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田地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写道:今晚七点,将二十万现金放到废弃砖厂外,大门向左数第十五棵树下。如果八点没有看到钱,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承担。
田地看过以后面色非常凝重,他马上打电话把王木生叫了过来。
王木生看过匿名信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田地用犀利的眼神看着王木生说道:“你多派点人,提前过去埋伏好,我就不信逮不着那王八蛋!”
“那要是抓不到呢?或者去拿钱的不是邵家宝怎么办?”
田地皱了皱眉。
“二十万你究竟是打算给,还是不打算给呀?”见田地不说话,王木生说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两手准备,要是把人抓到那为最好,要是抓不到人,钱该给还是得给,总不能因为二十万块钱连县委书记都不干了吧?何况你还有上升空间呢。”
田地重重的叹了声气,说道:“下班后过去拿钱吧。”
田地在县城除了县委家属院一个住处外,在另外一个小区里还有一套房子,是田地专门用来藏钱的,知道的人很少,王木生是其中之一。
傍晚下了班,王木生开车去了田地的秘密住处。
进了屋,王木生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大提包,看了一眼田地,然后拉开提包的拉锁,王木生瞬间眼前一亮,都是一沓沓的百元大钞。
拉上拉锁,王木生拎起提包就要走。这时一旁抽着烟,心情郁闷的田地见状,伸手一把按住了提包,满眼都是不舍。
“还是尽量抓人。”田地把头转向一边,说完后,猛吸了一口烟。
“嗯,我知道了。”王木生说完拎着包就走了。
从田地的秘密住处出来,王木生开车回到了县公安局,把治安大队大队长叫到办公室,让其赶紧吃饭,吃完饭带上十几个人到废弃砖厂蹲守。治安大队大队长问是什么任务,王木生说任务就是蹲守,到时他也会过去。
王木生吃过晚饭,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去了废弃砖厂。
治安大队的人以为王木生会下达行动任务,结果王木生就是坐在车里抽烟,偶尔看一眼手表,什么都不说,这让治安大队的人感到很费解。
离七点还差三分钟的时候,王木生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提包,叫所有人都不要离开砖厂,然后独自一个人拎着提包朝大门走了去。
出了大门,数着墙根的一棵棵树,数到第十五棵,王木生左右看了看,把提包放在了树下,然后转身就走了。
回到大门口,王木生没有回到车上,而是躲在门后,探着脑袋,远远地看着树下的提包。王木生显然根本就没打算抓前来拿包的人,但他还是想看看包被拿走的过程,毕竟是二十万啊。
虽然已近七点,可是夏天天长,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十几米以外的地方看得还是非常清楚的。
到了七点钟,并没有任何人出现拿包。又过了将近十分钟,仍然没有人出现。王木生心想这邵家宝还真是够谨慎的,看来为了这场敲诈真是没少下功夫。这也难怪,毕竟是二十万不是小数目。
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掏出火柴点烟,王木生只是低了一下头吸烟,就这么个工夫,等他抬头再看的时候,提包竟然没了。
王木生以为天暗看花眼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还是没有看到提包,于是他便快步跑了过去,提包确实是没了。
树对面是一片高粱地,王木生猜邵家宝拿着包肯定是钻进高粱地了。只是这拿走包的速度也太快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不禁让王木生怀疑邵家宝可能是个练家子。
将近八点,王木生告诉治安大队的人可以回家了,然后开车就走了。
来到王木生的秘密住处,王木生说钱被拿走了,但是人没有抓到。这个结果是田地意料之中的,可是亲耳听到后,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刺痛。他自己安慰自己,钱是身外之物,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谷勇拿到钱后,并没有提着提包走,他事先准备了一个袋子,在高粱地里他把钱装到他的袋子里,提包则被他扔掉了。
来到县委招待所石更的房间,谷勇把钱往茶几上一放,说道:“我数过了,正好二十万。”
石更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五沓钱放在了沙发上,看着谷勇说道:“这钱你拿着。”
谷勇一愣:“你你你不是邵家宝的钱吗?”
“他的钱?”石更笑了笑说道:“这钱上哪张写他的名字了?你还以为我真会把所有钱都给他呀。”
谷勇看着沙发上的钱说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让你拿你就拿着。你已经成家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光靠工资哪行啊。再说这都是小钱,以后挣大钱的机会有都是。”
谷勇心里热乎乎的,非常感动:“谢谢。”
“嘁,假客气!”石更拿起一沓钱,数了二十张抽出来说道:“这钱你一会儿给邵家宝送去。”
“就给他两千呀?”谷勇吃惊道。
“两千我还嫌多呢。”石更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牛皮信封说道:“把这个连同两千块钱一起给他,然后跟他说”
谷勇听了石更的话,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你这是计中计,一箭双不,是一箭三雕啊。厉害,你简直太厉害了。”
石更笑道:“就好像我以前不厉害似的。”
“厉害,以前也厉害,不然我能跟着你混吗。不过你确定最后这一计一定能奏效吗?”
“田地肯定会安然无恙,可是你不觉得让田地吓个半死也挺好玩的吗?”
谷勇点点头:“好玩,确实好玩。”
谷勇把归他的那五万块钱暂放在了石更这儿,然后拿着另外两千块钱和信去了丰源镇。
迟迟不见谷勇的身影,邵家宝都急坏了,他很怕会出现什么变故,所以在屋里一边踱步焦急的等待,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切顺利、一切顺利”
当听到外面有开门声,邵家宝撩起窗帘看到谷勇来了,瞬间长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才”见谷勇没有拎任何包袱,邵家宝马上问道:“钱呢?没拿到吗?”
“拿到了,在这儿呢。”谷勇把手上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了邵家宝。
邵家宝打开塑料袋,看到里面只有薄薄的一沓,一数才两千块钱,邵家宝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这什么情况?怎么怎么才两千块钱呀?”
“你确定你跟田地说的是二十万吗?没搞错吧?”谷勇问道。
“怎么能搞错呢,就是二十万啊,这怎么就变成两千了?”邵家宝满脸的失望之情。
“我也纳闷呢。反正就这么一个塑料袋。对了,里面好像还有个信封,我拆,你打开看一下吧。”
邵家宝从塑料袋里拿出信封,撕开了拿出里面的信纸打开一看,上面写道:我没有二十万,只有两千,不管你是否握有我的把柄,我都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否则真把我逼急了,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二十万变成了两千,这一天一地的差别邵家宝实在是难以接受,而看了警告信以后,邵家宝的火气就彻底压不住了,当即就把信给了个稀巴烂,破口骂道:“田地你他妈就是个狗娘养的,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他妈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见邵家宝气急败坏的样子,谷勇就忍不住想笑。
“写的什么呀?”谷勇问道。
“那个狗娘养地说我要是不适可而止,就要收拾我,可笑吧?”邵家宝气不打一处来。
“你觉得田地不给你二十万,是因为他没有吗?”
“他肯定有,他就是不想给我。”
“要二十万只给两千,往轻了说,田地这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往重了说,他这就是在侮辱你,把你当成要饭的了。说真的,别说是你,就是我一个旁观者,我都有点忍不了。”谷勇故意拱火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忍了?”
“我当然不能就这么忍了,他田地这么玩我,我要是不还以颜色,我还算是个人吗?我干脆一头撞豆腐上死了算了。兄弟你主意多,你给我出个主意治治田地那孙子。”邵家宝对谷勇无比信赖,而且他很佩服谷勇的足智多谋,他相信谷勇肯定能给他想出一个好办法。
谷勇思忖了半天,说道:“田地给了你两千块钱,看似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可你毕竟跟他说过你手里有他见得光的东西,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搞不好你现在出去,立马就会被人抓走。所以只东平县你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东平县?这是什么主意啊。”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走是得走,不走实在太危险。但不能就这么走了,走之前你得做点什么”
邵家宝听了谷勇的主意,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
谷勇见状说道:“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舍不得离开是很正常的。不过实现残酷,你必须面对。另外说实在的,你当个镇种子站站长,一年到头你能挣几个钱呀,我觉得没啥意思。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闯一闯。我虽然没出去过,可是我也听人说过,外面的世界那是花花世界,很精彩,而且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赚钱的机会大把大把的。县里的正兴食品厂知道吧,那老板郝强前几年一直在浅圳混,混了几年之后回来就干了食品厂,现在人家那钱都赚飞了,据说一年轻轻松松两三百万。你要是能找到赚钱的门路,没准两三年以后你就成了大老板。你要是走了,田地不可能把你家人怎么样。而且田地他也不可能当一辈子县委书记,等他下来了你再回来,那叫衣锦还乡,多风光啊。在这丰源镇呆着,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出头的。”
谷勇的话说的邵家宝怦然心动,可是让他马上就决定走人,他还下不了那个决心,毕竟不是出去十天半个月,这一走很可能就是好几年。
邵家宝轻叹了声气说道:“我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