。往来往去的都是一双手将菜递过去,再将那菜递过来。
只是我们终究隔得有些远,这样,他们一双儿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些什么,我无论如何的努力都是听不到的。也就只好是察察言观色。媛姐姐可是一脸的融融笑意,媛姐姐一直是个伶俐的人,如今动作却如此的发缓,装成了个不错的淑女。我想了想,觉得难道媛姐姐是想这个女相的公子引上一引。
她这样一做可是很不省我的心啊。我好不容易才修缮出一个还算是过得去的表情,对晖琢道,“相公难道不去帮帮姐姐。”
晖琢半偏着头,似乎是将我的主意很认真地想了想,只是最后是一个明白的拒绝,“那样不好吧。”
呃,什么不好啊,去帮忙有什么不好的。
我仍含着笑,同他轻语,“要么我去帮忙。”眼神早飞过了那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