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半夏就不再去酒司,转到茶司去了。
茶司这里除了供应大小宴饮用的茶水之外,还要供应各宫殿每日用的茶水,而天界的茶与人界的也不同,人界是在清明节前后,摘了茶树的尖芽,再经过烘干,揉捻,炒制等多道工序后制成茶叶,供人饮用,而每年新茶制作的时间也比较集中,往往清明节后就把一年的茶都做好封存,慢慢引用。
但是天界却完全不同,这里的仙人们喝的都是当日采摘下来的茶叶,且无需加工,以天泉水煮之,这样出来的茶味道鲜淳,馨香无比,因此茶司里的仙仆每日一早就采摘最新鲜的茶芽分装好,再分派到各处宫殿,供仙君们引用。
半夏到了茶司以后,派出去送茶叶的仙仆们都已经回来了,这里的仙仆们起得早,但他们将每日定例的茶叶送到各宫殿以后,剩下的时候便相对清闲一些,因此大家忙活了一阵以后,便都坐下来闲聊。
其中有个仙仆说道:“我今日去琼华殿送茶叶,遇到了一件奇事!”
其他的仙仆们便都看着她问道:“什么奇事?”
“自打殿下回来之后,我每次去送茶叶,殿下的寝殿里都是大门紧闭的,但是我今天去送的时候,殿下的大门开了!”那仙仆激动地说道。
“啊?”其他仙仆都凑上来问道,“那你见到殿下了吗?”
那仙仆顿时又耷拉下来脸色说道:“没有,琼华殿里那个小仙童,叫小柯的,站在殿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看见我之后一脸失望,接了我的茶叶就往殿下的寝殿里跑去了,等他再出来,那寝殿的门接着又闭上了。”
“还有这事?左右每日送茶叶的都是我们这些人,殿下是要等谁呢?”仙仆们面面相觑,猜测道。
“别猜了!反正不是等你!都起来起来,干活去!”突然身后响起一个高等级的仙仆的催促声,这几个闲话的人一听,立即站起身来,各自忙活去了。
第二天,半夏早早来到茶司的时候,那些仙仆们还没有出发,昨日去了琼华殿的仙仆一脸的不情愿,唉声叹气地说道:“今日去会不会又要看那小柯的脸色?唉!”
其他人都在那里捂嘴偷笑,半夏听了走上前去,说道:“我帮你去琼华殿送茶叶。”
那仙仆显然是之前并未听闻过半夏的事情,还当她和婴垣并不相熟,听了她的话后一脸惊讶,接着又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可是半夏姑娘是来管事的,怎好意思让你跑腿?而且殿下……琼华殿里的人都是冷冷的,怕人得很,只怕你去了受委屈。”
半夏从他手里接过茶叶说道:“无妨,我去送吧。”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司。
有了司音仙君的位置图,她很快就找到了琼华殿的位置,往里走了一会,但见这里面还是熟悉的景象,当时她住的小屋还在果树林子里,而那些灵果树依旧长得很旺。
半夏不禁有些流恋地看了看那片果树林,脚下却没有停留,继续往婴垣的寝殿走去。
这一路上,她没有遇到钩端阻拦她。
到了婴垣的寝殿前,果然看到小柯在寝殿门口正打扫庭院,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突然眼睛一亮,走上前来说道:“半夏姑娘,你来了!”
接着他却转向紧闭着的殿门看了看,有些沮丧地说道:“殿下吩咐了,今日不许打扰。”
半夏也往那边看了看,心里失望之余又很讶异,昨天都开了殿门,以为他要出关了,这才急急忙忙来找他,结果他又关上了。
他究竟是故意躲着自己还是怎么的?
她愣了一会,问道:“小柯,送来的茶叶殿下喝吗?”
小柯点点头说道:“茶司每日送来茶叶后,都是我煮了茶送进去的。”
半夏听了便挽起袖子来说道:“左右我也没有事,我来帮你煮茶吧。”
说着她轻车熟路地往内院走去。
“啊?”小柯在后面睁大了眼睛,将扫帚握在手里追着半夏跑了进去,说道,“好。”
内院里有专门煮茶的小室,半夏在里面转了一圈,拿起了小柯平日煮茶的器具,用灵术净了一遍,将早就准备好的天泉水放入煮茶的釜中,置于小火上慢煮。
过了一会,釜中的水将沸未沸之际,半夏将茶司带来的茶芽放入其中继续煮,等到水全沸的时候,水面上漂起了一层茶花,大小不一,间错开放,同时室内飘出了阵阵茶香。
半夏将水面上漂浮的茶花都小心地杓出来,剩余的茶汤第三次煮沸的时候,她将那些茶花注入茶汤中,最后取最上层的茶汤倒在婴垣的茶盅里。
小柯跟在后面看得直咋舌,问道:“半夏姑娘的煮茶法,小柯从未见过!”
半夏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跟着我浮来山的师傅们学的,你给殿下送进去吧,我先走了。”
小柯又睁大了眼睛问道:“用不用告诉殿下这茶是半夏姑娘煮的?”
“不用了吧,他当是能尝出来,他既然不愿意见我,说了也没用的。”半夏说了一句,就往外走去了。
眼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内院门口,小柯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说道:“其实,殿下以为你昨天会来的。”
出了内院,半夏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殿内,轻轻地离开了琼华殿。
回到茶司的时候,其他送茶叶的仙仆们都回来了,他们照旧围坐在那里,嘁嘁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半夏以为他们又在讲各宫殿的新闻,谁知其中一个仙仆看到她来了,眼睛一亮,立即跑过来把她拉了过去,嘴里说道:“奇了奇了,半夏姑娘来看看!”
半夏心下疑惑,过去一看,只见茶司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玉壁,温润如脂,灵力氤氲。
“这块玉壁是?”她记得刚来茶司的时候,没见过这里有这样的宝物。
“半夏姑娘,这是琼华殿里刚刚赏赐给咱们茶司的!”一个仙仆喜笑颜开地说道,“咱们都没见过这样好的宝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