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还有人在,夏離不由眼角一瞥,冷冷道:“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琪昭容扫了红露一眼,这才转身退下。
等她一走,红露便对殿内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直到殿内只剩两人时,她才一脸认真的低头道:“消息已经属实了,不过如今老爷对外发布是她染上风寒,没有及时诊治而亡。”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夏離心里说不上有多高兴,反而很悲哀,终于,她手上又多出了一条人命,
闭上眼,她深呼吸一口,“怎么死的?”
“夫人没有动手,是……是老爷动的手。”红露一脸的复杂。
看吧,这就是权势,为了夏家,一个人可以杀妻弃子,夏侯爷就算再有不愿,可为了夏家,他只能做出这种选择。
夏離苦笑一声,眼角不由泛起一滴泪珠,“红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
至今为止,夏離都不记得在手里死了多少条人命,曾经的她觉得生命那么宝贵,一直不敢对不怀好意的玫贵嫔动手,更不敢对她的孩子动手,所以导致玫贵嫔用那个孩子来陷害她,可是如今,她竟然可以轻描淡写的决定这些人命的生死……
“主子没有错,无论在哪,哪怕您不进宫,在哪深宅里谁又能保持真正的良知?”红露劝慰一句,心情也很复杂。
她是看着夏離一路走过来的,从一开始的娇纵跋扈,倒后面被当时的柳淑妃打了几板子,导致主子性情大变,可那份良善之心一直都没有变。
要是她再狠一点,早早除去玫贵嫔,那么就不会遭到陷害,差点被幽禁在那不见天日的行宫之中,后面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都是她不够果断,比如要是早点除去慧妃,她根本没有机会出来吸引皇上注意,更别提害的二少爷与陆胭在客栈做出那种事搞的京中人尽皆知。
这一桩桩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就在昨日一般,可时间过得总是那么快,眨眼间,她们在这宫里已经待了四个年头。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红露,凡事有第二条选择,我宁愿做个贫民家的女子,也不愿来到这尊贵的后宫。”夏離低叹一声,一向并不多愁善感的她,今日却格外感性,因为,她让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见她情绪低落,红露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这些年,就连她的心态都变了,变得对人命太过漠视,太过冷血……
忽然起身,夏離漫步走出大殿,看着天空那抹炙热的烈阳,她心情却格外沉重,都说皇上的女人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很多人都想进入这个尊贵之地,可她们却不知,这一堵红墙下埋葬了多少森森白骨……
“死了便死了,你待会去跟皇后请个假,就说家妹早逝,我伤心过度,这几日怕是不能去给她请安。”夏離睁开满是精光的双眼,又恢复以往的清明。
红露点点头,知随即又撒开步子往宫外走去。
而没多久,郦妃娘娘的嫡女暴毙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宫里宫外,但更多的却是对萧寒的恐惧,这好好的姑娘,都还没嫁过去,怎么就突然死了?
古人迷信,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难免不会在想,是不是睿亲王把人给克死了?
当却无人敢把这话说出去,只是看萧寒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而已,日后要不要把自家女儿嫁过去,他们得慎重考虑一番了。
而当晚萧烬便来到了关雎宫,他进来时,只见屋内烛火一片昏暗,隐隐约约听得到抽泣声。
等他撩开帘子进入寝殿后,却见夏離一身素衣窝在软榻上抽泣,一旁的孩子还乖巧的靠在她身上,呆呆的眨着大眼。
“離儿……”萧烬皱起眉头走过去。
夏離把洋葱用帕子包好,跟着便睁着湿漉漉的杏眼扑倒在萧烬怀中,话语哽咽,“皇上……”
“朕知道,朕都知道。”萧烬抱着她柔软的身子,一手轻轻拍着她背,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该过去的都会过去,你还有朕与瑄儿。”
“可是……可是臣妾……”夏離挤出几滴眼泪,顿时又趴在她怀里痛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她又想到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委屈与压抑,最后却是真的痛哭起来。
如今天热,萧烬穿的比较薄,明显感觉的到胸口那处的湿意,于是心中怜惜更加,“朕会给她追封明德郡主,让她以正一品郡主礼制下葬,也让你父亲他们慰心。”
郡主?
夏離哭声渐落,但还是轻叹一声,这样也好,虽然人都死了,她还是做回假好人吧。
“谢谢皇上,若是瑶儿没死,她必定会很开心的。”夏離用锦帕擦拭着面上的泪珠,心中对自己却越发唾弃起来,没想到她有一日竟会如此虚伪。
见此,萧烬也是轻轻的搂着她,宽慰道:“行了,小心哭坏了眼睛,孩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说到这,夏離也不由回头看了眼萧瑄,见他正乖巧的坐在那,正瞪着圆圆的眼珠看着自己,一声也没有哭闹。
夏離心想这孩子今日倒是听话,跟着便走过去将他一把抱起,“瑄儿如今越吃越胖,就像皇上那样说,臣妾怕过几个月就要抱不动他了。”
如今孩子已经断了奶,平日里就喝些粥或者细细的面条,但那胃口却是不小,如今怕是有二十斤了。
“你竟好意思说,谁叫你平日里吃那么一点饭。”萧烬在夏離脑袋上敲了一下。
其实夏離很想翻个白眼,她敢保证,她在这群女人里,吃的绝对是最多的,这些从名门出身的大小姐们规矩都严的很,吃多了那就是罪过,而且还得保持身材,所以每顿只吃小半碗饭,只是萧烬没有注意过而已,不然就不会这样说了,
“羊……”
“话可不能这样说,臣妾……”夏離话语一顿,突然低下头看着被她扶起站着的萧瑄,瞬间瞪大了眼睛,“瑄儿说什么?”
“啊……”萧瑄扭动身子作势要扑进她怀里,看来是困了。
夏離却是不甚其烦的追问着道:“瑄儿乖,刚刚说什么呢?再说一遍可好?母妃明天陪你玩好不好?”
萧瑄眨着大眼,微张着小嘴,“羊……”
纵然他口齿不清,可夏離却犹如被雷劈重一般,瞬间愣在了原地。
“好小子,怎么不见你叫父皇?”萧烬又气又喜的抱过孩子,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可萧瑄许是困了,便懒洋洋的靠在了萧烬身上睡了过去,再也不开金口。
这时夏離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喜的就差没跳起来了,但还是一把抓住萧烬的胳膊,激动道:“皇上您听见没有,瑄儿刚刚叫我娘了!”
“听见了。”萧烬酸酸的看了眼怀里的孩子,一脸的郁闷加无奈。
见此,夏離只好压抑住内心的欣喜与激动,面色逐渐恢复正常,“皇上放心,或许明日瑄儿就会叫您爹。”
爹?
萧烬觉得这个词有意思,但还是笑着点点头,随即让人把孩子抱下去休息,而他则心情复杂的很。
看着那幽幽跳动的烛火,他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幽暗了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就算朕不说,相信你也猜的到。”
夏離坐在他身侧,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聆听。
萧烬嘴角勾出一抹讽笑,“朕与二弟本都是母后所生,可不知为何,从小朕就感觉到母后对二弟要格外好一些,朕以为只是朕多想了,可直到父皇去世的那年,寝宫里只有母后与一个太医在,朕之后问过太医,父皇想指定的储君是谁,他说是朕,可母后却在所有大臣面前,说是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