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新台火灾,分为两部分调查。一部分是确认火灾究竟是否是燃放烟花引起的,一部分是直接责任人的调查。
经过近半个月的调查,最终确定为礼花爆炸后,高温星体落入了新台主楼顶部擦窗机检修孔内,引燃检修通道内壁的易燃材料,从而引发的大火。
而这场大火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近三千万。
另一边,被警方控制起来的,当天所有参与聚餐和燃放烟花的人,在警方调查的过程当中,知情的人如实向警方交代了情况,也就是说都表示责任是杜猛威的。
一开始杜猛威不承认,可是架不住其他人都交代了,这么大的一场火灾摆在面前,杜猛威知道是赖不过去的,坚持了一周后,最终承认是他自作主张,为了庆祝生日燃放的烟花。
“你的烟花是从哪里买的?”警察问道。
“三江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黄三江的手里。”杜猛威说道。
“花多少钱买的?”
“我不知道。当时我和黄三江说的是等以后再说,他也没告诉我多少钱。”
“也就是说烟花款还没有结?”
“是的。”
“你和黄三江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之前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
三江实业有限公司是一家多种经营的集团公司,经营范围包括建筑工程、建筑材料、文化传媒、酒店等等。董事长黄三江也是春阳市著名的企业家,还是春阳市的人大代表。
警方在去找黄三江了解情况的时候,黄三江没有在公司,也不在家里。问家人,家人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好几天没回家了。问公司的人,公司的人说出差了,具体去哪儿他们也不清楚。
由于黄三江的公司并不生产经营烟花爆竹,就意味着黄三江是从别人那里够得的烟花。按照未燃放的烟花上面的地址,警方找到了名叫华彩的烟花公司。
“1月28号,也就是大年初年,三江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黄三江,是否从你们公司购买过烟花?”警察问道。
“是的,是从我们公司买过烟花。”华彩烟花公司总经理柳发才说道。
“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大约是初五早上九点钟左右吧,我接到了黄三江的电话,他说他认为我一个朋友,是我从朋友那里得知的我的电话。他说想要一批烟花,最好是大型的礼花,越好看的越好,让我尽快准备,然后送往正在建设的省广播电视台。当时黄三江要的非常急。”
“他一共从你这里买了多少钱的烟花?”
“您稍等一下,我查一下账。”柳发才找了一下账本,看了看,说道:“973枚礼花弹、280组合礼花、761个单发花束,以及20组架子,去零一共是十五万块钱的。但是黄三江让我开二十五万。当时我记得我还问他这么开行吗,他说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我不给他这么开,他就找别的烟花公司了。”
柳发才知道他公司卖出去的烟花引发了省广播电视台的大火,所以他不敢隐瞒,怕跟着吃瓜落儿。
警方向柳发才了解完基本情况以后,又查了一下华彩烟花公司的情况,发现烟花除存在价格问题之外,公司的资质也不健全。而且华彩烟花公司没有合法的烟花运营证,负责燃放烟花的工人中,七个人中有四个是没有燃放资格证的,而且柳发才的资格证也已经过期失效了。
因此,柳发才被警方给带走了。
由于涉及到**问题,警方又重新审问了杜猛威,但他坚决否认与黄剑三有勾结,坚称只是向杜猛威买烟花,至于烟花黄三江是从哪里搞来的,多少钱,他一概都不知道。
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无疑就要找到黄三江。警方派出大量警力寻找黄三江的下落,但迟迟没有音讯。
“高书记,周文胜副省长和省广电局局长贾政经想要见您。”秘书进了高德全的办公室说道。
自从新台发生火灾以后,周文胜和贾政经就三天两头的要见高德全,锲而不舍,乐此不疲,把高德全烦的不得了。
“让他们进来吧。”高德全说道。
二人进来后,贾政经首先发言。
“作为省电视台的主管单位,新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请求组织上处分我。”贾政经低着头,摆出一副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的样子。
“你过来就是说这个来的?”高德全问道。
“还有石更的问题。年前的时候,我曾打电话提醒过他,过年期间最容易发生火灾,叫他一定要小心谨慎,以免造成财产损失。可结果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觉得组织上必须对他进行严肃处理。”贾政经发着狠说道。
“新台发生火灾,石更是第一责任人,他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所以我认为石更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台长一职了,应该马上将其停职,做进一步的调查,追究他的全部责任。如果继续再让他当台长,于上于下,都是无法交代的。”周文胜说道。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高德全问道。
周文胜和贾政经对视了一眼,双双摇头。
“你们的意见我已经都知道了。要是没事的话,你们就走吧。马上我就将召开办公会,对火灾的责任一事做进一步的研究。”
见高德全下了逐客令,周文胜和贾政经就只好起身走人。
从高德全的办公室出来,贾政经问道:“这回石更肯定是完了吧?”
周文胜冷笑道:“这还用说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当台长的,不管怎么说,也要负主要领导责任。就凭这一条,他当广播电视台总台台长就没戏了。而且还要受到相应党纪的处分。”
贾政经满心欢喜:“要是这样那可太好了。上次新台出事,他全身而退。这一次又出了事,这就是天意,是报应,该轮到他倒霉了。”
周文胜和贾政经走了以后,巴山水、傅传奇、黄建盛、何志国、孙胜武几个人来到了高德全的办公室。
“省广播电视台新台址的火灾原因我不说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是那个叫杜猛威的人私自燃放烟花所为,并且其中涉及到了**问题。把你们叫过来,谈论的重点不说杜猛威的问题,也不是**的问题,而是关于石更在这次事件中,究竟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你们都说说吧。”高德全说道。
“新台的建设从一开始就由石更来负责的,他又是省电视台的一把手,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是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我认为必须从严处理才行。”孙胜武说道。
“怎么从严法?”高德全问道。
“撤销党内职务,开除公职。”
“这么做有点过于严厉了吧?”巴山水有不同意见:“石更确实负有主要领导责任,但我认为给予警告或严重警告就可以了,毕竟他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觉得光是警告是不够的。”黄建盛说道:“这个杜猛威我了解了一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家里是做生意的,有点钱,在国外上过一个三流大学,毕业后又在国外混了几年,一事无成。回国后,不知怎么就进了省电视台工作。他既没有学过工程建设,也没有从事过相关工作,可是他却担任了新台址的工程建设办公室副主任。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他与石更之间是否存在利益往来尚不得知,但是能在关键的岗位用这么一个人,石更至少是有用人失察的责任的。我认为这个责任要比领导责任更严重。所以我的建议是,至少是党内严重警告,加行政降级的处分。”
“我们看一个干部,要全面综合地看,而不是片面地看。他表现好的时候,就什么都是好的。不好的时候,就什么都是坏的。对于用人这方面来说,这么做是不对的,对一个干部而言也是不公平的。这次的火灾石更是有一定的责任,可是不要忘了,他在电视台所做出的贡献,远比他的责任要多的多。没有他,省电视台不会有今天这个面貌,没有他,新台也建不起来,我希望大家不要忘了这些。”傅传奇提醒道。
“傅书记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石更是一个非常有能力,也非常有潜力的干部,也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干部。要是因为所谓的领导责任和用人失察,而毁了他的前途,我认为实在是太可惜了。毕竟像他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太少了。”何志国说道。
“功是功,过是过,这两者好像是不能相抵的吧?如果一个人因为功劳大,他杀了人就可以不被追究法律责任,行吗?没有人否认石更做出的成绩,他能当台长,恰恰就是对他所做出成绩的肯定。否则放眼全国,省一级电视台,别说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有他这个年纪的吗?他做出成绩我们给予了肯定,那么他犯了犯错,我们就要给予惩处。否则党纪国法岂不成了摆设?”孙胜武说道。
“其实要是细细分析,石更的领导责任和用人失察是值得商榷的。”何志国说道。
“怎么讲?”高德全问道。
“首先说领导责任。何为领导责任,在座的心里都清楚,我就不详细解释了。据我了解,在火灾发生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九的那天,石更曾亲自去过新台址检查工作,并对工程建设办公室主任明确指出,要做好安保工作,特别是防火工作。这一点,新台址的工程建设办公室主任在接受调查的时候也承认了,石更确实跟他特意叮嘱过。这说明石更已经尽到了领导责任,又何谈负领导责任呢?如果因为石更是电视台台长,是新台建设的第一负责人,出了事他就要承担责任,那我觉得是没有说服力的。再说用人失察。如果说石更用人失察,那我们在座的这些人也是用人失察,如果不让石更当台长,就不会发生火灾了,是这个逻辑吗?是不是也要追究我们的责任的呢?”何志国看了看其他人。
“接着说。”高德全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和石更的关系,所以我也无需避讳什么。以我对石更的了解,我认为石更是不会用杜猛威这种人的。不了解石更的人,从石更当台长之后的一系列举动,也应该看得出石更在用人上是非常严格的。那么石更为什么还是用了呢?在座的,除了我之外,都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到今天的。所以都应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在官场,有时身不由己。说破了天,石更也就是一个副厅级官员而已,比他级别高的,能管到他的人,大有人在。就说我们这些人,谁要是打电话找他办点事,他敢怠慢吗?唱高调谁都会,但现实情况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何志国说道。
“都知道石更的诡辩能力出众,今天听了何部长的话,我才知道原来何部长的诡辩能力也非同一般。”孙胜武阴笑道:“是不是何部长和石更平时见面经常切磋技艺啊?”
“不要谈论与会议无关的话题。”高德全说道。
何志国白了孙胜武一眼,说道:“总之我不赞成对石更做任何的责任追究。”
“我也不赞成。”傅传奇说道。
“我认为必须给予一定的惩处。”孙胜武说道。
“我和孙书记的意见一致。”黄建盛说道。
“我还是先前的意见,做警告处理就够了。”巴山水说道。
高德全见意见如此不统一,也就没有进行表态:“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还是到时拿到常委会上再做讨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