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踉踉跄跄的走了,明明花一样的年纪,却早早的衰败,只待干枯。
秦嫣道:“姐姐你信她吗?”
“她不是个好人,但她也不是个坏人。”
秦嫣不明白的看着她,秦娥轻轻叹气,这一阵子,秦嫣长大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生病,人也更勇敢开朗了。但她自小经历动荡,心底对人总是不大信任。
秦娥想,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兰畹苑,秦娥从秦嫣那里要来哑婆给的石头。对着阳光,秦娥又把石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一块鹅卵石,会不会就是小婵嘴里说的,当年铺在池塘边上的鹅卵石呢?如果是,哑婆为什么会有它?它究竟是母亲留下来的线索,还是哑婆自己发现的?拿给她的目的是什么?
秦娥想立刻去找哑婆问个清楚,刚站起来,又慢慢坐了回去。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已经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事一定要沉得住气。
只要沉得住气,便能稳得下心去看清楚想明白,线索也会自然而然的自己找来。
秦娥又把小婵的话反反复复的推敲了一遍,她觉得小婵说的是真话,但并不完整,或者说她知道的并不完整。
按照小婵的意思,方氏布下这些石头,是想让母亲中招。可如果她是方氏,她会放心把所有的念头都放在几块石头上吗?
答案是不会。
这样做不可控的地方太多了,秦昐不就意外的掉下去了吗?
另外还有一件事一直让她想不通,就是秦昐为何去了那里。
二嬷曾经推测过,秦昐落水是方氏一手策划的。方氏为了打击母亲,不惜让儿子涉险。
但秦娥不认同这个设想。她见过方氏是如何溺爱秦昐的,她不相信方氏会舍得唯一的儿子。
二嬷的意思,方氏为人心狠手辣,为了打击母亲,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出来。秦昐当年早产,身体一直不好,有大夫曾说过这个孩子活不过五岁。当时这个话让方氏瞒住了,却没有瞒过母亲。用一个早晚会失去的儿子,来换取对母亲的打压,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这样,秦娥依旧不能相信这是方氏故意设计的圈套。以方氏的精明,便是真的要这样做,应该也要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秦昐是她的独子,又不是马上要死了,为何要这样草率的拿孩子的性命去做砝码害人?
还有方氏小产的事情,究竟是谁落井下石,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秦娥翻来覆去的摆弄着手心里的鹅卵石,小小的石头已经温热,可秦娥却觉得冰冷的刺骨。
晚上十一又翻墙进来,还带来了一堆东西。
“督主说您也受了伤,让您多吃些补补。”
秦娥看着堆满了一桌子的阿胶、鹿茸和燕窝,一时无语。捡起被十一像大白菜似的包吧包吧带过来的血燕,心道方氏曾用一斤血燕差点从老夫人那里换了管家权,如果老夫人看到自己这足足有两三斤,会不会气死?
“孟大人怎么样了?”
十一吃着果子,“好多了,文昌的人虽然不怎样,看病的本事却是顶好的。不过这次督主的确元气大伤,先前去辽东腰上就被刮了好大一块伤,这次被砍了七八刀,尤其是伤在肩胛上的那一刀,再深点膀子就废了。这也就是督主,换做是别人早归西了。”
秦娥听得心一抽一抽的,“十一,你。。。”
十一跳开一丈远,咽下嘴里的果子道:“大小姐,您别想我带您翻墙出去,绝对不行。”
秦娥郁闷的看向他,“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看出来的?”
十一心道你这眼神跟秦嫣的一模一样,我当然知道了,嘴上辩道:“督主说了,让您好好在家呆着,再不能出一点差错。”
秦娥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十一看不下去,道:“您别这样,这也是督主的命令,我不能不遵守。”说着挠挠头,“要不您拿点东西我替您带回去,或者写封信也行啊。”
这倒是提醒了秦娥,秦娥跑到桌前,快速的铺好纸磨了墨,可提起笔又觉得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迟迟落不下笔。
十一心明眼亮的笑道:“您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写这一天都干了啥。”
秦娥扭头看向他,“你倒是熟练的很嘛。”
十一突然脸色一红,“这就跟我们汇报任务一样嘛,流水账流水账。”
“哦,就这样?不是你帮他跟别的女人传过信吧?”
十一先是一愣,紧接着吐了果核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您可别想多了。就是年前大家起哄去春风馆喝酒,铛铛姑娘都贴在督主身上了,督主都瞅过她一眼,又怎么会跟别的姑娘寄信传情。”说完见秦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知道自己越描越黑,在心里狠狠的给自己打了两个耳光,苦着脸搭着肩膀道:“大小姐,是我不会说话,督主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光棍。哦,这可是文昌说的,不是我说的。”
秦娥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得啦,我知道了。”
十一闷在一旁吃果子,再不敢乱说话。
被十一这么一打岔,秦娥也不再发愁,就像十一说的,写写流水账好了。秦娥想了想,把这一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小婵找她的事。
写到最后,秦娥看了眼剥花生的十一,抿嘴一笑,写道:“听说你还去过春风馆,里面的铛铛姑娘很钟情于你。”
写完了把信折了三折,想了想又从抽屉里取了一朵干梅花,小心的夹在信里,这才塞进信封封好,交给十一。
孟景柯接到信时,心情好的不得了。展开看着秦娥拉家常般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这一天都做了什么,呵呵笑起来。看到最后一句,脸色蓦的一沉。
“十一。”
十一轻手轻脚的凑过来,“督主。”
孟景柯上下打量他一遍,“我去春风馆的事,你说的?”
十一眨着眼睛不说话。
孟景柯又道:“铛铛姑娘钟情于我,我怎么不知道?”
十一把脸埋到胸口,心道督主您还和她喝了酒的,怎么这会又说不记得了。
“去吧。”
十一一愣,“去哪?”
“去找文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