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好容易将饭菜端上来了,表姐夫就对那孩子笑道:“乐乐,吃饭咯!”
然后他们“一家子”就撸拳挽袖地开饭了,除了表姐之外,——她还在厨房里等着炖汤呢。
周一帆看不过了,对着厨房喊道:“表姐,先过来吃饭了!等下饭菜都凉了!”
表姐道:“嗯,一帆,你先吃,我马上就好了!”
那老头兴许也是良心发现,随即说道:“灵芝你就先过来吃,等一会儿再弄了!这么多,吃得了多少?!”
表姐道:“嗯,好的爸,我这就来。”
然而自始至终,表姐夫和他妈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表姐夫是一面吃一面假装看着电视好玩,他妈则是一面狼吞虎咽,生怕周一帆加进来抢了她的饭碗似的。她还一面吃一年拼命喂那小孩,兴许是饭菜太烫了,烫得那小孩哭了起来。
那悍妇又拿着筷子狠狠地杵了他脸颊几下子,骂道:“哭哭……你就知道哭,是你没吃饭了还是怎么的!一整天就知道哭!”
谁知道那孩子却哭得更大了,那悍妇更是变本加厉地骂道:“你还哭,吃别人家的你还哭!”
表姐夫终于看不下去了,一脸无奈似的道:“妈,你就吃你的,管他干什么,他要闹让他闹去!”
那悍妇随即就住口了,周一帆吃得很不是滋味啊,一颗心憋屈得很,听他们意思,就像自己来这里讨饭吃似的!要不是看在表姐的份上,他早“他娘的”操起来了。
他也更加后悔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表姐夫一家子,虽然没有亲眼见识,但是或多或少也听说过,然而亲眼见识,却要令他触目惊心得多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没钱去住酒店,怎么来了这么个地方,很快表姐就过来了,然后她就带着孩子吃饭,这个时候表姐夫已经吃饱了,只剩下他们吃了,周一帆看表姐夫他爸他妈,饭量倒是不错的,一直就吃个不停,尤其是表姐夫他妈,一直往嘴里塞东西,遇到难啃的,——比如排骨,她简直手筷并用,就像牢里刚放出来似的,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又像是怕周一帆的突然进来抢了她的饭菜似的。
周一帆也很艰难地赶紧将自己碗里的饭菜扒完,赶紧放下碗筷,生怕表姐夫他妈不小心噎死!表姐看见他就放下了碗筷,有些惊讶,嘱咐他不要客气,可是要吃饱呢,周一帆点点头。表姐夫也有口无心地说着同样的话,表姐夫他爹一面扒着饭,一面乐呵呵地也说着同样的话。
周一帆也不理会了,他来到沙发上坐着,并下定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里住下了,他本来想着节约点费用,谁知道这么遇到这么恶心的一家子!
这个时候他发现表姐夫他妈吃饭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不知道是已经快吃饱了还是不怕有人抢饭了,总之是正常了。
他们吃过了饭,表姐又收拾餐具去洗,他们“一家子”就坐着看电视,表姐夫他妈抱着孩子,孩子闹的时候就狠狠骂他几句,直到小孩老实了!
过不多久,表姐夫就自己去洗脚,要去睡了。表姐刚好洗完餐具出来,似乎已经累得有些魂不附体了,她怕周一帆慌张。说道:“小帆,你一会儿就跟公公睡一起,今晚就将就一下了,好不好?”
表姐夫他爸一副老好人模样地道:“嗯嗯,我那床可以睡两人的!”
这个时候表姐夫已经洗完脚了,要往卧室去的时候还假意地道:“一帆,我就先睡了,你慢慢看电视。”
周一帆听罢,说道:“好的,表姐夫!”
表姐夫随即就往室内走去了,给周一帆一副甩手掌柜的背影。
这个时候表姐让周一帆洗脚,周一帆并不洗,只是说道:“表姐,我还是去住酒店吧,今晚我在C城约了几个朋友呢,一会儿我们去逛庙会。”
表姐听罢,哪里肯,想要叫他把几个朋友叫家里来,可是周一帆一个人都已经把这一群人搅得鸡飞狗跳的了,再来两个人,可不就要翻天了!她也知道周一帆是骗她的,可是周一帆去意已决,哪里还在这里憋着。要不是为了不让表姐难堪,他早连饭也不吃就走了!熬到现在,不过为了不让心疼他的人难过而已。
表姐知道周一帆决定要去了,没办法,只得进去跟表姐夫拿车钥匙,去取行李,表姐进卧室去的时候,周一帆听到表姐夫一通啰嗦,大意是说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折腾谁呢!
这就不免使得周一帆想到鲁迅先生的《祝福》里那句四老爷的话来:“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可见就是个谬种!”
然而周一帆终于还是出来了,他出门的时候表姐夫他爸还乐呵呵地道:“怎么,不住了,那去哪里?”
周一帆只得谢谢他,一个老好人啊!表姐就带就一帆下来了,来到楼下的时候,周一帆感觉像似从牢笼里出来一样,虽然冷了些,可是感谢心广神怡啊!
他们很快就到了车里,表姐要开车送周一帆去找酒店,周一帆说她怎么知道自己找朋友是假的,表姐说就他那两花花肠子她还不知道么。周一帆也不再推辞,毕竟现在自己出去,天气太冷了,不好找车。
表姐开着车上来了,一路上,周一帆十分的沉默,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表姐在这样的家里居然也能够忍得下去!
表姐见他闷闷不乐的,还以为是刚才那一通事情让他给恼的,随即问道:“怎么了小帆,这大过年的,你这么干啥呢?”
周一帆有些不解地道:“没啥!”
表姐道:“有啥你就说嘛,大个男人的,还扭扭捏捏的!”
周一帆听罢,居然开心起来了,说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
表姐见他这莫名其妙情况,不由说道:“你什么情况哦,说话还要我批准了?”
周一帆道:“也不是啊,就是觉得……哎,表姐,你不觉得跟这样的人家生活好累么!……”
他说完,就顿了一顿,只见表姐的脸色阴翳下来了,那不是生气,是一种无助的无奈,周一帆随即就说道:“我就在里面呆了那么几个小时,就差点憋出心脏病出来了!……”
表姐假装不开心地道:“怎么说话呢,表姐家就这么小,装不下你这大城市来的大佛?”
周一帆听罢,正儿八经地道:“表姐,说实话,你觉得你们这样的好么?你想想,像你这样的,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为什么非得要跟……”周一帆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好“哎”的一声叹气起来了。
表姐:“跟谁?”
周一帆道:“蒋白捞啊!”
表姐道:“什么蒋白捞啊?”
周一帆听罢,不由说道:“就是表姐夫蒋国中啊!白白捞了你这么个漂亮能干的人,他自己就在那里双手一挥,搞得跟个手掌柜似的,那不就是蒋白捞叫什么?”
表姐道:“该打,你什么时候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
周一帆听罢,却说道:“你要是打我一顿,就此解脱了他们一家,就是将我打残了,我也是开心的!”
表姐听罢,不由心里既是感动又是难过的,还从来没有人真正体会过她的痛楚呢。然而她还是说道:“一帆你不懂。”
周一帆愤怒了,说道:“哎,表姐你又来了,我觉得吧,你现在跟他,无非就是因为上学那时,给他道貌岸然的表面给迷惑了而已,实际上他跟本就配不上你!你也只是怀念那个在你动情的时候出现的那个人而已,这个人可以是蒋国中,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你喜欢或者怀念的只是那种感觉,可是我发觉你却被那种那感觉迷惑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你想想,蒋国中他有什么,房子是你买的,车子是你买的,他什么都没付出,现在你却还要你帮他养那么一家子!哎哟,我看着都觉得不值,真累!”
表姐认真听周一帆吐槽完毕,竟然说道:“你跟谁学的,这话一茬一茬的,挺带劲儿啊!”
周一帆见表姐还是没有听进去,只是说道:“没有,我自己感悟的,我只是觉得守着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跟一群和自己根本不是一类人的人生活在一起,真没劲儿!”
表姐听罢,却放弃了她的那种刚强和倔强,眼睑垂了下来,说道:“一帆,你不懂,对于女人来说,男人做什么都不重要,只要那个男人对她好,她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
周一帆听罢更是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怒,说道:“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如果要我总是这么憋屈的活着,我宁愿一个人孤独到老!”
表姐反而笑道:“这就是你一直不找女朋友的原因?”
周一帆摇摇头道:“不是,表姐,倒不是我在这里给你搅浑水,我觉得吧,你是呆在一个地方惯了,又被家事和店面的事情锁住,没到外边走走,不知道外边的好人家多着呢!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的!”
表姐听罢,更是笑道:“那你怎么没有找到一两个啊?”
周一帆随即就道:“我没找到是因为我本人搓嘛,但是表姐你就不一样啦,像你这样的女子出去,有大把的男人追着捧着,不必在这里做一个家奴强!”
表姐听罢,嗔道:“胡说!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周一帆见表姐生气了,不由陡然顿住了,不再说什么。表姐说完话之后,也觉得自己刚才过头了,然而也不知道找些什么话题来说。只是说道:“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周一帆道:“下午三点钟!”
表姐道:“嗯,到时候我来送你么还是你自己去机场?”
周一帆道:“我自己去吧。”
他们来到了凯宾斯基酒店楼下,周一帆进去了,先将车停下来,然后陪周一帆进去定了房间,是表姐付的钱。他们再聊了会儿,一帆就要上去了。
然而要上去的时候,他又无望地看着表姐半天,表姐见他模样,只是笑道:“怎么了你,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周一帆无奈地道:“我是想说,可是你又不听,我说出来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说!……”
表姐见他似乎一副委屈模样,自己是又想笑又感动的,随即笑道:“那就别说了……你赶紧上楼去吧,今晚好好休息!”
周一帆随即就拉着行李往电梯走去了,临时又回过头来,看见表姐孤零零的背影正往门外走去,他还是忍不住,喊道:“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好男人多的是,只要你愿意去寻找!不行你来Z,我给你介绍!”
说完他感觉到无比快意地进电梯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