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听了他的话怒意更甚,当初怎么会相中这么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简直是看走了眼!
他截断了少商的话头说道:“既如此,自今日起你不要再做少商师傅了,先闭门思过两天,后续安排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弟子们听了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掩口而笑,感觉终于把这名不符实的少商师傅给撤了,有人却皱眉不悦,觉得像少商这样的人,心胸狭隘,又暗害同门,非要将他赶出去才能痛快。
半夏见少商已经被撤下初阶师傅的位置,便不欲再继续追究下去,她转过身去,对黑豹说了一声:“大黑,我们走吧。”
黑豹却冷眼盯着她,一动不动,半夏愣愣的看着它,轻声问道:“大黑,你怎么了?”
黑豹的眼眸一动,只见一只白色圆圆的东西径直向半夏飞了出来,半夏心里一惊,发现那是夜蛾结的茧。
她立即伸出手来,轻轻地把它捧在手心里,不解地问道:“大黑,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黑豹不答,只是用冷淡疏离的眼眸盯着她手里的蚕茧,半夏心里有些疑惑,但她突然感觉到手心里有些异动,再低头看时,那蚕茧竟然有要破的迹象。
半夏不由得呆住了,难道,这只夜蛾要破茧而出了?
“半夏!”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个高大粗壮的身影,红红的大鼻子在脸上格外醒目,竟然是大鼻子师傅回来了,不知道何时他也挤在人堆里看这场风波。
此时他突然看到半夏手里的蚕茧,顿时大惊失色,这不是他蚕室里的蚕?虽然结茧了,然而他养了多年的蚕,自己又怎么会不认识?
“这……这不是我养的灵蚕吗?你何时把它带了出来,让它结了茧?”大鼻子师傅震惊的问道。
众人听了都纷纷看向半夏手心里的蚕茧,掌门仙尊也朝她看过去,微微皱起了眉头。
颓然倒在地上的少商听了,身体仿佛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过去,眼中突然燃烧起怒火,他爬起来指着半夏说道:“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偷我浮来山的灵蚕,还将它私放出来,让它结了茧!你可知道一条这样的灵蚕要养多少年才能吐丝!你这个劣徒!”
此时少商已经被一连串的打击逼得近乎疯狂,他像是全然失去了理智一样,不管不顾的向着半夏扑了过去。
半夏急急地后退了一步,抬起手臂护住她手掌心的蚕茧,脸上现出惊恐之色。
她一后退,她身后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的黑豹像是有默契般的纵身往前跃出,矫健的身形将半夏严严实实的护住,只听它的嘴里发出一声怒吼,直将少商的头发都吹成了凌乱又奇怪的形状。
少商吓得后退了一步,又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眼掌门仙尊,发现后者并不与他对视之后,更是绝望至极,只听他嘴里说道:“反正我是落水狗了,不介意再拉一个,今日我死你也别想痛快!”
他话语有些奇怪,像是说给某个在场的人听得,近乎狰狞的表情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引得众人都朝他看过去。
大鼻子师傅走上前去,刚要去拿半夏手里的蚕茧,突然他的身影在半夏身前顿住了,只见那个白色的茧外壳破裂,一只柔弱的蚕蛾慢慢的钻了出来,她的身体轻轻地抖动了两下,白色如透明般的羽翅渐渐的舒展开,终于,她抬起了头,看着天空的方向,努力飞了起来。
看着她终于得偿所愿,半夏眼睛里有泪珠涌上眼眶,她轻轻地说道:“夜蛾姐姐,你终于变身了!”
夜蛾绕着半夏飞了两圈,身姿轻盈曼妙,初生的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动人的光泽,她停在半夏的肩头,说道:“谢谢你!小半夏!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善良的姑娘!”
半夏的嘴角微微上扬,晶莹的泪珠终于从腮边滑落,有一滴轻轻地落在黑豹的前掌上,微凉的感觉让它蹙了蹙眉头。
夜蛾转眼看到了正站在面前的少商,立即振翅飞了起来,飞到了少商头顶斜上方,凛然说道:“少商!你背信弃义,契约上说的明明是三百年,可是到期之后你非但不放我走,还用缚术整整囚禁了我十八年!十八年,我每天奋力吐丝,若不是半夏,我可能直到五百年寿命将尽都无法从你手里脱身!你如此阴险狡诈,又怎么配得上浮来山少商的地位,还是说,人界第一大派浮来山,向来都是如此行事的!”
她的含泪泣血般的控诉一说出口,整个浮来山的人都震惊了,少商一直负责掌管浮来山的灵蚕,同它们签订契约,到期放它们自由,却没想到他竟然违背契约,整整囚禁了这条灵蚕十八年,这一传出去,浮来山岂不是声誉扫地!
人群中开始吵嚷起来,众人纷纷上前对少商一阵唾骂,指责他不遵守约定,背信弃义,少商一时间被围在人群中,受千夫所指,他脸上的神情突然从绝望变成了阴狠毒辣,充满了恨意。
只见他猛地拨开众人,跪到掌门仙尊脚下,拼着全力问道:“掌门仙尊,看在我一向忠于你的份上,求掌门仙尊救我一救吧!掌门仙尊但有所差遣,我必将万死……”
“滚开!”掌门仙尊却突然变了脸色,怒斥道,“你看看你自己作下的这些好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够我将你赶出去十次的?!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别再多言,给我滚出浮来山!”
少商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他如疯了一般大叫一声,喊道:“掌门,你忘了我帮你……啊!!!”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之间他抬起双手,猛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像是突然被人死死的扼住了咽喉,又像是突然体内有什么剧毒爆发,他的眼珠子向外爆出,七窍流出了鲜血,身体“啪叽”一声,向后倒了下去。
他死了。
围观的众弟子们呼啦一声向后退去,有人摔倒了,又将更多的人绊倒,最后所有的人都远远的退开了,像是躲避一场迅猛不及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