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萧烬黑眸一闪,此时却没了胃口。
许是那次留下的病根,慧妃这些年的身子骨依旧不好,此时面上虽略施粉黛,但依旧透着股苍白,可那双眸子却精神的很。
她双手搁在桌上,一脸似笑非笑的对上萧烬的黑眸,语气清淡:“臣妾原以为皇上铁石心肠,不想如今竟也会知恩图报。”
话落,她顿时眸光一转,“既然如此,那臣妾当初又为皇上付出了多少?您又是怎么报答臣妾的?”
她为他出谋划策,替他铲除异己,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他的忌惮,是他下令斩了她全族!
“楚羽!”萧烬面色一变,“你父亲若是安分,他们有何必落得如此下场?”
“安分?”慧妃冷笑一声,骤然起身,“若是你把我封为皇后,我父亲又何必奔走替我打点?他与周王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听到她的话,萧烬却是一掌拍在桌上,面上以呈怒色,“你还要再自欺欺人吗?那一叠书信全是你父亲与周王的联系,周王喜欢你,你父亲以为他登基后,你就会成为皇后,这么明显的目的你难道不知道!”
慧妃踉跄退后几步,胸脯开始起伏,可嘴上依旧强硬,“这都是你的借口,你若封我为皇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皇后?
萧烬心中冷笑一声,看向慧妃的眼神已经多了抹疏离,果然,哪个女人不想当皇后呢?他原以为楚羽是不同的,如今看来,世上女人都一样,也就只有那个小东西肯为自己牺牲一切,倒也不枉自己对她这般好。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清楚,若朕封你为后,这后宫其他女人还有活路?”萧烬没有说错,楚羽太过聪明,也很极端,她若为后,后宫又岂会有其他女人存在?到时后宫失去平衡,柳家,关家,安家,那边岂不是都会乱了?
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更喜欢懂事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皇后明白这点,所以哪怕皇后无子,但这么多年来位子依旧稳稳当当。
可慧妃却是不敢置信的来到他身前,看着他这张多年不见却又日日出现在梦中的脸,忍不住伸手轻轻覆上,“那皇上,您又知不知道,羽儿只想当您的皇后,我那么爱你,难道您不知道吗?”
爱有多深,此时恨就有多深。
这张泪眼朦胧的脸萧烬曾经也不是没有心动,因为她抬聪明了,聪明到让他不得不心动,可是如今那抹心动早以随着她那一桩桩铲除异己,将后宫扰的鸡犬不宁而消失殆尽,如今留下的,或许也就只有愧疚与情怀。
“你如今肯想明白,朕也不会亏待你。”萧烬拉开他手,目光看向门外,“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玉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那抹爱恨交加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中,慧妃也颓然瘫坐在地,眼角不由流下两行清泪。
当初她一直不甘心为何皇上会让陆雪那个女人做皇后,而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却只是妃位?
她一直以为只是时候未到,她与皇上是相爱的,其他人都只是陪衬,可直到楚家被抄斩的那日,她才明白,皇上最爱的还是江山,自己又算什么?
随着心死,她退居昭仁宫,想来皇后她们都该得意,其实,她并没有输给皇后,她只是输给皇上而已……
“主子……”一个宫女忽然来到她身边,颇为担忧的想扶她起身。
慧妃伸手一摆,深呼吸一口后猛然睁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厉芒,“我楚羽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没错,她是来复仇的,皇后,还有那个奸诈的吴贤妃,一个也别想逃!
不过如今,还是先从那个夏氏动手,楚羽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一座昭仁宫,不知隐藏着多少凶兽,彼此都蛰伏着,等待时机出击。
楚羽没有错,她只是太过极端,太过自负,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若是会隐忍,凭借手段与在萧烬心中的地位,登上皇后之位也是时间问题,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昭仁宫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夏離一大早就被红露她们叫醒,梳洗打扮准备册封仪式。
“你们不让我睡饱,这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夏離打着哈欠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她们摆弄。
雪儿闻言不由轻声一笑,“主子放心,依您的睡眠时间,是绝对不会伤到腹中龙胎的。”
夏離瞥了她眼,没好气的道:“如今连睡个觉都不行,我这个主子当的可真憋屈。”
“主子,您就别耍滑了,人家高公公在外面等了许久,东殿那边都只是内务府的太监在册封呢。”红露手脚麻利的替她梳着发鬓,也知道夏離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该懂的都懂。
听到红露的话,夏離立马就精神了起来,眼中不由多出一抹讽刺,“管她什么牛鬼蛇神,还没当上贵妃就想骑在我头上耍威风,真以为我是泥菩萨任她揉捏啊!”
后面几人不由相视一眼,随即由紫心开口道:“主子,这慧妃留在昭仁宫始终不是个事,离的近谁知道她会不会做什么手脚?不如您跟皇上说说,让她搬出去?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不行。”夏離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皇上不会同意的,这女人不简单,她若真要对我下手,隔的再远也没有用,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红露,你得快点让父亲把她的之前与皇上的事告诉我,不然我不好动手。”
“主子您放心,老爷说了,就这几日会把消息传进来的。”红露认真的点点头。
见此,夏離这才松口气,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早点除掉这慧妃,必定后患无穷!
梳洗打扮后,夏離正式换上了从二品妃位的服冠,迤逦的裙摆直直落地一米长,上面一针一线都极其精致华丽,夏離穿上后,配合那清冷的眼神,倒也有一种威严大气的气势扑面而来。
由于她怀有身孕,萧烬特意交代,接旨时不用跪地,所以高长禄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的礼制,这才正式宣旨,赞誉词也很普遍,无非就是端庄德淑,蕙质兰心,恪守宫规、甚得朕心之类的。
等高长禄念忘完后,夏離才接过圣旨,还有妃位金册与印章,这才正式成为了一名从二品妃子。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说了,太后身子不适,就不用您过去拜见了,而您有身子,待会给皇后娘娘的拜礼也可以免了。”高长禄点头哈腰道。
头上顶着这么重的头饰,夏離的确累的紧,不过此时她心情还算不错,还是准备去给皇后行个拜礼,免得有人说她恃宠而骄。
“宫规不可费,皇上的心意臣妾自然知晓。”夏離微微一笑,“上次本宫言语间较冲,还望高公公莫怪。”
毕竟这高长禄可得罪不得,夏離可不想作死。
而高长禄闻言连忙的摆手,一脸的惶恐,“娘娘言重了,奴才绝对没有放在心上,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作为皇上身边的近侍,高长禄知道这个郦妃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又怎么敢轻易得罪?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奴才,别人给他脸,他若还不受,那才叫做找死。
见此,夏離也只好笑道:“高公公不计前嫌,本宫实乃有愧。”
话落,一旁的红露立马递上一个小红袋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高长禄一摸,立马眉梢一喜,瞬间又压下,随即立马道谢,“多谢娘娘赏赐,能伺候娘娘,实乃奴才的福气!”
夏離笑了笑没有说话,而高长禄也随即回宫复命,与此同时东殿那边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坐上轿撵后,夏離便准备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一出门,刚巧遇到从东殿那边过来的慧妃。
两人都坐在轿撵上,身着妃位服冠,一个玫红,一个中蓝,遥遥相忘,可彼此的眼神交汇间却又不知交锋了多少回。
等慧妃那顶轿撵近了后,夏離才懒懒的伸手覆上腹部,风轻云淡道:“记得姐姐曾经还想让妹妹搬出这昭仁宫,不过如今看来,怕是还得委屈姐姐继续在那东殿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