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个国色天香果,半夏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她站起身来走了两圈,拍了拍肚皮,又在果园里转了转,瞅准了哪棵果树长得好,成熟了,便想着走得时候多摘几个带回去。
眼看临近午时,半夏便去换衣服了,她把每件衣服都拿出来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将那件樱草色坠着碧莲珠的裙子穿在身上。
本来担心自己最近闭门休养,吃得太胖,没想到天界的仙衣可以根据每人的身形自动调整宽瘦,所以这件衣裙穿上去非常合体。
怪不得婴垣的衣袍总是非常合身,而自己在城中买的那件衣裙却没跑几步就被撑破了。
衣服穿好,把那个莹润的玄晶系在腰间,没找到镜子,便从内室走出来,问小兰花看起来怎么样。
她背对着房门,小兰花正对着房门,从上往下把她打量了一遍,眼中顿时一片惊艳,再抬头往上看时,忽地又是一阵惊喜。
“是不是不好看?要不我换一件?或者还是穿我原来的衣服吧。”半夏看她的眼神不对,立即向内室走去。
“别!等下!”小兰花回过神来,忙把她叫住。
“怎么了?”半夏回头问道。
小兰花往前一飞,附耳在她耳边说道:“婴垣殿下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了你好久了。”
半夏一惊,立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婴垣立在门外盯着她出神,一双深色的眸子里浩如星海。
察觉到半夏在看他,他迅速回过神来,走到半夏身边,拿起她腰带上的玄晶,手心一翻转,玄晶上一闪,出现了两行小字,却又倏尔消失了。
半夏疑惑地问道:“刚才你在做什么?”
“给它做个标记,防止日后丢了,走吧。”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半夏赶紧拿起那块玄晶来一看,嘴里念道:“桃子天天,勺勺其华?”
“婴垣!这是什么意思,是一个防丢的诀吗?”她跟在他身后一溜小跑。
婴垣的脚步突然一顿,抬起手来扶了扶额头,隐忍道:“对,是一个灵诀,我送你的。”
“哦!那我记住了,桃子天天,勺勺其华,桃子天天,勺勺其华,好难念啊……”半夏皱眉说道。
是很难念,而且也不可能实现,但是他刚才在门外看到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来这句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走了几步,半夏突然想起来,停下脚步说道:“不行!我要叫上水玉一起!”
“钩端已经带她去了。”前面挺拔颀长的玄色身影脚步一停,刑天剑飞了出来,等她上去。
“我不……能不能走过去?很远吗?”半夏犹豫道,认清楚他们之间的差别,她不想再和他那么近得站在一起。
“你想走过去?那走吧,跟上我。”婴垣竟然二话不说同意了,收了刑天剑,转身往前走去。
半夏赶紧跟上他,却听他一路上给自己指点着各处风景和宫殿。
“那里是帝君的住所,后面是他的花园……这里曾经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寝宫……这里是瑶夕的朝夕殿,她殿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灵兽,你若喜欢我让她送你一只。”
“她就是从小被帝君宠坏了,张牙舞爪的,其实就是个小孩子……这是真正的天界果园蟠桃园,不过除了桃树,其他所有的果树在你寝房附近都有,你那棵国色天香,连蟠桃园都没有。”
半夏听着他的语气平和沉静,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和他在人界时的冷淡疏离完全不同,就像一个时刻紧绷的人突然回到了家,放松了一样。
果然他是更喜欢这里的,他在这里更开心,那她更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了,这里是他的家,但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走了好久,听得她脑子有些发晕,还没有看到帝君设宴的昆仑宫,半夏犹豫地看着婴垣问道:“走了好久了,会不会迟到了?”
“已经迟到了。”婴垣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
“啊!”半夏心里一惊,大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待会被掌门仙尊看到,又要不高兴了,其他人也会指指点点……”
婴垣的身体突然向上一起,已经稳稳地站在刑天剑上,向她伸出了手,说道,“总不能让你不情不愿的御剑过去。”
半夏看着他,咬了咬牙,一步踏了上去,果然又像被他圈在怀里一样,脸霎时红了。
呼呼风声,气息流动,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便降落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巍峨宫殿前面。
比起婴垣的琼华苑,这一座宫殿则是极尽恢宏大气,高耸入云的殿顶金光闪闪,炫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婴垣和半夏下了刑天剑,守着殿门的侍卫立即躬身行礼,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半夏想象的那样,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她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跟着婴垣走入巨大的殿门,时间刚刚好。
半夏心底却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掉头跑掉的冲动。
时间刚好,好到所有的人都坐定了,帝君也坐在正中间的巨大宝座上,听到动静,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向最后到来的他们二人投来。
是所有的,包括帝君旁边的高大白玉柱子上站着的鸾鸟仙君,都用憋着一股笑的促狭眼神看着他二人。
婴垣脸色丝毫不变,觉出来身边人身体已经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迈步了,他宽大的袍袖下面的手使劲拉了她一下,她一惊,赶紧回过神来,跟着他往正前方走去。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顺着昆仑殿正中的金玉道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她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紫烟不屑的表情,流风的一脸平静,小蜻蜓的咧嘴而笑,还有水玉的一脸复杂,紧接着是各派仙尊,几乎和他们各自的弟子的表情如出一辙,最后是青广掌门的黑脸。
这个弟子,灵力太强,又得天界的人庇佑,留下去岂不是心腹大患?
这是青广掌门心里反复了很久的想法,只是不得下手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