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驼岭某处。
一道肉山般的身影背向一棵大树,身前燃烧着篝火,火上烤着一只鬣狗。
肉山存在旁侧还捆绑着几个作猎户打扮的人类。
那几个‘人类’看到被扒皮抽筋、除去五脏后架在火上炙烤的鬣狗,眼里止不住地淌出泪水。
接连向肉山存在求饶:“太岁,您饶了我们吧!”
攫欝攫。“我们最小的兄弟已经送给你吃了,您发发慈悲,留下我们的贱命吧!”
“小的不知道那头狸子妖是您的仆从啊……”
“小妖天性食腐,对您的仆从绝无冒犯之意,实在是天性驱使……”
几个猎户打扮的存在自然非人。
而是当初与王安起过冲突的那一伙鬣狗妖。
七八头鬣狗妖早先遇到过一没有面目五官的邪诡存在,被邪诡存在吞噬了三个兄弟。
它们亦因此被吓破了胆子,一直躲在僻静角落,蛰伏不出。
直到有日嗅到死气,饥饿难耐之下,一路追踪死气而来,就发现了一头狸子妖的尸首,大喜过望,将狸子妖尸分而食之。
终于招致当下的灾祸。
被肉山太岁一并擒下,还将它们最小的兄弟架在火上烤。
鬣狗妖们分食的狸子妖尸,自然是被王安首先阉割过,后被肉山太岁亲手必杀的那个狸子妖。
它们不知那狸子妖对肉山太岁的意义。
狸子妖不止是肉山太岁的仆从,更是它漫漫长夜的唯一消遣。
此妖虽被它亲手毙杀,但亦是因为情势所逼,它内心对这头狸子妖还是存有一定感情的。
怎能容许其他人分食其尸?
这几头鬣狗妖的结局已经注定。
——都要落进肉山太岁的腹中。
任凭它们如何哀求,也难动摇肉山太岁的意志。
它沉默地转动着木叉,将火上的鬣狗翻转一面。
滋啦!
几滴油脂落进篝火,激起更大的火光。
它自觉已将食物烤熟,径自撕下一条鬣狗腿,口齿猛然裂开,化作水缸般粗,一口吞下鬣狗腿。
片刻后,扭头朝还活着的三头鬣狗妖喷出了诸多细碎的骨节。
腥臭的气息伴随细碎骨片骨节、口水喷了三头鬣狗妖满头满脸,吓得它们哀嚎连连,竟一瞬间大小便失禁!
更加刺鼻的气味在此间弥漫开来。
肉山太岁皱了皱眉,一手拎起这几头小妖,一手顺势提起木叉上的熟鬣狗,正打算离开之时——
当!
钟鸣声伴随着潮汐般的白光铺展而来,漫过了肉山太岁的躯壳。
嘎啦!嘎啦!嘎啦!
肉山太岁通身骨肉不受它自身控制般的膨胀、生长,长出了一条条根须。
根须虬结作手臂!
手臂掌心裂开一道道口子,竞相发出声音:“大禅寺遗迹开启了!”
“血太岁,你做得不错!”
“天生渊不会忘记你的牺牲,以后天生渊将每十年从你的后裔之中选出三位,教导它们修行,直到它们成就‘劫身’之境!”
“你可以死了!”
随着最后一个冰冷声音响起。
肉山太岁周身生长出的那一条条手臂齐齐噤声。
太岁口中发出闷雷般的声音:“多谢天生渊给小妖的后裔这个机会。”
它丑陋狰狞的脸上似浮现了一抹笑容。
一手将整根木叉上的熟鬣狗一股脑塞进口中,一手松开了三头鬣狗妖的束缚,一巴掌将它们抽飞了出去。
厺厽妙笔坊miaobifang.com厺厽。随后,它通身血肉猛然爆裂开来!
一道道血光从中冲出,穿过深林,直奔天阴山脉而去!
三头鬣狗妖滚落山坡,劫后余生,纷纷抱头痛哭!
……
当……
白光漫延过绿柳镇。
不论是在街上行走的百姓,还是家中做活的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抬头看向钟鸣响起、白光漫延之地。
“钟声又出现了!”
“山里到底有什么?”
“莫去看!那些东西跟咱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干系?”
议论声在绿柳镇各处响起。
隐藏在绿柳镇及周围的修行者们纷纷显形,不知受了何种召唤,或操纵飞剑法宝,或御使本命遁光,纷纷汇集向天阴山脉。
汇集向大禅寺遗迹!
诸修行者毫不遮掩自身行动,更令小镇上的百姓们震骇不已,从未想过今早还和自己一家吃过饭的那位住客,竟是仙家高人?!
种种议论、猜测顿时漫天飞扬。
……
“大禅寺遗迹开启了。
巘戅妙笔坊miAOBifAng.COm戅。传说之中的遗迹钥匙至今未有现世,如今纵然出现,意义却也不大了。
主人,咱们也该出发了。”
周伯侍立在台阶下,向屋中蒙着面纱的先天教圣女恭敬道。
女子摘下墙上的斗篷,戴在头上,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她迈步走出屋子,点点头道:“我们出发吧,周伯。”
“是。”
周伯躬身应声,掐动印诀。
自身化作了一道苍青色虹光,直奔向天阴山脉,他身后的女子身影渐渐变淡,最终化作与天地同色、气息亦与天地诸气毫无不同的一道虹光,与周伯同时投向天阴山脉。
两道身影眨眼间掠过了半个绿柳镇。
女子的神魂笼罩整个绿柳镇,‘看’到有一个异常魁梧、身披赤甲的将校从远方奔来,扛着一面三丈高旗幡,跨步走到了镇子边。
那将校头顶兜鍪甚为奇异,似如两只鹿角。
又似锹形虫的锹角。
将校将旗幡往绿柳镇牌坊前一顿——
咚!
木柱般的旗幡发出沉闷的声响,旗幡迎风招展,原本已经显出些微天光的苍穹,一瞬间变得昏天黑日。
绿柳镇变得昏天黑日!
一道道黑气刹那落地,凝练作一团团模糊的人形,又有血光游动周遭,为它们披覆上与那将校一模一样的甲胄!
赤甲的军士随那扛旗幡的将校一招手,即在他背后列成整齐划一的阵列。
镇子的另一边,一队黑甲军士策马狂奔而来。
为首将校反而未着甲胄,他相貌刚毅,留着两撇胡须,发髻以一根木簪挽起,一身玄色宽袖大袍,背后竖着五柄以绳索缠绕的单刀。
一行百十余军士尽皆风尘仆仆。
座下战马奔行许久,鼻孔里都喷出了一股股白气。
踏踏踏踏踏!
战马嘶吼。
赤甲与黑甲即将在绿柳镇交汇。
先天教圣女的神念笼罩在了绿柳镇上的某一座屋院,那座民居里,主卧房的屋顶被掀翻,院角拴着一匹异常壮硕的骏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