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恒抿唇把她看了看,两道斜飞俊逸的眉毛又齐齐往正中靠近隆起,又道:“玉启也算是你这躯体原主的养父,你却还承袭了那女人跟他的道侣联系,这很不应该……”
于是,又自作主张,不待华灵釆作出任何反应,又拖了她径直到了前方山谷内,随手设了结界,就将法力渗透进她的经脉骨髓当中一顿挖掘撕扯……然后就摧毁了她与玉启的道侣联系。
华灵釆痛到死去活来,却从始至终只能忍着。口里被他强行灌了些苦涩的液体进去,还差点被呛死。在那痛苦的折磨过程中,她所有的行动能力都被他死死地压制着,要命的痛苦丝毫也得不到转移。
不过奇怪的是,往常稍有大动作,她内里的气息必是一番不得安宁,而这一回她内里的魔息居然乖乖地没有趁机外侵,体力透支后,骨头缝里自动又流转出魔息去贴补,竟是难得地大方。
魔息乖乖地,灵力的那一方也就不会轻举妄动。
“你这样费心费力地帮了我,有何目的?”熙恒一解开对她行动力的压制,她立即就问道。
她把牙床咬得紧紧的,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
熙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问题显得很不上心,凉薄的唇瓣微抿,反而还流露出几分愉悦的笑意:“本尊替你做的这些,皆是顺从本心,你不理解,本尊也不会怨怪于你,但你只需谨记本尊不会害你就是了。”
华灵釆:“……”
虽然她心里仍是对他有着迷一般的莫名亲近欢喜感,但她极力回避这诡异的感觉。
她发现只要不去看他,自己就正常许多。因此,她只扫了他一眼,就转过脸去,再也不多看他半眼。
这山谷葱郁清幽,野花遍地点缀,实乃美不胜收之地。但华灵釆却觉得满眼都是忧伤郁愤。
熙恒自觉顺遂了心意,心胸开阔,自在远胜从前。他见华灵釆把惨白的小脸转到别处,也没在意,又拉着她往山谷上面行去。
华灵釆本就没有力气跟他那般快速行走,又不想再忍,就吊在后面任他拖。
熙恒迈出两步,回身看了她一眼,薄唇立即抿紧,星眸中飞快划过一丝恼意,长臂蓦地就回转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带,把她揽在了怀里。
就这样,华灵釆被他带着飞上了山谷之上的一座最高的山峰顶上。
那里不仅高,而且还极为尖细。熙恒立在上头,就再没了多余的位置给华灵釆站立。
华灵釆待在熙恒怀里,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她把眼一闭,索性不去面对这恼人的境况,结果心下反而越发澎湃激荡了。
“极北大陆的翼望山脉上,有一座诛云峰,本尊常在峰顶之上往下俯瞰……”熙恒一俯首,就看到华灵采拿手用力捂住心口处。他不禁又蹙起了眉头:“之前那道侣联系竟影响你至于此?”
华灵釆:“……”
熙恒见她不语,就越发笃定了这想法,一时之间,他一身月白色袍子在风中舞动得呼呼作响,周身也寒意陡生。
华灵釆在他怀里打了个寒颤,骨子里也跟着生出一股浓郁的敬畏之意来,两个腿胳膊就有些绵软……竟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跪倒!
她恨死了这种屈辱的感觉,撮唇就要吐出火焰来。
但这时候却有一只大手抢在前头,“啪”地一声脆响,就将她的嘴唇整个儿捂在了当中。
熙恒的声音也跟着冷飕飕地响起:“你还准备再伤本尊一回?”
华灵采被他猛的一下拍得整个口腔都酸痛了,痛得抽了一口气,却又卡在半道上,差点没给憋死。
好在他紧接着又将手收了回去,若不然……华灵釆恨恨地瞪了熙恒一眼,抬手虚捂着唇部,完全不想说话。
熙恒愣愣地看着她,忽然别过脸去,接连咳了好多声才止了声。
华灵釆看着他通红的两个耳根,不禁好笑:“原来似你这样的修为,也有控制不住自身的时候。”
熙恒揽着她的手紧了紧,面部仍是端正地直视着正前方:“本尊上次的伤还未痊愈,这种时候本就会如此。”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倒是你,别尽想着蛊惑别人,你若想从本尊这里离开,本尊也并非不允。你大可不必使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华灵釆觉得自己跟这人有沟通障碍。
什么蛊惑别人以及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她什么时候有对他使过了?!
不过,想到或许可以获得自由,她还是将别的情绪暂时收起,问道:“那要怎样你才肯放我走?”
熙恒这时候转脸扫了她一眼,就把她面上的期待看了过去,他俊美的脸庞立即又黑沉下来,张嘴也满是危险的气息,“你就这样急着要离开?”
他冷冷看了她一会儿,又道:“极北大陆的翼望山脉住着各种山妖精怪,都是心思纯澈之辈,你去那里,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去。”华灵采缩着脖子回答。
熙恒抿唇不语了。她明明怕得很,却还这样倔!
空气又开始冷凝,熙恒的衣袍又在空中欢快地舞动着。华灵釆正暗自调动内息打理内伤,这时候就又有些控制不住内里的暴动因子。
内里魔息的流转陡然加快,灵力的那一方就有些招架不住。而她似乎还潜意识地想放任魔息的暴动……这感觉怎么有点像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
她不禁甩了甩脑袋。
熙恒把她看了一会儿,忽又把浑身气息一敛,淡淡道:“你还小,万不能大意失了沉稳,一旦魔气反噬,你将万劫不复。”
华灵釆:“……”他说的什么?好难懂的样子。
熙恒等了半晌,见华灵釆没有任何言语,一时也拿捏不准她是听了进去还是没有太当回事,就索性不想这个,转而吩咐道:“你强行去除那道连系,内里定然遭到了不小的损伤,这段日子里你就别忙着习练丹术,把心思都用在调理内伤上……”
华灵釆直接合上眼皮,头好晕。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他的关心好不好!
她只对他何时放她离开感兴趣,跟他在一起,她既要防着他对她不利,又要防着她自己一颗时常诡异躁动的心……真是身心俱疲,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