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晴很是佩服傅大夫人的办事能力,不过几天的浮生斋的人员便焕然一新。
两个老嬷嬷是王氏特意调过来照顾傅倾晴的,有年长的老嬷嬷在一旁服侍,倒是省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少心。傅倾晴一看这两位便明白了,怕是都是给她出嫁准备的。六个丫头的年岁都不大,与她年纪相当,正好可以好好调教一番便可跟着她出府。
傅倾晴给几个丫头接着子字分别取了子露、子华、子檀、子蘸、子晓、子姝。
即使按照嫡女的规制,六个丫头也不少,从这点上傅倾晴看的出她名义上的母亲并不是个苛刻的,且是个很注重规矩的人。
李妈妈不仅是贴身照顾傅倾晴的人,更是她的乳母,即使如今多了两个嬷嬷,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傅倾晴毕竟年纪不大,有些事不好开口问,李妈妈便在私下主动问起两位嬷嬷的情况来。
两位嬷嬷都是签了死契的,其中一位姓刘的嬷嬷懂膳食,会做药膳,另一个钟嬷嬷不用说便是懂得照顾调理女子身体的,擅长妇科特别是在怀孕生产之事上。
当天,李妈妈问过傅倾晴的意思后,便把两位嬷嬷安排在了主屋的东西耳房,其余的六个丫头则住进了斋苑西边的空屋子。
次日一早,李妈妈便把两个嬷嬷的情况大致说与了傅倾晴听,让她不解的是,竟然签的都是死契。毕竟丫头好买,服侍人的老嬷嬷可不好找,更何况是这样懂门手艺的。
李妈妈见她听了是死契便不说话了,斟酌道:“小姐,您的外祖王家,出身定州王氏,有一定的祖制和族风,夫人从小便是在这样的门风教养下长大,对您难免要求高些,这么多年来即使不闻不问,您出嫁该您的一样也不会少,老奴觉得,您不该一味的看着过去,要想着将来,这娘家对出嫁女子是很重要的。”
傅倾晴当然知道这点,可傅大夫人虽然一样不少的给她,却没有过问一个字,这分明是在她出嫁后便不与来往的意思。外人只知道她是嫡出三小姐,却不知道她连府里的庶女都不如,在外人看来傅夫人提前便把日后的两位嬷嬷都给她准备好了,可事实是她不过懒的再去管她......
一般的母亲哪里会在女儿离及笄还早之时便想着她出嫁之事呢,又有哪个母亲会对她的终身大事这样淡然处之呢?好在她也并不是真正的傅倾晴,这件事于她而言还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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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盯着浮生斋的明筑轩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傅向晴思索了半日还是决定去见一下兄长傅芸,上次她让人传话后,两人还没好好的坐下来交谈过。
傅芸只比傅向晴长一岁,今年16了,住在专是长房嫡长子居住的君子居。
兄妹两人每次见面都会让人提前去说一声以便约好时间,君子居地处东北角,比较清静,离着各房也都有一定距离,两人说起话来也方便许多。
傅向晴到的时候,傅芸已经在书房等候了。下人上好了茶点便退出去掩上了门。
傅芸生的与傅向晴几分相似,长的更像去世的傅二老爷,年纪轻轻却性格沉稳,
傅芸道:“常常南边新进的茶。”
走了一路正有些热,傅向晴便依言端起茶盏来,“这是庐山云雾,好浓的味道,哥哥怎的喜欢吃这样的茶,夏日还是少吃些好。”
“再好的茶也不宜多喝,这点我还是知道的。说吧,又是为的什么事?”
傅芸从不觉得傅倾晴会造成什么问题,因此与她有关的并不在意。傅向晴却是凭着女子的敏感直觉,认为眼下的傅倾晴并不正常。
“母亲拨足了人给浮生斋,这事怎么看我都不安心,母亲从前可并没有因为任何事对浮生斋做过什么。”
傅芸看着妹妹皱起的额角,有些不解道:“毕竟是圣上下旨赐婚,这么大的学士府还能短了嫡出姑娘的缺不成,老实说,我实在不理解你在担心什么。”
傅向晴却是道:“我辛苦经营了那么久才换来这一声母亲,她被冷落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一道圣旨便又重回到母亲的视线,哥哥难道不担心吗?”
傅芸对长房二老并没有多深的孺慕之情,平日里更多的也只是尊敬,这大概就是男子与女子的区别吧。
傅芸反问道:“你担心她抢了你的地位?”
“哥哥不知道现在的三丫头说是改头换面一点也不为过,咱们当初对她放心不过是因她软弱的性子好拿捏,可如今万万不能这样看了。”
傅芸听她这样说倒是激起了一点兴趣,问道:“你想怎么样?”
傅向晴道:“哥哥,若是弄巧成拙,将来傅倾晴反而因此成了将军夫人甚至因加官进爵成为伯爵夫人怎么办?”
傅芸笑道:“那也要她有那个命才行,”果然是女人的心思,“这么多年她在府里都能过得如此,你觉得她嫁给一个武夫又能好到哪去?即便你说的她现在性情大变,一个内宅女子又能有何作为,向晴,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些太在意她的身份了,因为她才是长房的亲生女儿?”
这是她永远的心结,明明她才是傅家的嫡长女,却逢父母早逝,这便算了,却又要因为她不是长房所出便被家族舍弃而去着重培养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傅倾晴,这世上怎会有这么不公之事!
“我确实担心因为她的身份母亲从来便不曾放弃她,当初若不是我以身试险又怎会换取今日的地位,她凭什么坐享其成?况且她行事做派是真的与从前不对,从她开始往外挪花开始,再到一应人全被打发了,你难道就没觉察出什么吗?”
这件事傅芸也没有想明白,毕竟傅倾晴傻了那么多年,不能从这一件事便得出结论,妹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只是总不能因这一点可能就要放弃从前的计划,他可还等着那人答应履行的条件呢。
想了想还是道:“即便如此咱们现在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你不记得家宴上祖父说的,这个时间可不能传出什么话来,一个弄不好就是整个傅家被连累的事,到时就是你我也逃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