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喊,吓了我一跳,我刚要出去看,汪洋却拉着我的胳膊道:“我可不想你这个时候就死,先等一会再去看。”
汪洋像是知道点什么,所以这会才会这么淡定的拉着我,不让我去。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俊颜上露出一抹很诡异的笑容……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感到很不自在,伸手拍开,然后我走到门口处,往外看去,只见小五子跌跪在地,手里抱着一坛子,从里面取出什么粉末往她母亲身上洒。她阿姆身子在抽搐着,我看到她的手紧紧扣进院子里的地下,指甲都扣翻了涌出血来。看起来极其痛苦。
“阿姆!啊……这是中了什么草鬼!”小五子洒了粉末在她阿姆身上,结果不管用,于是,她就解下自己的围腰跑到院门口处,拍打着院门,将竹子做的竹门拍的嘎吱响,拍完,她就大声喊起来:“谁给我阿姆下的草鬼,为什么下!出来给我说明白!”
这里的习俗和大樊村差不多,之前民嫂得知自己的孩子被下了蛊之后,就是解开自己的围腰拍门对外喊的。男的好像是解开头上围的头巾往自己腿上甩三下警告下蛊人。
小五子这么一喊,不大的小山寨,几乎都听的见,很快村民都聚到她家门口,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腰,示意不是自己下的蛊。
小五子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见都拍了之后,她就猛地转身,把目光移到我和汪洋身上。
我赶忙有样学样的自己拍了拍腰,示意不是我。
小五子就将目光移到汪洋身上,他却没拍自己的腰,而是走到小五子的阿姆身边,伸手要去碰她。小五子一慌,连忙过来拉住他的手,“不要碰,我阿姆中的不是我们村的草鬼!像是血蜘蛛的毒,你要是碰了,你也会过蛊毒的。”
血蜘蛛?樊守的蜘蛛吗?难道他对村民动手了?他说的阻止,不会是要把这里所有会养蛊的人除掉吧?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做的,那么就太残忍了,和汪洋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樊守不是这样的人!
“没事,我的血能缓解一点毒素,我给她伤口抹上一点。”汪洋说话间,从小五子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挤压中指,因为他之前被小虾子咬过,所以,咬破过中指涂血解毒,现在伤口还在,所以,他这么一挤压,血就滴到了小五阿姆的脖子上的伤口处。
几分钟后,小五子的阿姆就身子一软,不在抽搐,并且还半睁着眼睛看向小五子。
我有注意到,小五子的阿姆眼睛不是那么黑了,眼瞳好像发灰……这样的眼瞳让我想起了阿珠……
“阿姆!”小五子见她睁开眼了,忙拉开汪洋,自己跌跪在她阿姆的身边,忙问她,“你是怎么了?被谁下的草鬼?”
说话间,小五子的眼泪就淌了出来。
汪洋这个时候估计手疼,将手指伸进嘴中,目光看向小五子的阿姆那,意味不明。
小五子的阿姆这会突然打了个激灵,随后唇瓣缓缓张开,说了沙哑的如同蚊吟的话,“呃……大樊村……蛊公!”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一震,是樊守!
怎么会真的是他呢?他怎么可以这样……
“阿姆,你说什么?大樊村的蛊公?”小五子闻言,手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民族裙,都传来了骨骼捏紧时的“咯咯”声。
她阿姆身子突然一抽筋,嘴里鼓出白色的沫来,可她还是动了动唇,“对……呃……就是他……他……他说要血债血偿,要把我们都杀光……呃……噗……”
话到最后,小五子的阿姆嘴里喷出一大口发黑的血来,然后眼睛一翻,身子一软,就断了气息。
“阿姆!呜呜……不……”小五子见状,伸手刚要去扑倒母亲身上哭,就被汪洋一把拉开了。
她只能一把扑到汪洋的怀里哭了起来。
见状,村子里的村民都涌了进来,先前背着我来的马金徒弟,急匆匆扒开人群,走到小五子母亲的尸体边,跌跪在地,也痛苦的喊了两声“师母”,然后村民们一个个都唱起了送魂歌。
我看到这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全身的力量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跌坐在地,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不是樊守干的,一定不是。
但脑子里却涌现出樊守放血蜘蛛要樊雅和樊子的画面,他有血蜘蛛,而且也恨马山寨的人,还告诉我要阻止马山寨的人,要永除后患……
并且,小五的母亲说了,是樊守给她中的蛊!
他有动机,也有本事这样做,可他难道不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他这样又和之前的汪洋、马金有什么区别?
好心痛!
――――――-
因为小五子的母亲中得是血蜘蛛的毒,所以,村民都怕过蛊毒,于是讨论了一下,在小五家的院子里就把她阿姆的尸体烧了。
这里没有柴油,他们是往尸体上倒的酒和煤油。然后再放上柴禾烧的。
烧了将近三四个小时才烧完,天已经大黑了。
小五子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汪洋这时扶她坐到院子里的竹椅上,他就朝院里院外站着的那些村民说道:“各位,实不相瞒,这次我过来,就是帮助你们除掉前来复仇的大樊村蛊公樊守的,之前你们的蛊神马金放草鬼灭了大樊村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了吧?”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点点头,有的出声说“早晓得了”,还说是蛊神和他们讨论过的结果。
见状,汪洋就手背到身后,继续扬起下巴说道:“既然大家知道,那么就肯定知道,大樊村里的樊守是最难对付的,本来马金先生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不知道怎么从那个恍如地狱的大樊村逃出来了。一逃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报复你们……”
就在汪洋说话正说的好好的时候,一个男村民,开口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说啥子拗口的话呢,我们都听不懂,你就说,你来干啥子的?”
他这话一出,村民都说让汪洋说的不要那么难懂。
显然他们都没读过书,觉得汪洋这文绉绉的话难懂。小五见汪洋有些难堪,她忙喊了句安静,然后就介绍了汪洋一下,“这位是大城市里的什么大夫,医术高、蛊术也高的很,现在好像都是蛊神的级别了,你们不要这样无礼,小心他给你们耍个草鬼尝尝!”
小五子这话一出,刚才那个打断汪洋说话的村民,忙往人群里缩了缩身子,大家本对汪洋无所谓的态度,都变得崇拜了。
汪洋至始至终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相反一直在笑,“小五妹妹不要吓唬大家,我怎么会对自己人中蛊呢?我是来帮助大家的。刚才那位大哥说的是,我说话太文邹邹的了,听不懂很正常,下面,我就对大家简单的说明来意。我是马金先生请来帮你们除掉樊守的,大家也看到了,樊守已经开始动手报复了。所以,在我们抓住他之前,大家都小心一点,尽量减少户外……外出劳作。”
汪洋这话说的虽然还有点文邹邹的,好歹大家都听懂了,忙说好。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村民都要散了。小五子却起身对村民又吩咐说,要他们以后配合汪洋。
村民都表示同意,随后一个个和小五子鞠躬道别,称呼她是什么蛊公。
这会我才知道,原来小五子是马山寨的蛊公,难怪寨子里的人都听她的了。
人都散了之后,小五子把她阿姆的骨灰捧到了大坛子里去了,一边捧还一边哭。看起来让我心堵的难受。
汪洋这会就帮着她,在一旁劝着。我感觉得到小五子好像很喜欢汪洋。可她要是知道汪洋只是在装,不知道该怎么想。
汪洋这个人,确实会做表面工作,一直陪小五子做完一切,还扶她回房休息了。
而我一直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心情复杂。我现在只想樊守能够住手,更希望村民和汪洋不要伤害到他。
就在我难受的时候,突然眼前飞来一只白蛾子!
我仔细一看,好像是大白!
大白在这,那么樊守也一定在这……
大白飞过来之后,本一直围绕小五家灯泡飞的小白,也像是有感应的一样飞了出来,把它领到了屋里的灯泡边,一起飞了起来。
我则起身,往四周看了一圈,低声的喊,“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