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功亏一篑,彻底撕破脸
首先进来的人是单飞,他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跟在他身后的人是凌千芷。
夜晚歌有些意外,虽然夜穆尚之前宠爱凌千芷的时候,赠与了凌千芷一些股份,可是股东大会她向来很少参加的。
今天怎么会?
在凌千芷身后,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银炫冽,一个是银炫冽的代表律师。
夜晚歌面色冷沉。
明明是他们夜氏召开股东会议,银炫冽怎么会出现?
“你来干什么?”夜晚歌口气不善,就差没有喊来保安,将银炫冽跟他的律师轰出去了。
“夜总,你别着急嘛!龙总是自己人!”凌千芷帮腔道。
“谁跟他是自己人!”夜晚歌横眉冷对。
凌千芷咯咯的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夜晚歌心中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扫了一遍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除了凌千芷之外,所有人的面色都一片阴沉。
银炫冽面色冷咧,抬手朝自己身后的律师比了一个手势:“徐律师,开始吧。”
徐律师应声,稍稍点了下头,遂托着一份文件走到狭长的会议桌前。
“各位,今天我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介于转让人和受让人的双方意愿,凌千芷小姐已将名下5%的夜氏股权转于银炫冽先生名下,这是股权转让书复印件。”
徐律师简单宣布完,将手中复印好的转让书一份份发到在座所有股东手里。
会议室里自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窃窃私语。
夜晚歌微微皱眉,凌千芷竟然将自己持有的5%的夜氏股份,卖给了银炫冽?
她这是什么意思?
而银炫冽要凌千芷的这5%的夜氏股份又有何用?
紧接着,徐律师又宣读了一份股份转让书:“张振先生也已将名下10%的夜氏股权转于银炫冽先生的名下。”
徐律师依然是将手中复印好的转让书一份份发到在座所有股东手里。
夜晚歌看着转让书最后一页上张振的亲笔签名,不由心口一阵冷。
若说凌千芷将股份卖给银炫冽,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们本来就一直不和。
可是张振叔,为何在这时候出卖她,倒戈到了银炫冽那边?
“张叔你……”夜晚歌不解的望向张振。
张振摇头,老脸上写满了歉意,几乎不敢与夜晚歌对视:“大小姐,对不起了……”
他也不是有心要出卖大小姐的,实在是龙天那边开的条件太诱人了,只要他愿意出卖手里夜氏的股份,龙天会以等额龙天的股份回赠于他。
也就是说他不仅可以卖掉手中夜氏的股份,获得一份不错的收益,还能得到龙天股东的待遇。
这样诱人的条件,他自然是很难拒绝。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的儿子在外面读书,突然犯了事,急需要一大笔钱打理。
只有出卖以前的老主人家了。
“各位手里的两份转让书已经经过双方合约人签名,并已在公证处公证,即时生效,也就是说,目前而言夜氏最大的股东是银炫冽先生。”
这话又在室内揭起一层浪。
银炫冽始终轻抿嘴唇,手指刮着眉心,仿佛对这变故和所有人的反应都置若罔闻。
夜晚歌脸色一片清寒,到这地步,难道她还看不明白吗?银炫冽这么做完全是冲她来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她争抢夜氏。
这是对她之前故意制造龙天的负面新闻,企图收购龙天的报复吗?
“等等,凌千芷跟张振出卖了手中的股权给银炫冽,他也不可能是夜氏最大的股东。”夜晚歌当即提出质疑。
徐律师冷静的应对:“除了凌千芷跟张振手里的股份,银先生同时还收购了夜单飞先生持有的百分之十五的夜氏股份。”
“单飞?”夜晚歌惊叫一声,质疑的眼光瞪向单飞。
而单飞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从会议一开始他就低着头。
“按照董事会章程,最大股东将成为夜氏的主事者,但银炫冽先生因需兼顾龙天的事务,没有精力同时管理夜氏,所以现委任夜单飞先生继续为夜氏的总裁!”
徐律师讲完,夜晚歌忍不住笑出来。
多可笑啊,她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银炫冽居然可以收买她身边最信任的人,集体背叛她。
张振,跟了她父亲夜穆尚这么多年,一直为了夜氏鞠躬尽瘁,却在这时候出卖了她。
单飞,和她出生入死多少次,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跟战友,也在这时候帮了银炫冽。
“夜总!”凌千芷听到夜晚歌讽刺的笑声,不由抢白,“怎么?很可笑吗?还是夜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情绪上有些失控?”
夜晚歌没回答,反而笑得更放肆。
这也不能怪她,她实在忍不住啊,自己最信赖的人居然都跟自己的仇人站成一条战线!
凌千芷被夜晚歌脸上那阴冷的讽笑气得心里直发狠,忍不住站起来:“徐律师,你似乎还有事情没有宣布完吧。”
徐律师轻咳了一声,继续说:“对,介于龙先生和其他几位大股东的一致认同,介于在座各股东的利益,也介于夜氏后续管理,现革除夜晚歌新夜氏副总裁一职,改由张振接替,相关人事调令和手续也会一并办理!”
言下之意,夜晚歌马上要滚出夜氏,再也没有决策权了。
她清冷笑着,目光从银炫冽的脸上扫过去,他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依旧是一袭白衬衣,面目清俊。
这样的银炫冽一下子又让夜晚歌想起她第一次在血玫瑰见到他时的样子,也像现在这样置身于一片混混浊世中,却能够遗世独立,好像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什么都干扰不了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置身事外,可大掌一挥,翻云覆雨!
就这样一个男人,外表无害,其实比魔鬼还要恶毒的男人,夜晚歌觉得自己输在他手里,也不算丢人!因为她始终没有他狠,他毒,输了也是正常!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最终这男人是利用她身边最信赖的几个人来扳倒自己!
凌千芷一直留意夜晚歌脸上的表情,试图从她眼里找出一丝落魄和挫败之意,可是却失败了,仿佛让她离开夜氏对她构不成一丝伤害。
夜晚歌脸上平静一片,这女人,到底有多强大的心里!
“单飞,张叔,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们会帮着银炫冽,将我赶出去!”夜晚歌冷冷地讽刺,忍不住笑意更浓。
“大小姐……”
“姐……”
夜晚歌不想听他们任何的解释,背叛就是背叛,没什么好说的!
就像她现在,失败就是失败,也没有什么好讲!
既然失败了,就要认输!
“背叛者,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夜晚歌不想听他们废话,绝美的脸上竟是冷辣之意。
一旁的银炫冽看着夜晚歌被逼到绝境时居然还能如此沉稳,不由心底赞叹一声,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关键时刻这么带劲。
夜晚歌藐视般扫了银炫冽一眼:“如你所愿,但你会得到报应!”
说完便走了,留下会议室一阵议论声。
中午网上便登出了新夜氏再次易主的消息:“银炫冽再次成为新夜氏集团的最大股东,继续委聘夜单飞为新一任总裁,张振为副总,原夜氏副总夜晚歌被迫卸任……”
这变故来得太快,圈内又是一阵哗然,但无论内幕如何,无论银炫冽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赶走自己的老婆出她父亲原来的公司,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即银炫冽和夜晚歌彻底闹翻了,他们虽然是夫妻,却同床异梦,甚至会翻脸离婚。
夜晚歌下午便将印章和相关文件全部移交给了法务部,并以最高的效率回办公室收拾私人物品。
单飞便在那时候情急的冲了进来。
“姐,对不起,我是有苦衷的,都是银炫冽逼我这么干的!”
“你不要叫我姐,我不是你姐!”夜晚歌冷漠的没有理会他。
“姐,真的是银炫冽逼我的,他说若是我不把股份卖给他,他就将我抓回血玫瑰,再也不让我们见面。”单飞愁苦道。
夜晚歌眉头皱了一下,银炫冽,果然卑鄙!
他应该是早就看出来单飞对她有意思,所以利用单飞的这个弱点,对付他们姐弟。
夜晚歌虽然面上沉稳,但她心里一片混乱。
“银炫冽看来他早就预谋好了,要利用你对付我。”夜晚歌冷笑,将桌上的绿植,相片和其他物品尽数装进一个打包纸盒里。
单飞却一把摁住纸盒的边缘:“姐,你就这样走了?真的甘心把好不容易争来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
“那我还能怎样?”夜晚歌吼出声来,事已至此,她愿赌服输,“银炫冽确实已经是夜氏最大的股东,而我手里的股份和可支配基金已经为了收购龙天全部质押给了银行,所以我现在根本没有资本再去跟他争,更何况你还看不出来吗?银炫冽根本早就设好局让我钻了,他故意让我以为有机会收购龙天,才将股份跟基金质押给了银行,目的是套牢我手里所有可以调配的资金,这样他便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言下之意,夜晚歌现在已经完全成了银炫冽的掌中之鱼,自己怎么蹦跶都跳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只能任凭他处置!
“卑鄙!”单飞奋力在桌上敲了一下。
夜晚歌却冷笑:“兵不厌诈,是我之前太轻敌了,而且操之过急,急着想要赢他!”
单飞气得不行,又拍了一下桌子,“如今夜氏易主,而我也卖掉了手里的股份,我不会再留下来做这个傀儡总裁,我会跟你同进退!”
“没有必要!”夜晚歌立即制止他的想法,叹一口气,“单飞,你要想我原谅你卖了股份给银炫冽,就答应我别在这个关头离开夜氏?你留下来起码能够帮我看着夜氏,夜氏因为此前的打击损失很严重,最近好不容易才稳当一些,但根基不稳,如果你又突然离职,我无法想象夜氏落在银炫冽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才是夜晚歌最担心的地方。
单飞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心疼:“你都已经这样,为什么还要管夜氏的死活?”
“因为夜氏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没本事保住自己在夜氏的位置,让它落入银炫冽的手里,但至少我要保住夜氏以后的发展!”夜晚歌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郑重托付:“以后夜氏就靠你了!”
“放心吧姐,我不会让银炫冽毁了这家公司的!”单飞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小时后,夜晚歌抱着一箱子私人物品坐专用电梯直接抵达地下停车场。
上了车,夜晚歌将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经过夜氏大厦门口,还是忍不住踩下刹车停了停。
抬眼看,阳光灿烂的午后,“夜氏”两个大字在楼顶熠熠泛着冷光。
夜晚歌又去了一趟墓园,站在夜穆尚的墓碑前,目光戚戚,心中无限怨愤。
“对不起,爸,我没能保住夜氏,我输了!”
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局,她还是没他狠,没他毒。
“银炫冽,离婚协议请尽快签字,如果三天之内我没有收到你签好字的协议,那么抱歉,我们法庭见!”
银炫冽收到夜晚歌这则短信的时候正在应酬,不由胸口泛疼,一口酒全部呛在心口。
夜晚歌收拾东西,准备搬出银炫冽彩云山的私人别墅,这里本不是她的家,现在跟银炫冽之间已经把话都挑明了,她便不可能再住下去。
必须离开,她一刻都不想呆,所以晚饭之后夜晚歌便在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银炫冽浑身酒气地推开房门进来,发现室内和床上一片狼藉,夜晚歌已经将两个行李箱都打包好。
“你要走?”
“对,简直一刻都不想呆。”夜晚歌头也不回,继续将自己的首饰和衣服往另一只箱子里塞。
银炫冽捏了捏拳头,忍住心口的酸楚。
“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本来我们在一起就是错误,现在离婚不过是各自回到原处。”夜晚歌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银炫冽,眼里却是满满的腻烦之意。
光这眼神就已经让银炫冽透不过气来,他忍住醉酒后的怒气缓步走过去:“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晚歌,好歹我们…。”
“别说我们,一听到我们两个字心里就觉得特恶心!”夜晚歌打断他的话,将行李箱盖上,又问:“今天发给你的短信看到了吗?什么时候能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如此冷淡的口吻,仿佛“离婚”对她而言构不成任何影响。
银炫冽眼中的温柔渐渐转为寒戾:“我不会签。之前就跟你讲过。所以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这也由不得你!”夜晚歌语气丝毫不输,干脆转身与他对视,“婚是离定了,如果协议离婚不成,那么我会选择走法律途径!只是你堂堂银炫冽,龙天的掌控人,真要为了一桩婚姻对簿公堂,未免太不值!”
她用名誉来威胁他,用法律来威胁他,不惜闹上法庭也要跟他离婚,彻底与他撕破脸皮,那么过往的一切,真如她所言,只是一场演戏?
“好,你尽管可以试试!”银炫冽逼近她一步,恶寒收去,嘴角又勾起一轮漩涡,那样令人着迷的痞相,还带着酒精熏过的迷离,此时却像是浸着毒汁,“如果你可以置单飞的前途和声誉不顾,尽管去起诉!”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懂吗?”银炫冽还是笑,“你能够窃取龙天的方案,给了单飞做新品发布会的内容,就应该料到有天事情败露,会波及他的个人声誉。”
夜晚歌不信,“这不可能!”
“你敢这么做,还信心满满地认为我真的拿你和单飞没办法?”银炫冽醉意迷乱,看着夜晚歌森冷眼眸中倔强的光影,都不大忍心告诉她真相!
“可惜我手里确实有证据,单飞窃取了龙天的机密,我随时可以报警,让警察抓他坐牢?而夜氏的声誉也会因此大受影响,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银炫冽却抬手捏住她的下颚,将她揣揣不安的脸色尽收眼底,不禁心口又是一阵涩然,却也不得不提醒她,不要做后悔之事。
言下之意,若他银炫冽真较真起诉单飞,他们一点赢的胜算都没有!
“卑鄙!”夜晚歌咬牙切齿,“原来你留着单飞在夜氏,就是要利用他,最后来要挟我!”
“不然你以为我会放他这样的棋子,继续在夜氏总裁的位置上?”银炫冽干脆承认,眼中只剩清寒狠劲。
夜晚歌脖子一梗,下巴从他掌中滑出,却抬手就给了银炫冽一个耳光子。
他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还是银炫冽长这么大第一次挨女人的耳光子,但对方是夜晚歌,他也无所谓,不由用手擦了擦嘴角,依旧勾着冷绝的笑:“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心里不服气,但你在设局想要以此陷害龙天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会输,而输的代价便是单飞身败名裂,夜氏再陷危机。”
话以至此,夜晚歌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她只能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他:“好,你说吧,要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你收回离婚协议,我自然不会去动单飞,大家就当误会一场,他依旧坐稳夜氏总裁一职,夜氏也能平安无事,而你,从此以后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当我的龙太太,不许再提离婚两个字!”
这便是他的条件,威胁,恐吓,用再次伤害她为代价来留下她。
夜晚歌的恨啊,瞬间从心底全部堆砌到眼里,绵绵延延,掌一抽,又要煽过去,却被银炫冽一把抓住,顺势用一只手将她的腕部摁在自己胸口,再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颚,冰凉的唇便那样压了下去……
心里有多痛,那个吻便有多用力。
霸道也好,无耻也罢,他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倒不如就当一个禽兽,只要她还能留在自己身边,他伸手一够,还能将她搂入怀中。
夜晚歌被银炫冽吻得连呼吸都没有了,唇齿交缠,带着他嘴里浓烈的酒味和烟草气息,这男人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下巴骨骼被他捏得生疼,他却越吻越深入,贪婪到近乎无耻,誓要让自己口中全部吮到她唇上的气息,胸口压着她不断想要挣脱的双手,那一刻银炫冽是完全没有理智的,这久违的蚀骨,现在让他死了都愿意。
夜晚歌挣扎无用,渐渐感觉到银炫冽粗粝起来的呼吸,心口一紧,缠住他的唇便死死咬了下去。
咬得很重,恨不能让他直接毙命。
银炫冽吃疼终于松开她,却见夜晚歌的唇上已经沾了他的血迹。
“滚出去!”她无动于衷,急促的呼吸却将胸口抬起一起一伏,将手指着门口,“如果你不走,我现在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银炫冽当然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这丫头被惹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好,我走!”银炫冽用手擦了下唇上的血渍,又伸手替夜晚歌撩了撩因为挣扎而乱掉的头发,声音再度恢复清冷:“不过走前我得通知你一件事,后天便是龙天欧洲发布会办的庆功宴,你作为龙太太,总应该出席!到时候收拾好自己,我会亲自来接你!”
遂又蛊惑一笑,转身开门离开!
夜晚歌抓起箱子里的衣服和鞋子就朝他的背影扔过去。
“无耻,禽兽,银炫冽,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一声声恶骂从二楼的主卧传出来,响彻整栋华贵的别墅。
银炫冽的脚步却丝毫不作停留,直接走出大厅。
阿珠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跑进卧室的时候,夜晚歌正在发疯一样把整理好的衣服一把把从箱子里扯出来,扯得满地都是。
“哎哟太太,您这又是怎么了?”她跑过去摁住夜晚歌的手。
可夜晚歌却像一个失控的娃娃,手臂在不断挥舞,直到箱子里再也撩不到一件东西,她才像坍塌的大坝一样猛然蹲下去,双手抱膝,“哇——”一声,突然暴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