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点了点头,和蓂荚二人并肩往温源泉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半夏同蓂荚说话,蓂荚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一句答一句,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半夏以为蓂荚有心事,却也不便细问,只有同她一道默默地往前走着。
到了温源池边,半夏依旧将外衣脱下递给蓂荚,一转身却看到蓂荚面朝另一个方向站着,一脸不自然的表情,借着夕阳的略暗的光线,半夏觉得她的脸似乎有些潮红。
“蓂荚?”半夏唤了她一声,蓂荚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有些紧张地盯着半夏的脸,脖子僵硬,眼珠子努力保持向上看的方向。
半夏将脱下来的衣服递给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们今天就算了吧,明日再来,也不着急这一天的。”
“不行!”蓂荚突然冷声喝道,接着她愣了一下,又放低了声音说道,“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
半夏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好吧,那我下去了。”
蓂荚仿佛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坐了下来,半夏再回头的时候,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突然一愣,又不自觉地转了开去。
半夏的身体沉入水中的一刻,她又感觉到了完全的放松,在这温源谷里,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何况还有蓂荚在岸边守着,她闭上眼睛,仿似又沉入梦中。
蓂荚一直在注视着她,好像比昨天还要紧张,生怕她一不小心出什么状况,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将半夏的衣服揣在怀里,坐在岸边一动也没动。
眼看到了时间,半夏还在闭目,她的样子显得有些着急,便在岸边站起身来,远远地看着半夏的方向,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走进来。
突然半夏睁开了眼睛,岸边蓂荚看到了她的侧脸,她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轻轻地向上卷翘着,雾气蒸腾的泉水让她的脸色红润有光泽,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发梢垂在柔弱的肩膀上,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她美得像个女神,让人窒息。
蓂荚极其艰难地收回目光,胸口有些起伏,看到半夏慢慢地朝自己走来,她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半夏走到她面前,抬起双臂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蓂荚,还要劳烦你帮忙。”
蓂荚的身体一颤,犹如被电击了一下,她只觉得口中发干,心如擂鼓,一开口便嗓音有些沙哑地问道:“怎……怎么了?”
半夏也愣了一下,说道:“小狐狸,你忘了?”
“我……”蓂荚舔了舔干燥的唇,吃吃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麻烦你帮我把中衣弄干,我刚从泉水里出来,现在灵术使不出来。”半夏看着她说道。
“哦!”蓂荚仿佛恍然大悟,这才走上前来,单手一挥,半夏的衣服立即干了。
半夏这才笑道:“蓂荚你有心事?”
“穿上衣服。”蓂荚脸色一变,似又变成了命令的语气,伸手将她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又低头仔细地帮她扣好了脖子下方的纽扣,待扣到胸前的时候,她的手僵了一下,松开了手低声道,“自己扣吧。”
“哦,谢谢你。”半夏接着把扣子都扣好,穿好衣服,上前一步说道,“咱们回去吧?”
“嗯。”蓂荚说道,同半夏缓步向前走着,却不看她,眼睛盯着前方。
很快,二人到了树林的入口,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月亮却还没有出来,树林里的小路显得黑洞洞的。
“蓂荚,你怎么不挽着我了?”半夏看着她,向她伸出了胳膊,说道,“你不是怕黑么?”
“嗯?”蓂荚听了转头看向半夏,眼中是一片震惊,接着她不自然地伸出手臂从半夏的手臂里穿过去,挽住了她。
两人亲密地靠在一处,并肩前行,只有蓂荚的胳膊靠近半夏腰身的时候,僵硬地像一块烙铁。
“今天感觉怎么样?”蓂荚突然问道。
“比昨天又好了很多。”半夏高兴地说道。
“那就好。”蓂荚的声音变轻,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喜欢温源谷,如果能一直生活在这里,一定很惬意。蓂荚,你说我留在这里好吗?”半夏转头问道。
“那自然是最好了。”蓂荚低垂了眉目,淡淡地说道。
半夏心里一阵感动,握了握蓂荚的手,说道,“谢谢你,你对我做的,我心里都知道。”
蓂荚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半夏,却听半夏说道:“我到啦,都闻到耆童的酒香了,他一定是又去英招仙君那里偷酒喝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蓂荚立即从半夏臂弯里抽出手来,有些僵硬地摆摆手说道:“不……我……我先走了,明天见。”
半夏点点头,说道:“明天见。”
蓂荚转身向树林里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正色道:“你,别喝酒。”
半夏一愣,点点头,看着蓂荚在树林里迅速消失的身影,脸上露出笑容。
第二天一早,蓂荚又来找半夏,这天上午的她又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半夏带她去林子里摘果子给耆童酿酒,二人在林子里说说笑笑,甚是开心。
半夏走着走着,看到树下有几株凤仙草,便对蓂荚说道:“小狐狸,你最爱臭美了,我用凤仙草给你染蔻丹好不好?”
小狐狸蓂荚从小就生活在温源谷中,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她愣愣地问道:“半夏姐姐,什么叫做染蔻丹?”
半夏笑着说道:“就是用凤仙草捣碎了,加入矾做成糊状,用布包在指甲上,隔天再把布取下来,指甲就可以变成漂亮的红色啦。”
“真的吗?我要染我要染,半夏姐姐你教我吧!”蓂荚顿时来了兴趣。
半夏答应道:“好,那我去摘果子,你帮我多摘点这种凤仙草来吧。”
蓂荚听了连连点头,一蹦三跳地就去找凤仙草了。
不多时,半夏和蓂荚回到木屋前的空地上,半夏找来一只小碗和一个石锤,蓂荚帮着她将那些凤仙草都研磨碎了,凤仙草的花汁挤出来,小碗里的凤仙草成了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