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的背影愣神,她怎知我有事要与皇兄商量?随后又想着这日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不会不知道,也没多想,于是开始和皇兄说起下午去凤仙楼的事。
皇兄听后,也赞同我去运城的想法,只是不同意我一人前去,说是太危险,但一时间又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于是皇兄陷入两难之中。
我软磨硬泡了半天,说破了嘴皮子,然后皇兄思忖了半晌,这才应了让我去,但前提是他必须派人跟着我一道去,至于同行者是谁,他倒是没有明说,只叫我明天一早在北辰门与那人会合。
我乖巧地应下,只要他同意让我前去,且不管同行者是谁,不过是身边多个人罢了。
回到凤岚殿,絮儿一直缠着我,让我带她一同前去。
掩了房门,絮儿一直坐着生闷气,原因是我说此行是去查案,并非玩耍,不能带她去。
然后这妮子就开始与我闹别扭。
“絮儿。”
我唤她,她也不理会我,小嘴噘得老高。
我无奈地摇头,走到她身边蹲下,问到:“你当真想去?哪怕会有危险?”
絮儿狠狠点了点头,“公主去哪儿絮儿就去哪儿,就算再危险絮儿也不怕。”
看着她笃定的眼神,又想着我们此行不过是去探查一下娟儿的行踪,应该也没什么危险的,便应下她,“好吧,我带你去,但是路上要听我的,不可以给我添麻烦。”
絮儿再次狠狠点头,咧嘴一笑,重重地“嗯”了一声。
我摇摇头,拿她没有办法,只说到:“早些去休息吧,咱们明儿一早就出发。”
絮儿点头应下,起身替我整理好床铺,在屋子里留了一盏灯,嘱咐了几声便退了下去。
说实话,折腾了一天,身子虽疲累,我却没有丝毫的困意,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心里烦闷,躺在床上了,思绪杂乱如麻。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时而梦到小雪浑身是血地哭喊着“姐姐”,时而梦到那只唤我主人的金凤,低哑着声音说:“主人,你终于要来了……”
一夜,被梦惊醒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只道破晓时分才睡得稍安稳些。
絮儿来叫我时,天已大亮。
已近冬,晨起天气寒凉,絮儿替我穿得厚实,整个人像只粽子一般。
草草用过午膳,皇兄便开了,问我准备得如何,所有东西都亲自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左叮咛右嘱咐了一番,还是不放心,顾不了早朝,亲自将我送到了北辰门。
与我一同前去运城的人已经早早地候在了北辰门。
朝露寒重,那人披了一件墨色的大氅,背对着我们,双手背于身后立在一辆双乘的大马车旁边。
我对何人与我一同前去倒是不在意,只是看着这背影有几分眼熟,好奇地看了一眼皇兄。
皇兄浅浅一笑,加快步子向前,轻唤一声:“谢大人。”
随即那人闻声,便转过身来,落在我眼里像是镜头慢放一般,那人的容貌一点点地映入我的眼中。
我诧异地脚步一滞,怔在了原地,我是想过到底会是谁此次与我同行,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谢文渊。
这倒真的是令我大大地吃了一惊,以谢文渊对我的敌意,怎么可能答应皇兄与我一同前往运城呢?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令我不禁怀疑,今儿的太阳是否打西边出来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阴沉沉的,铅云压得低低的,似乎随时都会垂到地上一般。
如此景象,别说是太阳了,就连丝阳光都算是奢侈的。
见我愣在原地,谢文渊朝着我这边拱手附身,行了一礼,唤了声:“公主。”
语气中难得的谦卑。
谢文渊突然的转变令我有几分不适,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微微颔首,尴尬地靠近。
“皇兄。”我唤了一声,接着问到:“与我一同前去的人是谢大人?”
皇兄颔首,“是。原本朕打算让邓逸同你前去的,可是他那边临时发现了线索,抽不开身,正好谢大人有事来凤阳宫求见,谢大人听说你要前往运城,便自请一同而去,刚好朕一时也找不到再好的人选,就命谢大人和你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我听罢,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话。
谁一同去都无所谓,只不过旁边多了个人罢了,我也不指望谢文渊一个文弱书生能帮得上什么忙,不过是身边多个人,好叫皇兄安心而已。
而且他谢文渊还自请与我一道而去,估计脑子不是进水了就是被驴踢了,反正他就是突然抽疯,我也懒得理他。
“一路就有劳谢大人了。”皇兄对谢文渊说着,又交代了好些话。
“皇上言重了,都是微臣的职业所在。”
皇兄颔首,转身向我,双手抚上我的肩,轻轻拍了拍,“一路上多小心些,照顾好自己。”
我点头到:“皇兄放心吧,你也多保重自己,雪儿去了。”
和皇兄挥别,我便带着絮儿钻进了马车,谢文渊却迟迟不见上来,不知还在和皇兄说着什么。
等了片刻,谢文渊才钻上马车,扬声吩咐了车夫,马车便开始向前移动。
随着车夫高声喝到:“驾!”鞭子扬起落下,马儿吃痛地加快了速度。
除了谢文渊外,皇兄还给我派了一队侍卫紧随其后,出了北辰门,一路向东驶去。
除了城,进入官道,马车一路颠簸,我有些难受地闭目养神,从出发开始,我并没有和谢文渊说过一句话,他也识趣,并不与我多话。
只是我不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会落到我身上,我不适地睁开眼睛,瞥见他心虚
地别开目光。
运城离凤都并不是太远,快马加鞭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的功夫。
午膳时分,我们距离运城还有几十里的路程,谢文渊命侍卫们原地休整,用些干粮好接着上路。
颠簸了许久,我的头也有些发晕,趁此机会也好下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官道旁是一片树林,时逢秋将尽,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剩下些光秃秃的树枝,中间夹了些松树,青翠的叶子在其间显得突兀。
我沿着泥路向树林走去,脚下不时踩到枯树枝,发出“咔擦”的呻吟。
越是靠近树林,我便听得树叶摩擦发出的窸窣声,敏锐的听觉告诉我,树林里有人。
谢文渊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手里拿着干粮和水,他靠近我,“公……”字还未出口,我便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