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郡,地处珈蓝古国南域,毗邻左岭。
”这是甘露草,还有凤凰花,呃,居然有七月结,这下这个月的买书钱有着落了。“林旭城把采集到的草药放到背后的药篓里,然后寻着来时的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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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哥,你帮我看看,这些能换多少个铜钱?“从左岭出来后,林旭城来到了吴山郡内最大的珍奇阁当铺。
说是当铺,事实上也算是古国修行宗门在当地设置的一个联络点,有修为不俗的修士镇守,平时做一些物件典当的生意,但是对于真正懂行的人来说,这里还是当地修行者的聚集地。
照道理来说,林旭城这样一个在常人眼中无法修行的人是没办法和高高在上的修行者面对面交流的,更不要说物件买卖了,只是前几年他偶然间在左岭采到了一株琉璃碎,珍奇阁的管事张翰便对其青睐有加,此后无论林旭城来做什么,张翰总是亲自接待,并且与其唠叨了一些家常。
人嘛,特别是那些在普通人眼里高高在上的人物,对于弱者,总是毫不吝啬一些在外人看来所谓的大方客气。
在张翰看来,林旭城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况且还不会修行,自己在这吴山郡内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就当给自己找了一个小聊友了。
张翰随意翻看着眼前的草药,当看到那七月结时,眉梢微翘,亲近说道:“呦,不错嘛,旭城老弟,七月结都搞到了啊。”。
林旭城爽朗笑道:“嘿嘿,张哥,你也知道,小弟虽然不会修行,书可读的不少,这七月结的外貌我从书里看到过,想想这玩意儿可能对你有用,这不,从左岭出来立马就到你这来了。”
“好小子,你不知道,上头这次命令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弄搞到七月结,你可真是老哥的福星,上次是琉璃碎,这次是七月结,你可让老哥怎么谢你呦。”看样子这张翰非常的开心,对他来说,这七月结可做的用途实在是太多了。
“我的张哥诶,小弟又不能修行,拿着这玩意儿也是浪费,既然你有用就拿去呗,给小弟一个好价钱就行了,我这个月的买书钱还没着落呢。”这种明面上的尔虞我诈林旭城从一开始的懵懂无知,早就已经驾轻就熟,张翰的话就是告诉他,这一味七月结以后就是我的了,就算是他张翰搞到的了,旁人若是问起,你也得一问三不知。
张翰的笑容越发的发自内心,小家伙的确懂事啊,笑道:“看你说的,你张哥还能亏待得了你?待会走的时候记得去下面账房支二两银子。”
“二两?哈哈,那我可就不和张哥你客气了。”说着,林旭城就开心的取钱去了。其实他知道,二两?二百两都不够,这几年的独自生活早已让他明白了许多,很多时候,装傻是人活得长久的第一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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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珍奇阁出来,林旭城直接回了自己的家,说是家,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些生活最基本的物件,因为他常年都在左岭之内采集药材,有时也会因天气变化原因住在左岭,所以相比起左岭,这家更像是一个落脚点,喝着自己沏好的茶,翻看一些在常人看来没有丝毫意义的书籍,这就是他平时的生活。
“咚咚咚”的敲门声把林旭城的思绪拉了回来,打开门发现是临街的华婶。
“小城啊,回来了啊,这次进左岭又有个把月了吧,让婶瞧瞧,恩,结实了不少,小伙子还是那么英俊,过几年婶真的应该给你物色个好对象了。”华婶的眼神中透漏出的柔和让林旭城早已被禁锢的心房变得柔弱了一些,这么些年,华婶始终对待他视如己出。
林旭城知道她的来意,按照惯例把房租交给了华婶,并且把一些常人用不到的草药也一并给了她,因为华婶的家里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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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华婶的儿子华无烨被偶遇的一位仙长发现根骨清奇,说是修仙的好苗子,当即收为弟子,据说这几年修为精进迅速,颇受宗门内长老喜爱。
所谓水涨船高,华婶这个当娘的自然也有面子,不少当地的大人物和修士也都卖她的面子,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母凭子贵,这本就是一种天大的道理。
只是林旭城从未见过华婶的丈夫,而且华无烨为何姓华,不过林旭城从未开口问及此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至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下里巴人,都是如此。
华婶在这郡里有不少租客,可她对林旭城不像看待一般租客,她从一开始看到林旭城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坚强的孩子,当时他才多大呀,就要一个人来到这偏远之地独自生活,问他家里大人去哪里了,他也只是抿着嘴不说话,问多了只是倔强说道自己没有家人。
看着他总是能够想起当年的儿子,这几年林旭城的一举一动华婶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华无烨开始修行之后,回家的次数越发的少了,她对林旭城的关注愈加多了,她知道林旭城不能修行,也对经商没什么兴趣,否则她拉下一张老脸也可以为林旭城求来一份不错的营生,但是她看在眼里,林旭城仿佛对这些金银之物没有丝毫兴趣,偏爱左岭那个一般修行之人都恐惧之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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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左岭里面不单有一些传说中的妖兽以及修行之人所需的草药,也会时不时碰到一些古国敌对势力的人,甚至有传言有人曾在左岭遇见了荒人,进去了,再也出不来,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每当知晓林旭城进入左岭,华婶总是忍不住悄悄流眼泪。
华婶总是觉得,林旭城那么拼命,是为了偿还自己对他儿时的照顾之情,刚开始的时候,林旭城初来吴山郡,当地不少痞子经常欺负他,他呢,也好说话,被人赚了便宜也不生气,还和那些人有说有笑。
几次之后,华婶看不下去,拜托当地的一位官员摆平了此事,并且每个月都去林旭城地方“收租”,说是收租,事实上华婶把每次收来的钱都给林旭城保管好了,无亲无故的,以后还不得这个自己当“娘”的给小城物色一门不错的亲事不是。
小城多懂事啊,每次进左岭,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出来后就换一些平常生活所需的基本银钱,多余的草药都给了自己,让自己托人带给远在异乡的儿子修行,还告诉自己每种草药的具体用法,每次自己说不用不用,你留着啊,你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还要置办家业,林旭城就总是笑,每次都说,小城没有父母,您就是我的娘,烨哥就是我的亲哥,当弟弟的不能修行,给大哥弄点修行的草药怎么了,每次都说的华婶老泪纵横,只是一个劲的拍着林旭城的手,口中不断的呢喃好孩子,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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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婶有时候就在想啊,小城为什么就不能修行呢,为此,她还找过当地的几位仙长,对外当然是说这是自己的亲戚寄养在自己地方的远亲侄子,各位仙长看看我家侄子是不是根好苗子,我家烨儿也是很晚才被发现有修行天赋,我这个侄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呀?
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仙长看过之后无不摇头叹息,看向林旭城的眼光带着怜悯,次数多了,经不住华婶的一再追问,一位仙长才吐露真相。
原来林旭城体内北府深处毫无灵力波动,简单点说就是没有修行天赋,这也就罢了,让众位仙长摇头叹息的真正原因乃是林旭城北府深处居然有一股阴暗之气,极为暴烈,不仅阻隔灵力流通,最为糟糕的,若是有朝一日这阴暗之气占据主导,说不得这林旭城就得失去心智,犹如不知疼痛的傀儡一般。
华婶在得知真相后抱着林旭城哭个不停,林旭城怎么劝都没用,她不懂修行,不懂得什么叫做阴暗之气,但是她还是听出了仙长的意思,就是说她的小城可能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没了。
最后还是林旭城一如既往的笑脸安慰她,告诉她,华婶呀,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这都那么多年了,谁说我活不长了,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我还要等着烨哥修行回来带我去左岭呢,我还要娶媳妇生孩子让你安度晚年呢,哎呀华婶,你怎么越哭越伤心了呀。
远在异乡修行的华无烨得知此事之后,破例赶回家一次,据说回去后还被师尊禁足数月。
那一晚,已经算是修行略有所成的他依然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林旭城和华婶把他扶上床,期间还不停的听见他唠叨,小城你等着,等哥修为上去了,认识的高人多了,一定找人把你的事给办了,别怕,有哥在。
在别人有着父母家人,玩具玩伴的童年,华无烨,华婶,左岭,这些仿佛就是林旭城年少时代的全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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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二十七年秋,还是那个吴山郡,林旭城在华婶入睡之后,盘膝坐于小屋中央,也不见他有任何掐诀的动作手势,身侧空间便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其内还隐隐传出呜呜的叫声。
这哪是一个不能修行之人?分明早已登堂入室!
只见林旭城腹部北府深处熠熠生辉,一本古朴书卷缓缓从其体内飞出,悬浮身前。
古卷散发金光,虽然不甚耀眼,却已能够照亮四周,伴随着金光辉映和他口中的呢喃,卷首所书几字显得分外清晰。
“已经那么多年了……”语气说不出的辛酸落寞。
卷首所书三字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波动,金光愈发耀眼,几乎要破纸而出!
“玄麟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