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包括那个车主舒毅和摩托车司机,都是一副白日见了鬼的模样:怎么可能?
偷袭成功的孟文天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走到车主跟前,问道:“舒少,想好了没有?”
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刚才不是打倒了三个年轻力壮的工人,而是刚喝下一杯凉开水似。对,他的神态就是这么轻松。
舒毅刚才本来有点心动,可看到孟文天动手揍人后,他立马打消了把车送过去的念头。他再纨绔也不敢将车交给这么一个说动手就动手的鲁莽小子啊,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天华汽修厂的修车技术怎么样。
见舒毅不回答,眼神里写满了拒绝,孟文天劝道:“舒少,你要不放心,我们可以跟你签协议:如果今天晚上十二点前没有修好,我们不但退还所有修车款,而且还倒赔你五万元。每推迟半天修好再加赔五万,怎么样?……,我想你舒少不是普通人,别人也许还担心我们天华汽修厂会耍赖,不遵守所签的合同,但你是舒少,需要担心吗?谁敢跟你玩花招是不?”
这不着痕迹的奉承让舒毅很受用,加上他确实很想早一点把车修好,孟文天说的条件又让他心动了。只见他咬了一下后牙槽,问道:“如果我要把这个时限提到今天下午呢?”
孟文天故意半眯眼睛,迟疑着说道:“最迟今天下午修好?那……那你得加钱……”
舒毅眼睛亮了一下,但他没有急于答应孟文天,而是转头对依然被孟文天揍人弄得目瞪口呆的王锡贵道:“姓王的,你敢不敢答应今天下午之前修好?……,如果修好了,老子多加一万元的修理费,不,加五万元给你。但是,如果下午之前不能修好,老子就关了你这破厂!……,今天能不能修好?”
显然,孟文天还是没有完全打动他,舒毅还是有点不想冒险。
相对而言他更相信眼前的王锡贵他们,更相信他们的技术能力,毕竟他在送这车进来的时候还是找人打听了县城几个主要修车店的情况,知道这个汽修厂的维修技术最雄厚。
王锡贵听到再加五万元,不由抬头目光热切地看着马申鸿,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肯定。
可惜,马申鸿摇了摇头。
王锡贵脸色一下暗淡起来,但不死心的他又将目光扫向其他技师。
同样,他的目光落到谁脸上,谁就摇头或尴尬地低下脑袋。
王锡贵很是不甘,但他知道舒毅是得罪不起的,如果收下这增加的五万而自己又修不好,后果绝对比现在修不好更严重。
他咬了咬牙,说道:“舒少,对不起,我们做不到。”不过,他可不想看着自己揽来的业务被天华汽修厂轻轻松松地拿走,自己不能赚钱也不能让他们赚钱。他说道,“舒少,你千万别听这小子吹牛。……,天华汽修厂真的没有技术力量,绝对不可能修好你的这辆高级跑车。……,他们那家汽修厂都快倒闭了,连技师都没有一个。”
对于孟文天说他是天华汽修厂聘用的大师傅,王锡贵都懒得驳斥,他相信只要有点思维的人就不可能相信这件事。
看到舒毅狐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孟文天却自信满满地说道:“谁说要倒闭了?我们敢跟舒少签责任合同,没有达到时限要求,就赔钱。呵呵,王老板,你们敢吗?”
舒毅哪会这么快就相信孟文天这个嘻嘻哈哈的小子?可他更不满王锡贵,这丫的第一次答应得那么爽快,现在却弄成这个样子,实在让他气愤。
他咬着牙讥讽地朝王锡贵说道:“他们的事他们承担,你姓王的不用为他们操心。哼!我舒毅还真没有遇到过跟老子耍花枪的人,想耍我,他得做好埋尸荒野的准备,哼!”
最后这个“哼”说得很重,目光阴冷地扫过王锡贵和孟文天,显然是在警告他们两人。
王锡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孟文天似乎不认为舒毅真正警告的是自己。他听了舒毅的话,反而笑呵呵地说道:“舒少说的对,谁他丫的不遵守合同不遵守协议,就得赔钱,就该挖一坑把他埋掉。王老板,你真的该谢谢我,我把舒少的这车接过去,你就不用躺土坑里被活埋了。……,啧啧,过年的时候你躺在泥土里腐烂,这滋味可不好受啊,王老板……”
“你――!王巴蛋!”王锡贵更怒,过年前听到这种诅咒似的话谁心情好受?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他自己都会忍不住打这个落井下石的小子一拳。
他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头对舒毅道:“舒少,这小子纯粹是搅屎棍,你别听他的。他老板肯定不知道这里的事,她哪会让他这么胡闹?她绝对不敢接下这笔业务。”
舒毅狐疑地看向孟文天:“你老板真的敢跟我签合同?……,那好,你马上联系你老板,我要亲口问她敢不敢保证今晚之前修好,别修不好车的时候又怪我封了她的汽修厂。”
孟文天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事哪里敢跟郭秋兰说啊,一说一个准,那就是反对。
不过,孟文天也不能明确拒绝舒毅的建议,毕竟这辆车价值这么大,老板郭秋兰不答应,舒毅肯定不敢送:“怎么办呢?”
只见他眼睛一转,心里立即就有了一个主意。他转身对王锡贵说道:“王老板,我没手机,借我给我老板打一个电话。”说着,他伸手从王锡贵手里拿过手机,一边往旁边走一边拨着电话号码。
他拿手机的动作是如此地自然,就像是从办公桌上拿自己的物品似的。
王锡贵心里又是怒火直冒:小子,你他娘太过分了吧?你哪里是借手机,根本就是抢好不?同时,他又很奇怪:“刚才我要都用手捏紧了,手指怎么就轻易被他给扳开了呢?”
他想都不想就跟了上去,试图把手机抢回来。
孟文天走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之后没有再走了,反而朝跟来的王锡贵靠近了一些。
看自己差点撞上孟文天,王锡贵连忙止步。
电话很快打通了,孟文天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听他对着手机说道:“郭老板,我是孟文天啊,我借的是王锡贵王厂长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对,就是改装厂那个老王巴蛋。你别管我为什么要借这王巴蛋的手机,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天大好消息的。……,对,绝对是好消息。我从南岭汽车改装厂揽到了一笔豪车的维修业务,一辆他们修不好的进口车被我抢到了。呵呵,你就准备赚钱吧。”
电话里的郭秋兰显然大吃一惊,只听她惊讶地问道:“孟文天,你怎么去了南岭汽车改装厂,你不知道就是他们在打压我们厂吗?……,啊,你从他们那里抢到一辆修不好的车,不会是那辆德国版跑车吧?”
县城毕竟不大,一家改装厂又不是什么保密单位,加“北极狐”这种豪车很罕见,所以这辆车在这里维修的事在修车行业的嘴里早已经传遍。
旁边的王锡贵就在孟文天身边,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孟文天嘴里骂他王巴蛋的话,全部是眼前这个小子自问自答,根本就是这小子就借故骂自己。郭秋兰在电话里根本没有骂人,人家说话一直文质彬彬。
可牙齿恨得痒痒的,王锡贵却没有胆量冲孟文天动手,只是在旁边气呼呼地哼着。
孟文天看都没有看他,眼睛看着远处回答郭秋兰道:“对,就是那一辆车!才进口到国内的新版‘北极狐’。”
“什么?就是那辆超跑?”郭秋兰吃惊地追问了一句,随即惊惶地大喊道,“不行!绝对不行!小混蛋,你想害死我啊?那辆车已经成了他们的烫手山芋,正巴不得有人接手呢。我不要!……,我不要!你马上给我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