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雨看着眼前这灼热的火花,却丝毫不见慌乱,微微一笑,尽是冷意,“师父,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玄雨。”
“嗬,骗鬼去吧。我家玄雨哪里是你这种人可以冒充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玄日几个人看着两人争锋相对,空气之中的气息,一冰冷一灼热,他们夹在中间,冰火两重天,痛苦的很。
心儿不高兴了,“心儿很喜欢凰舞姐姐和玄雨姐姐,不要吵架好不好。”
两人也顾不上了,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心儿的身边,“心儿乖,姐姐不吵架。”
墨清风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玄雨身边坐下,手在桌子底下拉起了玄雨冰冷的手。接触到她的体温,他还是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玄雨的身体,如同千年寒冰一般。
安然看着他们两个,摇了摇头,“我想知道徒弟小雨现在灵魂身在何处?是否安好?莫不是你吞噬了她?”
安然的眼睛盯着她,手指摩挲着,蠢蠢欲动,像是有一言不合便打起来的架势。玄日在边上紧张的看着安然,一边是他的师父,一边是他的师妹。他和天行不想任何人受伤。
他看了看天行和墨清风,几个人眼神一交汇,便迅速的统一了战线。一出现问题,他们便立刻动手将她们分开。
玄雨摇了摇头,“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和玄雨本身便是同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会吞噬她,只是她太累了,需要休息而已。”
“那你是谁?”
玄雨说不出的讽刺,“我说了,我就是玄雨。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的,你否认也没用。”
“你信不信就算你是那所谓的冥界之灵,我也能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哦?是吗?如果我能够灰飞烟灭,我肯定会感谢你的。”她仍然是轻笑着,神情中说不出的讽刺,似乎又带着些忧郁。
墨清风很是担心,用力的握紧她冰冷的手,似乎想要用自己去温暖她。
她转过头,看向了周围着几个人。
“看来我很不受欢迎啊,说来我都有些羡慕那个傻丫头了,”她的手指一一点过去,“有你,她的师父,你们,她的师兄,你,她喜欢的人,还有你,心儿,我才应该是你的姐姐才对啊。”
心儿委屈的瞥了瞥嘴,“我知道,可是,玄雨姐姐她....”
“你更喜欢她是不?嗯?你们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可是如果没有我,哪里会有今天的她呢?”
她甩开墨清风的手,终于吼了出来,站了起来,“你们只知道玄雨,玄雨,你可知我这一百多年,看着她享受着这些,心里有多么的痛苦与难过。”
安然忍无可忍的拍了桌子,也是跳了起来,“你难过什么?在我看来,你只是个乘虚而入的小人而已,是你带走了我的玄雨,如果你不把身体还给她,你会让你知道后果的。”
说着说着,她又准备动手了,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占了人家的身体,还在这抱怨,看她不大的她满脸桃花开。
心儿连忙拉住了安然,“姐姐,她是我的姐姐,你不能动手啊。”
安然看了看心儿,还是气呼呼的坐下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对我们没有恶意的份上,还有心儿帮你,我早就揍死你了。”
“呵呵。”玄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有什么话赶紧交代,交代完了赶紧走,把我徒弟赶紧还回来,要是缺了个毫毛,我都要你好看。”
“你当我乐意,如果不是那个小丫头,哭着喊着求我出来.....”
“别给我胡说八道,我家玄雨怎么会求你。”
“是吗?”她又笑了。突然变幻了神色,露出了玄雨常有的表情,眼睛里面水汪汪的像是要哭出来了,“师父,你别为难姐姐了,姐姐为了出来帮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安然一下子激动的抓起了她,“玄雨,你怎么了?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玄雨欲言又止,伸手便佛开了安然,“这下子信了吧。”
安然满脸不高兴,“谁知道你是不是假装成玄雨了。”
“行行行了,不高兴就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当初怎么认了你这么个师父?真是遇人不淑。”
“你丫。别以为你顶着玄雨的脸,我就不敢揍你。”
“那你来啊。”她翻了个白眼,神色中尽是挑衅。
玄日几人的脑袋跟着她们的对话,转过来转过去,眼看两个人即将沦落为小孩子打架了,连忙拉住了两人。
凰舞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个玄雨也是呢。这个她看着明明是冰冷冷的,怎么一说起话来,这么二呢。莫不是一个人呆久了,脑子不正常了?
玄日暗中腹诽着,手下却毫不犹豫的坚定的按着安然。
安然挣扎着要动手,“玄日你给我放开,我要揍死这个臭丫头,尊老爱幼都不知道,好歹我也是她的师父。”
“尊老爱幼,说道年龄我比你不知道大了多久,我自从几万年前便开始有了意识了,你呢?那时候连蛋都算不上吧.....”
。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安然火冒三丈。
心儿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吼了出来,“姐姐!!!”
咳咳咳,两个人这才意识到问题,气呼呼的又都坐下了。
玄雨开了口,“看在心儿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说到这里,安然又开始活动手腕了。
玄雨接着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你们听我说。”
她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清了清喉咙,准备开讲了,“我叫千泷,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我确实是鬼界之心诞生的灵体。”
安然做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朦胧的意识,经常听到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说着关于鬼界的一切,说着众生。”
“慢慢的,我便亲眼想看到他。过了很久,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了他,他很年轻,神色中是我喜欢的温柔。这时我第一次发现或许鬼界并不完全是昏暗的单调的颜色。”说道这里,千泷眼中的冰冷变成了笑意。
“每天我都看着他。我不再满足,我想从这鬼界之心的牢笼之中走出来,我想真实的牵着他的手,吻过他的眉眼。”
“这一念,便是地狱。”
“我开始在暗中窃取鬼界之心蕴藏的灵力,帮助自己化形。”
“我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小的心愿会带来那么严重的后果,我只是偷了一部分而已,”她痛苦的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只是没想到那么小小的一部分,打乱了平衡,扰乱了秩序。”
“灾难便发生了,鬼界之心像是一个完整的系统的核心,核心出现了问题,便再无法挽回,生死簿开始出错,鬼界开始混乱,十八层地狱镇压的恶鬼也被释放了出来,无辜的众鬼受到伤害,影响到了六界轮回。”
“可是那时候的我,仍然没有意识到,当我用尽全力摆脱了鬼界之心的时候,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我站在他的面前,看到的是他惊讶、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像是突然明白了许多,也老了许多。”
“我终于可以陪在他的面前,却看到他忙的焦头烂额,听到鬼界芸芸众生的哀嚎,我明白我错了,只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启了一扇门,却不能再关上。”
“他没有怪我,却心力交瘁的忙着鬼界的事情,如同一座大厦开始崩塌,天道怒了。”千泷接着喃喃自语,旁若无人。
“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鬼界出现了电闪雷鸣,像是要将我劈成碎片。我是六界的罪人,我知道自己无力阻挡,只是放心不下他。”
“我一回头,却看到他带着鬼界之心跳进了忘川河,那一刻,风便停了,带着我的呼吸一起,”
“我最后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河中静静的站着,任那污浊的河水染上他的白衣,他却依然微笑,他对着天空说,“天道,这一切因我而起,今日便由我一力承担,从今往后我永镇忘川河底,换取鬼界安宁,六界安稳。”
“天道同意了,乌云开始散去,却沉沉的压在我的心底。”
“我看到他周身法力开始散尽融入这鬼界,秩序重新恢复,看到他微笑着沉入了忘川河底,看到百鬼撕扯着他的身体,眼中却尽是温柔。”
“我以为他会在河底安静的沉睡,却不曾想,忘川河里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它们每一天都在吞噬着他的身体血肉,第二天却又恢复原状,不得解脱。我看着他,却无能为力。突然明白这就是天道对我们的惩罚,它不让他死,却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生不如死。”
“后来,我耗尽法力将他的魂魄送入轮回,而我化作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陪伴着他。灵魂则陪着他一起,生生世世追逐着他的身影,我知道不管他在六界的哪一个角落,我都会找到他。陪着他。”
话说完,她看向了墨清风,眼神之中尽是无声的情意。
空气之中,如同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