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着不时探出窗棂外,好奇打量四周的林旭城,车夫面带笑容,有意地将马车的行进速度放缓了一些,好让这位看似年轻的客人能够看得更加真切。
虽说只是一名普通的车夫,可打交道的时间久了,他自是能够发现这珍奇阁的不同寻常,加之一次无意之中听到车内所坐之人那丝毫未曾压低嗓音的高谈阔论,更是让他在心神震动之余,明白了这珍奇阁的独特之处!
这些往来珍奇阁的居然都是那些修行之人!或者说,就是仙人!在发现这个足以令常人咋舌的真相之后,他并未声张,反而是更加小心地为此地之人服务,一来是这珍奇阁出手阔绰,再则谁知道哪天坐在他车内的是不是一名仙人呢?
所以虽然林旭城看起来年轻,他却丝毫不敢怠慢。他分明看得真切,那看起来年纪大上许多的珍奇阁管事可是十分客气地将此人送上马车,并且驻足观望了许久才返回阁内。从这些小细节上,他猜测这位客人应该也是仙人,是以他一路小心翼翼,在发现此人时不时将目光停留在那些沿途的景致之时,更是对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把握。如果不是仙人,怎么会对这种随处可见的景致如此好奇呢,他觉得这仙人一定是自小就开始修行,并未在这世俗之地生活过,而且此人看起来年轻,说不定已经有一定岁数了,不是都说仙人都驻颜有术么?不然那位管事怎会如此。
林旭城自是不会知晓这驾车之人的想法,自北上寒山之后,看惯了寒山的风雪,回到吴山郡后,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格外亲近,看着马车经过一处处自己熟悉的地方,更是笑意盎然。正当他沉醉于眼前所见的一切之时,却听到那驾车之人谨慎开口道:“仙长这是第一次来我们吴山郡吧?”
林旭城闻言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他仙长,倒是让他感觉有些新奇,此人倒是也算心思活络,居然能够看出自己是修行之人,他笑着回应道:“我其实自小便在这吴山郡长大,之后因为修行才离开此地。”
那驾车之人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仙人居然会和自己说话啊,而且听这仙人的意思,居然是从吴山郡出去的,更是让他有种亲切之感,挺直腰板壮着胆子说道:“没想到仙长居然是我们吴山郡人氏,不过我们这里也算是人杰地灵了,算上仙长在内,已经有两名修仙之人了。”
林旭城看着周围路过的景致,好奇道:“哦?不知另一人是谁?”
那人说到这个显然是来了兴致,豪迈道:“那人叫华无烨,他母亲华婶现在还住在我们吴山郡上,哦对了,说起来这华婶所住之处和仙长要去的地方就在一条街上啊。”
林旭城笑着点点头,并未说话,好久都没有听到华无烨这个名字了,不知道这个总嚷嚷着他是哥哥自己是弟弟的儿时好友现在怎么样了,修行到什么境界了?
那人看仙长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识趣地不再多言,而是专心驾车。
实际上珍奇阁与华婶所在的那条小街距离并不太远,只是因为车夫顾虑到林旭城的想法,是以速度慢了不少,在将林旭城送到目的地之后,车夫看着林旭城离去的身影,更是无比感慨,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和仙人说过话了,用他们的话说,这叫沾了仙气不是,而且这仙人还是咱们吴山郡出去的,心中这般想着,回家的节奏也就愈加轻快了不少。
林旭城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脚步缓慢,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湿热,或许这就是大家常说的近乡情怯?
……
……
寒山剑阁,叶流云与一女子相对而坐,女子自然就是他与林旭城的师尊,青鲤。
女子此时面带笑意,问道:“如此说来,那宁有泽终于突破凝气后期巅峰,成为化虚境修士了?”
叶流云点点头,笑着回应道:“不错,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小师弟了,来到剑宗的时日虽然不长,做出来的事可当真惊人。”
女子闻言更是笑意醉人,轻声道:“是啊,虽然他的资质并不算上等,与你相比更是所差甚远,可他骨子里的执着和谨慎,正是我所看重的,而且,他既然想要做成那件事,自是需要多加磨砺。”
叶流云显然明白女子所言的那件事是指什么,皱眉道:“小师弟的担子是不是重了些?”
女子闻言摆手道:“无妨。”随后又指了指身前的爱徒,无奈道:“你呀,还是多操心操心这次的珈蓝一试吧,我们剑宗再次参加珈蓝一试定然会掀起不少风浪,要是丢了人,你看我怎么罚你。”
叶流云闻言并不说话,只是身后却是有一轮虚影显眼,女子显然有些意外,再次指了指爱徒,一切尽在不言中。
……
……
剑阁内二人热议的林旭城此时已经来到小街尽头。
站在门前,看着那些熟悉的桔灯,林旭城几次抬起右手想要敲门却又放下,通过神识他自是能够感觉到华婶就在屋内,想着自己离开那么久,华婶独自一人生活,林旭城便是一阵心酸,最后双手轻推正门,如游子归家。
走过并不狭长的走廊,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旭城的视线之中。
小屋内,华婶背对屋门坐在桌边,在桌上油灯的照射下,华婶手上的针线不时的穿插,看样子应该是在缝制一件用于过冬的厚实衣物,想到华无烨无需此物,应是华婶知晓北疆天寒,担心自己不习惯那边的变化才特意缝制,林旭城心下更是温暖,眼眶不禁湿润。
在华婶眼中,无论林旭城是否能够修行,想必都只是那个初见之时可怜而又倔强的孩子吧。
林旭城上前几步,站在华婶身后,情不自禁轻声道:“娘……”
华婶微微一愣,转过身怔怔看着几步外的林旭城,虽然眼前之人的穿着和离开之时已经大相径庭,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她的小城,仅是片刻,华婶便泪如雨下,心头涌上万千话语,可到了嘴边却只化为一字。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