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县招待所的包间里,石更看着吴远平笑着问道:“怎么样,我的三步走计划还可以吧?”
吴远平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石更这三步确实是高明,也不禁让他对石更另眼相看。
不过吴远平也有疑问:“石县长就不怕晓凤无动于衷吗?”
石更摇头:“我坚信她绝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
占晓凤嫁到吴家,与吴远平一直相处和睦,当吴远平说自己得了绝症,并说在临死之前想看到吴迪和占晓凤复婚,势必会对占晓凤造成很大的触动。
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当母亲的,对孩子的那份感情乃人间之爱,无人能比。当吴一前跑去找占晓凤,表示希望她与吴迪复婚,并与不要她这个妈作为要挟时,占晓凤显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有吴远平和吴一前做好了铺垫,石更再出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上他县长的职位给予占晓凤一定的压力,占晓凤打消所有顾虑,同意与吴迪复婚也就顺理成章了。
其实石更走这三步是有一个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占晓凤对吴迪还有感情,石更也准确的判断到了这一点,这也是石更为什么对复婚一事信心十足的原因所在。如果占晓凤对吴迪彻底死心了,石更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让占晓凤回心转意。
因为女人在爱情面前向来果决,爱就爱到付出所有,若是不爱就冷若冰雪。
“不管怎么样,谢谢石县长让吴迪和晓凤又走到了一起。我敬石县长一杯。”吴远平衷心感谢道。
“我也要敬石县长一杯,没有石县长,也许复婚的事情就彻底泡汤了。”占胜利也把酒杯拿了起来。
石更举起酒杯与吴远平和占胜利分别碰了一下酒杯,喝了一口酒后,放下酒杯,石更看着吴远平说道:“复婚的事情我办成了,吴主任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
“石县长主动帮忙,又帮成了,我确实是十分感激。至于说表示,我就不太明白了,表示什么呀?难道石县长不是无偿帮忙吗?”吴远平笑道。
“你作为我对手的同伙,我为什么要无偿帮你呢?”石更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石更的话一时间让吴远平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接,致使脸上变颜变色的。
占胜利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缓和:“每个为官者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这个道其实就是一种价值观。拿我来说,大是大非面前,正确的事我一定做,正确的建议和建议我一定听取。再有,对我有利的事我一定做。官场上拉帮结派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站队这件事却特别能反应出一个人的价值观,也能反应出一个人的眼光。远平,我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我觉得你的价值观就不正,而且眼光非常差。”
吴远平不解:“怎么讲?”
“你平心而论,论工作能力,田地比得了石县长吗?肯定比不了对吧?”
吴远平瞥了石更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不说话就说明你默认了。既然你也承认田地的能力不如石县长,你又为什么跟田地沆瀣一气呢?你或许会说田地是一把手,站在他那边即使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你这么想看似没有错,实则目光短浅。田地多大数岁了,石县长才多大数岁,以石县长的工作能力,以及他的政绩,你觉得取代田地会是一个很久远的事情吗?即便石县长当一把手的时候你已经退休了,你别忘了吴迪和晓凤他们可都在政府机关,你觉得他们需不需要石县长去关照他们呢?别只看眼前这点事,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何况石县长主动抛出了橄榄枝,你要是不接着,那你可就傻透了。”
起初占胜利以为石更是出于好心才主动帮忙撮合吴迪与自己女儿复婚的,后来细细一想,才反应过来石更的真实用意。占胜利本来就是石更的支持者,在石更拉拢吴远平这件事上,占胜利认为有必要帮石更一把,既是还人情,也是希望石更能够尽快打击一下田地的嚣张气焰,他实在是看不惯天地父子那副把自己当成皇帝太子的嘴脸。
吴远平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赖账,他只是跟石更开个玩笑而已,但没想到石更却急了,不过石更的反应让他知道了石更想要对付田地的心情是十分急切的,这种急切也代表着一种坚定。
而占胜利的一番话对他的意义很重大,他一直是一个只顾眼前利益,而很少往长远去想的一个人,尤其是去想子女们将来的发展,占胜利的话无疑提醒了他,也点醒了他。
吴远平拿起酒杯笑道:“我虽然年龄要比石县长大的多,可是论工作能力,我真是自愧不如。不过不是说活到老学到老吗,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好学,希望石县长今后能够不吝赐教,多多提携。”
石更拿起酒杯笑道:“能提携之处我一定会提携,但一个好汉三个帮,今后在工作上我也少不了吴主任的支持啊。”
“这一点石县长放心,我一定无条件支持。”
“我要的就是吴主任这句话。干杯。”
酒过三巡,石更问道:“我要想让窦明和倪小丽成为我的支持者,我需要怎么做?”
吴远平与窦明和倪小丽同是田地的拥趸,相互之间的了解自然也就要比其他人多,石更希望吴远平能够提供给他一些可以利用的点,他好继续分解田地一派。
吴远平想了想说道:“窦明最近一直在为他儿子窦天宝的工作发愁。窦明就这一个儿子,谁要是能帮他这个忙,我想他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窦天宝什么情况啊?”石更问道。
“大专毕业后一直在春阳汽车制造厂做行政工作。据说这小子是个文人,文笔不错,一直想从事文字方面的工作,可是一直没有门路。前一段听说他有个同学要帮他进省出版社,把他给高兴够呛。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泡汤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一下子就病倒住进了医院。最近出院上班去了,因为心不在焉,在工作上出了很严重的差错,受到了领导的批评,一结果赌气跑回了家,说什么都回去了。窦明想让窦天宝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使不上劲儿,劝窦天宝回去工作窦天宝又不听他的,所以最近窦明可是闹心坏了。”
石更把吴远平的话记在心里,又问道:“倪小丽呢?”
“倪小丽你想都不要想,你打死她她都不会倒戈换队的。”吴远平笑道。
“为什么?”石更非常好奇。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吴远平看了占胜利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想了解此事,最好去问王木生,他作为公安局长,田地最亲密的战友,他应该不是清楚的。”
吃完饭送走了吴远平和占胜利,石更想打电话给王木生,问一下田地与倪小丽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想办法把窦明拉过来再说吧,就没有打这个电话。
东平县不小,可是县城就这么大,石更与吴远平又都是县主要领导,他们走的近,田地想不知道都难。
田地知道了自然是要上心的,就让王木生派人暗中一直观察,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田地自认为很了解吴远平,他相信吴远平是不可能与石更私通的,但吴远平毕竟是他的人,与敌手走的太近,好说不好听,还容易扰乱军心,于是就把吴远平叫到了办公室。
“你最近和石更走的好像挺近啊。”田地绷着脸说道。
“我家吴迪和占晓凤已经复婚了,石更在这件事情上帮了大忙,你说我不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吗,走的近也是很正常的。”吴远平说道。
“石更跟你无亲无故,他凭什么帮你的忙啊?”
“石更跟我是无亲无故,可是跟占胜利关系好啊,他帮占胜利不就等同于是帮我吗?”
“除了帮忙就没有别的?”
“你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你姓田,不姓石,所以你最好与石更保持好距离。”田地提醒道。
“我只记得我姓吴,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姓过田。至于我与石更保持距离一事,我是个成年人,我自有分寸,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吴远平说完转身就走了。
吴远平的态度让田地隐隐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田地还是拿起话筒拨通了王木生办公室的电话:“继续盯着吴远平,有事随时向我汇报。”
话筒刚撂下,马上就响了起来,田地接起一听,是他媳妇打来的:“不好啦,你快回来吧,浩然要自杀!”
田地一听,挂了电话紧忙往家赶。
到了家,只见田浩然正拿着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脖子已经出了血。田地的媳妇心急火燎,但是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怕过去了田浩然会真的了结自己的生命。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好好的日子不想好好过了是吧?”田地眉头紧锁,大声质问。
田浩然满脸绝望道:“我哪还有什么好日子,我的好日子已经过到头了。”
“你放屁!我都没觉得好日子过到头了,你年纪轻轻地说什么丧气话。”
“年轻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身为一个男人,连女人都睡不了了,我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田地带着田浩然把全国知名的大医院几乎走了个遍,但却没有任何一家医院能够医治田浩然的疾患,这让本就缺乏信心的田浩然彻底掉进了绝望的深渊。
“我作为你老子,作为一个男人,你有多痛苦我是非常清楚的,可是人活着绝不仅仅是床上那点事,要是因为那点事放弃了生命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且你要是真死了,某些人会非常高兴,你难道愿意用死作为代价换取某些人的高兴?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算本事,结束别人的生命那才叫厉害。尤其是敌人的生命,一定会非常痛快的。”田地并不是真的要让田浩然去杀人,此情此景,他觉得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田浩然放弃自杀的念头。但田浩然却信以为真。
田浩然认为田地言之有理,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就算死,他也得拉个垫背的。
田浩然把手中刀使劲往桌子上一扎,发着狠说道:“石更,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