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打算当个有名无实的一把手了?”贾旺问道。
“不当怎么办啊,我没有任何资本跟石更斗。”田地无奈道。
贾旺没说之前,田地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夺回大权,将石更踩在脚下。可听了贾旺的话以后,反击的想法几乎瞬间就消失殆尽了。此刻田地的想法是能多干一天县委书记就不错了,还想反击,简直是痴人说梦。
“资本都是自己争取来的,石更也不是生来就有牛凤元这么一个岳父。”贾旺提点道。
“我得势的时候也许还有人肯帮我,我现在失势了,谁会愿意帮我呀。”田地丧气道。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呢?”贾旺看着田地的眼睛说道。
田地恍然大悟,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试探着问道:“您愿意帮我?”
“我是很看好的,毕竟你吃的盐都比石更吃的米都多,没有理由斗不过他的。”
田地立马起身冲贾旺鞠躬:“谢谢贾秘书长提携,谢谢贾秘书长!”
贾旺犹如一个即将要死的人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样,欣喜若狂,精神百倍。
贾旺愿意帮忙的目的是什么田地不得而知,他也不想知道,但他知道贾旺要是帮他,他就有了资本跟石更来一场旗鼓相当的争斗,到时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贾旺摆摆手,示意田地坐下:“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跟石更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你应该清楚他这个人不好对付,而我不是春阳市的领导,不可能直接插手东平县的事情,我只能在上面保你的县委书记之位,所以夺权一事还得靠你自己。”
田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中午吃饭,县委班子成员作陪。
从来没有抱过粗腿的田地,突然粗腿出现了,他岂能放过?所以席间的田地极为活跃,不仅不断的给贾旺夹菜,还没话找话的跟贾旺聊天。
田地这么做显然不光是为了讨好贾旺,也是在给其他人看,尤其是石更,别以为只有你上面有人,我现在也有靠山了。
田地与贾旺的亲密让其他人确实浮想联翩,并且时不时的瞟石更,想看石更的反应。
石更没什么反应,田地和贾旺在他眼里像是空气,他该吃吃该喝喝,整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说。
原本田地是打算让石更陪同贾旺去视察无公害蔬菜大棚基地的,因为这方面的工作一直由石更主抓。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田地不想放过任何一次可以与贾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决定也陪同前往。
到了丰源镇,田地依旧卖力的表现自己,把原本石更和丰源镇的领导应该干的活,他全都干了,向贾旺非常详细的介绍了无公害蔬菜的试种情况。
视察的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返回了县城。
但凡领导下来视察工作,结束之后都要开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似是而非的话,贾旺自然也不例外。
“我来东平县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春阳人,我对东平县还是比较了解的。过去的东平县非常贫困,很多人吃饭都成问题,为了温饱,不得不远走他乡。这是发生在五六十年代的事。进入到七十年代以后,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仍旧是春阳经济最困难的一个县。所以看到如今的东平县一下子成为了经农业大县,并且潜力无穷,我真是不得不感叹改革开放的伟大,同时也不得不说田地同志很能干。”贾旺看向田地说道:“可以说东平县能有今天这个面貌,田地同志的功劳最大,这一点不仅春阳市的领导看得见,省里同样看得见。所以我希望东平县上下,都能够紧密团结的围绕在以田地同志为县委书记的周围,认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一把手,谁才是组织上真正信赖的人,争取同田地同志一道,尽快让东平县的经济再上一个台阶,成为经济强县。我对此是充满了期待。”
如果说之前在饭桌上只是田地单方面的讨好,那么贾旺的这一番话则可以理解为是对田地的回应。这个回应不只是对田地工作上的肯定,更是表达了一种支持态度。
贾旺想让东平县的主要领导都知道,田地并不是光杆司令,他的背后也有靠山。
送走了贾旺等人后,倪小丽跟随田地进了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跟贾旺搭上关系了?”倪小丽十分惊奇。
“刚刚。”田地微笑道。
“刚刚?”
“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
“为什么呀?”
田地摇头:“不知道。但我想肯定跟石更有仇,而且还是深仇大恨,不然以贾旺的身份,他绝不会主动向我抛出橄榄枝。”
倪小丽点点头,她觉得很有道理:“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要最大程度去利用贾旺这层关系,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我必须要把握住。”
“他们现在都已经站到石更那边去了,再让他们回头,恐怕不容易吧。贾旺级别是不低,但他毕竟不是春阳市的领导,不可能像牛凤元那样对东平的政局产生直接的影响。”
“这我知道。但总得试试才行。”田地拿起话筒拨通了梁中书的电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虽然有了贾旺这么个靠山,但田地一时却想不出究竟该如何背叛他的人拉拢回来,梁中书一向足智多谋,他想梁中书应该会有办法。
梁中书接到贾旺的电话,并没有马上就过去,而是在犹豫。
参加完郝强的婚礼后,梁雪就想与田浩然离婚,但梁中书一直拦着没有让。梁中书这么做并不是他还对田浩然的身体抱有期望,而是在他看来离婚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除了接触婚姻关系之外,还涉及到他与梁雪的前途命运。
梁中书在仕途上还有追求,他希望能在退休之前干一把县长,副书记也行,总之就是想再进一步。梁雪还年轻,梁中书更是对她的仕途之路充满了期待。眼下田地确实是失权了,可是与田地划清界限,石更会接纳他们父女吗?从内心来说,即便石更会,梁中书也不想,有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梁中书是个很要脸面的人,他不想低三下四地看石更的脸色。但继续站在田地这边,又很难看到希望,尤其是梁雪,现在的婚姻生活让她非常痛苦。
所以梁中书一直在犹犹豫豫,患得患失,不知该何去何从。
随着贾旺的到来,以及贾旺的一些言论,梁中书的为难达到了一个顶点。
要不要赌一次呢?这是在得知田地与贾旺关系以后,梁中书一直在心里问自己的一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田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犹豫再三,梁中书站了起来,他决定再赌一次。
从办公室出来,梁中书直奔田地的办公室而去。
在走廊里,梁中书碰到了李依玲,二人一起进了田地的办公室。
田地这边想着怎么把失去的权利夺回来,石更那边也没闲着,他把他那边的人全部都叫到了办公室。
“都看到了,有人特意跑到东平县来给田地撑腰了,而且级别很高,支持的力度也不小。但是”石更的眼睛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必须要知道,他只是个省委秘书长,东平县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也决定不了你们任何人的命运。所以不要相信任何蛊惑人心的话,如果谁信了,对不起,你就成为了我的敌人,由此所产生的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承担。”
石更看了看每个人,忽然叹气道:“哎,算了,在座的没有外人,还是跟你们说点要心窝子的话吧,其实田地要离开东平县了。”
听到石更的话,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一时间所有的目光也全部都聚焦在了石更的身上。
“所以你们谁以为田地请来靠山,目的是为了跟我争权的,谁就大错特错了。他的目的只是想在临走之前挽回一点面子,再伺机搞搞破坏而已。谁要是上了他的当,谁可就不是聪明人了。”石更微笑道。
“田地今年能走吗?”吴远平问道。
“今年不会,但明年肯定会走。据我所知,上面正在找位置给他安排,而且好像是个闲职。”
其实田地要走一事是石更编造出来的,根本没这回事,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稳住军心,让他这边的人能够抵挡住田地接下来的拉拢和策反。
虽然是在编故事,但明年让田地离开东平县,也未尝不是石更的一个心愿。如果今年试种无公害蔬菜成功,明年石更真就打算把田地拉下来,取而代之。
所有人离开后不久,石更接到了李依玲打来的电话,李依玲把梁中书给田地出的主意全都说了,石更听了一笑置之。
挂了电话,石更有点生气,他气的是田浩然都废了,田地也到了无计可施的程度,梁中书居然还在帮狗吃屎,真是执迷不悟。
看来得想办法给梁中书一点眼色才行。
晚上,因为有心事,上了床以后,石更迟迟没有入睡。一直将近十二点,困劲儿才上来。
闭上眼即将进入梦乡之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