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何谓强者?
所谓强者,便是自带强大物理磁场也就是当人格魅力升华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所形成的强大震慑力。
或许,咱们得承认,安无风的年轻与俊俏以及他的六畜无害笑容,隐藏了他的公害性,使得人们至少在表面上,比较容易忽视了他的危险。
是以,不管是周仪慈的六名护卫,还是在场的数十个好汉,在他出现的时候,并没有获得应有的重视,只有先前受到伤害的何不田和一道来的墨军才密切关注着这个俊少年的一举一动,这倒不是说他两人比在场的数十人聪明,而是,前者被隐形罡气削掉了五指,那可不是寻常武林高手能够办到的,没有一定底蕴的大门大派,是决计培养不出此等绝世高手的,好像这六名护卫以及后头来的墨军这等给人看家护院角色,或许他们原本出身江湖,但是,在形似圈养的生活圈子里,他们身上很多东西已经被消磨殆尽,逐步变成了机械化,创造力被扼杀,境界遭遇了封停。一言蔽之,能够仅凭罡气隔空削掉他手指的人,绝对不会是墨军。
所以,何不田的专注力一直在安无风的身上。
至于后者,墨军与安无风一道驱马赶来,安无风是否隔空出手,他不清楚,他只是清楚一件事,何不田的手指不是他削断的,他办不到,那六名护卫也办不到,所以,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是身边这个青城派掌门出的手!
慢慢的,原本围堵在六护卫和安无风之间的人墙分作两边移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显然,谁也不愿意下一个倒下的人是自己。
安无风是比较满意的,微微颔首,道:“嗯,大家都很给面子,这人情呀,我记下啦,来日挑个最好的酒家请大伙搓一顿,我请客哈。”
没有人应答。
何不田老脸一阵抽搐,原来是刚刚准备提起粗略包扎的手却被十指连心痛的冷汗都跑上了额头,只好放弃了动作,僵直着身体,硬起头皮,干咳一声,道:“且慢,安掌门。”
安无风望他而来,柔声道:“何老师,您老有话说么?”
何不田道:“咳咳,是这样子的,这地上躺着几个江湖道上的,他们惨遭杀害了,而当我们赶到此地之时,掌门这几位朋友均在此地......本来嘛,江湖道上走的,争斗厮杀,便是死人了,也寻常得紧,但是,掌门这几位朋友偏偏是公门干事,他们专职捍卫律法之严整与公正,那就性质有别江湖了,是故,我只是代表江湖道跟这几个惨遭不幸的江湖人讨一个明白,他们几个,究竟犯了哪条律法,招引被就地处决之罪责呢?”
榜样效应的力量,是巨大的,也是可怕的。
有了何不田带头作用,众人也短暂的把恐惧屏蔽了,胆气粗壮了起来。
有人附和道:“是呀,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对,应该给大伙一个明白的......”
“哎,他们死的不明不白的,便是普通江湖仇杀,也得有个理由不是?......”
“‘汤阴九贤’都是善良之辈,如此不明不白惨遭杀害了,但凡江湖道的,都不会愿意!......”
“对呀,善良人好欺负是不......”
一时之间,群情汹涌的样子。
何不田目光低垂,眼里露出一丝得意。
这里数十人之众,安无风即便是武功盖世,先不说他能否全部屠杀灭口,就是以他青城派掌门之身份,他也不敢轻动如此疯狂之念,否则,他就是天下武林之公敌,就算他杀人逃遁隐世不出,那么,这些血债,就将会落在青城派头上,导致青城派沦落万复不劫地步!
所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正是此意。
也正因何不田吃准了这点,所以才明知安无风不好招惹却依然不肯妥协。
六护卫脸色难看,眼里出现了焦虑,到了现在,他们才明白了,他们的鲁莽,给朝廷与江湖之间的层面添加了很多不确定的矛盾关系。他们在官家呆久了,自是了解官家里面的很多潜在规则。如果把官家与江湖关系比喻为一场互动游戏,为了要保持这场游戏的持久与和谐,在必要时刻,破坏规则的玩家,又或是潜在危及和谐性的玩家,是被牺牲剔除出去的。
也就是说,为了维护社稷稳定,极之可能,在大同府官方的控诉之下,再则在某些原本就是总制大人的政敌暗中推动之下,事件升级与恶化,朝廷不得不作出某些舍弃,到时候,即便是总制大人都难以保全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推上断头台,以平朝野之矛盾。
这些潜在的规则,墨军自是一清二楚,这个时候的他,心情也是沉重到了极点。要知道,虽然这六护卫只是作客与监察使大人府邸,与他们一班护卫没有实质关系,但是,所谓兔死狐伤,他们是同类之群体,如果今天这六护卫被推出成为了牺牲品,那么,明天,或说不定的哪一天,他们是命运,将是步之后尘!
而且,正如何不田想的那样,即使一直被他们轻视甚至引为笑话的“安掌门”他的武功之高,的确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但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就算他能够胜任将此地数十名好汉就地全歼,又岂能掩盖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何况,这些人,无一不是武林好手,仅凭他和包括墨军在内的八人,可以全身而退的话,已经堪称绝世之奇迹,回去之后,当该烧高香感谢诸天神佛大力庇佑了,至于是否把这些高手瞬间全歼,那个,想也不要想!而一旦开战,在不能瞬间将之全秒杀,只需有一二条漏网之鱼,便可轻而易举的兴风作浪,带来的后果之严重,比之现在,那自是百倍之糟糕!
所以,这一刻,无论是墨军,还是六护卫,都忧虑百般的看着安无风,希望他可以想出一个绝世计谋出来,度过眼前之难关。
然而,这一刻,安无风却表现出满脸的漠然,仿佛,他就是一个路过打酱油的,这里的事情跟他绝对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他探出手**着马颈的鬃毛,那温柔的样子,仿佛**着他的情人,他的眼里露出一丝难以言喻愁郁,仿佛骗取了无算的劳苦大众之后良心发现而展现的一丝悲天悯人不忍,轻轻叹息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很多东西,大伙儿藏在心底心照便是,说出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比如,这地上的‘汤阴九贤’,你们可曾观察过他们的死因或是死在什么兵器之下?没有,是不是?因为,你们都知道,‘汤阴九贤’的武功,论单打独斗,或许稍有不如这六个,但是,一则,他们胜在人数多了三个,二则,生死对决,势必各式各样的拼命招数必是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那样子,战况势必激烈非常,即便是他们六个侥幸获胜,也需是惨胜,可是,大伙瞧瞧,他们整齐的妆容,哪一点跟刚刚经过生死决战遗留下来的痕迹相符合?以何老师之见,莫非,他们六个会魔法不成?”
何不田一窒,“汤阴九贤”虽不是一等一高手,但也皆是上上之选,即便是这六名护卫技高半筹,要将他们九个打败乃至打死,不是不可能,起码的,这六护卫也必须付出相当惨重之代价,而不是现在还衣冠整齐俨然一副赴宴的干净整齐丝毫无损之模样,说他们刚刚完成一场生死搏杀,说服力几乎是零的。
一时之间,何老师寻找不到合适的言词,憋了老半天,才缓缓道:“谁知道呢,反正我们路过此地之时,‘汤阴九贤’就死在这儿了,他们正处在这现场,何况,据我所知,他们几个在城里到处打听‘汤阴九贤’踪迹找了一个下午,该是为中午前庙前发生的斗殴事件中他们的人受伤而报复,然后在此设下埋伏也说之不定的。所谓有心计赚无心,通过某些手段,杀人于兵不刃血,也是难说的紧。安掌门,你说对吗?”
一个护卫大声道:“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何不田道:“嘿嘿,我只是照情理分析,你当我胡说也无不可的。”
那护卫为之气结,抬手遥指道:“你......”
墨军却是低声向安无风问道:“安掌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如此耗着,否则,时间久了,怕是越来越多的江湖人路过此地,聚集渐众,恐怕更加难以善了。”
此乃实情,随着时间推移,进城投宿的江湖人闻声好奇之下,皆忍不住纷纷走进林子观看个究竟。
安无风微微皱眉,眉角一挑,望何不田,幽幽道:“那么,依何老师之意思,我的银子是白输出去咯,连个翻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罗?”
或许,由于看见了围观者渐多,原来见过他狠辣手段而高明手段的人逐渐的淡化了心头的惧意,使得某些人胆量获得了大幅度的暴涨,便有人挺身而出,厉声道:“别以为你是青城派掌门我们就得惧怕与你,万事抬个理字,那几个残杀武林同道的凶手,是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来偿命的,至于你的银子损失,损失多少,我们可以补偿与你!”
安无风不加理会说话之人,只是对何不田淡淡道:“何老师,是这个意思吗?”
何不田道:“安掌门也是我们武林同道,想来也不至于舍本求末,作出伤害同道感情之事,关于安掌门之损失,这只是些小事儿,只需安掌门拿出诚意,抽身而去,谅来大伙不会让您失望就是。”
安无风点点头,道:“既然何老师都抬出武林同道这茬了,设若我再坚持,不外有碍武林和谐之风。这样吧,我这人喜欢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在前,我输了他们二百万两银子,你们马上给我,我就马上拍拍屁股走人,说到做到。”
“二百万两银子!嘶――”
“嘶......”
“嘶......”
“嘶......”
一时之间,周围响起了一片牙疼般抽冷气的口腔抽搐声音。
终于,一个愤怒的声音大声道:“二百万两银子,你不如去抢!”
安无风含笑道:“犯法的事我不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