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多日,这一日上午就到了汴州,进了汴州城后,江流才发现城市繁华莫过于此。汴州是朱温的大本营,久离战火,经济发展迅速,商贾云集。城里城外,梵宫琳宇,城内几十条大街,街道宽广,上百条小巷,车水马龙,往来行人如织,极尽热闹。
江流风餐露宿,也不修边幅,几乎成了乞丐模样。想找几个家客栈住下,都被伙计赶了出来。他囊中羞涩,贾老伯夫妇所赠的三百文钱已花的干干净净,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世上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江流心中除了怒骂“汴州城内店小二有眼无珠,欺负远客”,暗生闷气之外,也别无他法。
江流连吃几个闭门羹,又向行人打听冯廷谔的住处,竟然也无人知道。其实汴州城大,茫茫人海中要找一个人出来,真如大海捞针一般,极是困难。他正自闷闷不乐,徘徊不前,忽听前面有人叫道:“是江公子吗?”江流睁眼去看,竟然是海仁义,不由喜道:“海先生,原来是你?”
海仁义见到江流甚是高兴,“哈哈”笑道:“是啊,江公子,正是海某。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今日在这汴州城里咱们又见面啦,真是幸会,幸会啊。”
江流在陌生的地方碰到一个相熟的人,心中的喜悦那是不用提的,况且海仁义对他本来也是极好,用“他乡遇故知”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真是恰如其分。
海仁义笑道:“海某因为有要紧事,在清风镇不辞而别,还望江公子海涵呐。”
江流摆摆手道:“哎,海先生这样说就见外了,其实江某当天也离开了清风镇。”
“是,江公子说的对。”海仁义笑笑,悄声道:“江公子,你现在在江湖上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江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茫然问道:“海先生何出此言?”
海仁义奇道:“江公子还不知道吗?你打败河淮盟的萧猛一事,江湖上已经传遍啦,人人都说江流少侠武功高强,是了不起的少年英雄。”
江流没有料到这个消息传播的如此之快,似乎比自己的脚程还快了几分,闻言脸上一红,道:“海先生,真是惭愧,事实上是我差点死在了萧猛的剑下。”
“唉,江公子真是太谦虚啦。”海仁义顿了一顿,又道:“江公子,咱们一起同去客栈喝酒吧?”
江流点头笑道:“好!海先生,你这样一说,我的馋虫又被你勾起来啦!”
海仁义大笑道:“走,走,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当下海仁义在前带路,江流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海仁义落脚的客栈――春光客栈。春光客栈取了“好客连宵在醉乡,蜡烟红暖胜春光”中的“春光”二字,装饰的极为华丽,比红河镇的红河客栈更为富丽堂皇。
海仁义将江流引到了春光客栈二楼一个精致的雅间,命伙计准备酒菜。他让江流稍等,自己出门办一件事情。江流等了半天,酒菜也已经摆满了桌子,却不见海仁义回来,心想:“这个海仁义是不是故技重施,又不辞而别了?”
正等得心焦时,却见海仁义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手里还托着一袭新衣,原来他是给江流缝制新衣去了。江流甚是感激,连连称谢,海仁义道:“江公子不用客气,我的命都是江公子救的,区区一两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来,来,我们先喝酒。”
江流道:“感谢海先生盛情款待!”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是陈年佳酿,芬香扑鼻,江流、海仁义两人一面喝酒,一面聊天。听了海仁义的述说,江流这才知道,原来海仁义上次在清风镇上看到的那个白衣人是他早年的一名属下赵明。海仁义本以为赵明已死在五年前的那场浩劫中,没想到居然在清风镇看到了他,而赵明却见了他的面就匆忙逃走,所以他才会不告而别,追查赵明下落。
海仁义说自己一路跟踪,后来发现赵明进了汴州城。他追入汴州城后,就失去了赵明的踪迹,没想到却偶遇了江流。江流心下疑惑,他一直觉得海仁义所说的赵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彼时两人推杯换盏,江流也顾不得细想,这酒醇馥幽郁,海仁义又极力劝酒,他不由多喝了几杯。原本江流功力深厚,多喝些酒本也无事,可不怎的,喝了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再喝几杯,睡意上头,实在支撑不住,竟趴在桌上睡了。
海仁义轻轻叫道:“江公子,江公子!”他连续叫了几声,江流都毫无反应,竟是睡熟了似的。海仁义这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奸笑了几声。原来他在酒里放入了迷魂散,这种药粉白色无味,混在酒中很难被察觉,江流对海仁义很是信任,怎么会想到竟被他用药迷倒。
海仁义将江流拖入一间客房,点了他几处穴道,然后关上房门出去。其实江流喝了蛟龙之血后,迷药的效果已大打折扣,所以过了没多久,他就悠悠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江流只觉得头痛欲裂,歪倒在地上,身上也被点了穴道,立刻想到自己被算计了,而算计自己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海仁义。他心中气愤非常,自己对海仁义不薄,为何海仁义怎么要这样对待自己,难道真如风语所说,海仁义是个大恶人?正想间,忽然听道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二师兄,到我的房间啦,请进。”说话的这个人正是海仁义。
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哼,海师弟,你可不要耍什么心思!”声音听起来甚是熟悉。
海仁义赔笑道:“二师兄说哪里的话,我怎敢欺骗你呢。”说着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江流知道他们就要进来,赶紧闭目装作昏迷。
两个人走进房内,那个被称作“二师兄”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蜷在地上的江流,吃惊道:“师弟,他……他怎么在你房间里?”
海仁义疑惑道:“他是师弟我的一个仇家,今天来找我报仇,给我弄晕了扔在房里。难道诸葛师兄认识他吗?”江流躺在地上听得肺都要气炸了,心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明明是你的恩人,你却把我说成是你的仇人。”然后又听见那个诸葛师兄说:“我认得他,他是小四王爷心上人的……一个朋友……”
“原来是他!”江流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声音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