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冬日,但中午的太阳也是暖烘烘的,但通婉确是全身发冷的与佟贵妃在太监的带领下到达了要执刑的空旷地方。
她们二人到的时候,宫中妃嫔已经全到场了,她们似乎还不知道康熙传召是让她们来观刑的,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随着妃嫔们越来越齐,又有省强力壮的太监守在外围不许众妃嫔离开,大家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对劲。
场上的气氛开始躁动,若不是看负责的人是乾清宫大总管梁九功,众妃嫔怕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宫中的妃嫔竟是差不多被聚齐了,除了卧床的皇后,被拘禁的兆佳氏贵人外,有佟贵妃、通婉、安嫔、敬嫔、惠嫔、慧嫔、众贵人庶妃,就连窝在坤宁宫伺候皇后的钮祜禄庶妃都被被带来了。
看人来齐了之后,梁九功高声道:“皇上有旨,马佳氏庶妃伙同刘氏、花氏谋害皇太子,罪当谋逆,马佳氏庶妃仗毙,花氏仗毙,刘氏凌迟处死,众嫔妃观刑!”
仗毙!凌迟!观刑!
在场的妃嫔们意识到了这不是与皇上风花雪月的聚会,而是一场血雨腥风,还要让她们这些弱女子眼睁睁的看着如此恐怖的场面。
“将犯人带上来!”梁九功吩咐。
马佳氏、花氏、刘氏着白色里衣被捆绑着带了上来,她们的嘴里都被塞了东西,所以众人只能听到支支吾吾的声音。
马佳氏花氏被太监放到趴在了地上,而刘氏则是被按着跪下了,一时间,行刑的太监也是拿着家伙就位。
到了这里,众妃嫔莫不是摆着一张难看的脸,虚弱的站都站不稳了!通婉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剧烈的疼痛让她镇定下来。
“不”一个庶妃惊叫着晕了过去。
梁九功瞅了一眼,记的来前,皇上特意交待,要让所有的妃嫔都好好的看一看行刑过程,涨一涨记性,如今,这位庶妃晕过去无法看到行刑过程,不就是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吗?他作为皇上的心腹大太监,必须要彻底的贯彻好皇上的旨意。
而且,似乎有好几位庶妃也是马上要晕过去的样子,这怎么行呢,他便来给大家先醒醒神。
“来人,将这位陈庶妃弄醒!”梁九功吩咐,有皇上支持,他可是不怕得罪这后宫的嫔妃的。
“是”
一个小太监抬着一盆水,那上面似乎还有未曾融化的冰,可见水的温度有多冷,小太监扬起盆,便将这盆冷水泼到了晕倒的庶妃脸上。
在场的众妃嫔似乎感觉那水泼到了自己身上,一下子便觉得冷的发抖!
“啊……”陈庶妃惊叫一声醒了过来,两个太监上前强迫性的扶着这位陈庶妃站了起来,被冷水泼湿的衣服黏在身上,风一吹,便如针刺似的寒冷,若是再晕过去还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陈庶妃只能强迫自己不要晕。
像是陈庶妃一样,身体想要晕过去但不敢晕的人很多。
“行刑!”梁九功沉着脸喊道。
太监上前,三人的刑罚同时开始,最可恶的是,行刑前,太监去掉了花氏和刘氏嘴里的破布,所以,传到众人耳中的不仅仅是棍棒落到人肉上的闷响声,还有犯人痛苦的叫唤身。
众人虽然尽量的将眼睛放到别处,但是人不单是有着眼睛,还有着耳朵和鼻子。越是不想听,便越是听得清楚,越是让自己不要关注,便越是关注,一刀刀的落在刘氏身上,众人不但是听到了刘氏痛苦到极致的喊声,鼻尖仿佛还能闻到鲜血的味道。
通婉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出了一身的汗,风一吹,汗水变冷,衣服粘在背上不但是难受,还有着寒冷。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被通婉掐的失去了知觉,却还不听使唤的发颤,通婉开始回想上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情,只有那种痛似乎能起到以毒攻毒的效用,让通婉将注意力从犯人的身上转移。
上一辈子,通婉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失去了两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那是长到了五岁才夭折的,那个时候她正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失子之痛让她不小心伤了腹中的胎儿,以致于第二个儿子不足月便出生在了长子去世的一个月后,之后的事情便可以想到了,身子不好的二儿子艰辛的活了一年,还是去了,自此,她便活在了漫长的痛苦中,那种痛苦,仿若有噬心蛊日日夜夜不停的啃咬着她的心。
女儿的去世,更是让她的心彻底的死寂下来,若不是担心她早早的去了,她的儿子女儿怕是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清明端午,可怎么过,她怕是也早早的随着他们去了,那个时候,死了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今生,清醒过来之后,因为想着只要努力了,她便可以见到儿子和女儿了,可以让他们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辈子,她已经死寂的心这才慢慢恢复。
那种痛苦都过来了,眼前的这又算些什么呢!通婉安慰自己。
无人敢喧哗以致于让行刑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到了耳朵里,犯人的声音由痛苦有力,慢慢的变得虚弱,再到嘶哑的发不出声,越来越多的嫔妃身体摇摇欲坠,不得不依靠身边看守她们的太监宫人。
当梁九功一声“行刑完毕”喊出口,马上昏过去的妃嫔便有半数之多,摇摇欲坠或是脸色苍白惊惧的更是比比皆是。
“梁公公,行刑完毕,本宫可以回去了吗?”话说出口,通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嘶哑的厉害。
“皇上的旨意已经执行完毕,通妃娘娘轻便!”梁九功躬身说道,对于通妃,说实话,梁九功不愿也不敢得罪狠了!所以,说的时候还特意点出之前的事情都是奉皇上旨意行事的。
通婉点了点头,她知道梁九功的意思,但这个时候,她不想与人寒暄,她只想要回景仁宫,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忘了今天发生的这些恐怖的事情。
通婉带着人饶了个圈离开,那个刚刚还充满了犯人血肉的地方,她不想走!
皇上的心够狠,为了太子,让后宫所有妃嫔都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他的目的不就是警告众人不要向太子下手吗?他成功了,今天观刑的众妃嫔是不敢朝着太子出手,但是,众妃嫔对太子的厌恶和憎恨更上一层楼了,若是有一天,太子失宠与康熙,只要有机会,今日的这些妃嫔便绝对会狠狠的在太子身上踩两脚,来报今日之仇。
通婉知道,她们会等到那一天的!有步撵的嫔妃还好,即使腿软,也可以坐步撵离开,而位分低微,这次心里素质过硬没有晕过去的,即使全身发抖,手脚软的使不上力,也只能挣扎着离开。
康熙是爱太子的,这次也达成了他的目的,无人敢朝太子下手,但也为太子拉足了仇恨。
通婉回到景仁宫后,宫人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就在回来的路上,穿着汗水湿透的衣服在外面被冷风吹,那种感觉,冷透到心了。
将整个身子泡在暖暖的浴桶里,这种温度,在今日格外的招人喜欢,等泡完热水澡,通婉才感觉好受点。
康熙,康熙,通婉心里五味杂陈,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才是康熙,今日他如此爱重太子,不知他日,太子长大,急需权力的时候,他会如何,打压、猜疑,那一定很有趣!
“娘娘,听您声音怕是受凉了,先喝点姜汤驱驱寒气!”小麦担心的捧着一碗黄橙橙的姜汤说道。
“好。”从小麦手里接过姜汤,通婉一鼓作气便喝了个精光,如今是多事之秋,她可没有那个功夫生病。
“你给纳喇府上递个话,让她们明日递个牌子入宫。”通婉吩咐道。
“娘娘,谋害太子一事刚刚结束,这个时候?”小麦犹疑的道。
“本宫等不了,今日有人以天花谋害太子,他日就有人以天花谋害胤祎,本宫得早做打算,本宫就不信了,天花这东西还真就无良药了!”
“娘娘打算让府上寻找克制天花的良药?说不得还真有呢,奴婢听说民间多奇人,或许就有奇人知道克制天花的东西,奴婢这就递个话出去。”
小麦出去之后,通婉看着织绣难掩担忧的目光,失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奴婢原以为,皇上对娘娘……”未尽的话织绣说不出来了,康熙来景仁宫的时候,对自家娘娘多好,那不仅仅是喜欢自家娘娘,还有天长日久相处出来的感情,结果,说翻脸就翻脸!她就怕自家娘娘接受不了,强颜欢笑。
“织绣,我比任何人都清醒!”是的,清醒,通婉从一开始就很清醒,清醒的知道康熙是个怎么样的人,清醒的从不对康熙抱有感情的奢望,更清醒的知道她一直想要的是什么!
“我如今居于妃位,膝下有着胤祎和和卓,我很幸福!”通婉不用听,都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坚定,这本来便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她知道主子说的认真,当主子很认真的时候,一般都不会自称“本宫”的,织绣抬头看着通婉,她没有在通婉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勉强,突然,织绣就笑了,她说:“娘娘您会满身荣耀的。”
“会的,我将来必定子嗣绵延,满身荣耀!”通婉认真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