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下山追赶送棺椁之人的仙子返回上来,而巨大的余震波,竟然把她还在空中运行着的身体凝了一凝,虽然极快恢复原来只轨迹,但是,在场的都是武学大行家,焉能看之不出来,仙子乃实实在在的超级高手,都被空中的余震波及,可想而知,那边的交锋碰撞所产生的力量是多么的恐怖!
仙子是空手回来的,对方如诗摇摇头。
方如诗微微皱眉,道:“跑的那么快?”
仙子道:“不是,是被灭口了。”
方如诗点点头,其实,这个结果是在她的预料当中的,她轻轻舒了口气,道:“幸好,你没跟他遇上?”
仙子道:“是呀,我还不相信‘幽冥煞神’当真如此恐怖呢?”
方如诗倒是一愣,道:“仙子,你知道那个人是‘幽冥煞神’,你怎么知道呢?”
仙子迟疑了一下,道:“是小安告诉我的。”
方如诗一呆,脸露喜色,道:“小安来了么,怎么没和你一起上来?”
崔罗莎和余谦宝等女也是在微微一愣之后,皆露出一丝轻松喜色,毕竟,在她们心里,不管小安拿梦家怎么看,梦家始终是自家人,更何况,小安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有他在,即便是发生再大的事都不是事。
仙子道:“他去拦截‘幽冥煞神’去啦。”
众人一惊,原本,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梦万放与“幽冥煞神”交锋,原来,真相竟然是青城派的安掌门与“幽冥煞神”对战。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向仙子行了一礼,“仙子夫人,刚才,不是二公子跟‘幽冥煞神’交锋吗?”
仙子微微一怔,道:“万放呀,我没看见呀,他下去了么?”
众人感觉有点难以置信,设若安无风嘱咐她先回山上然后拦截“幽冥煞神”于先,在中途不可能遇不上往下去的梦万放,以她的顶级武功和锐利的眼神,即便是空中极速交错也该有所觉察才对呀,而且,明明“幽冥煞神”不知与谁交锋后迅速和梦万放分别远离,她也该看见才对呀。
不过,话说回来,从山下到山上,路途遥远,不可能都把身体持续在空中穿行,总是须得途中缓缓气息,在树丫上或地上缓行一段,或许,他们之间的相逢,便是由于适逢缓气之时给错开了。至于,现在何故没有看见“幽冥煞神”和梦万放各奔东西走了,那个时候,应该是她临近山顶全力冲刺之时,来不及回头观战,战事已经结束了。而且,更有可能是,巨大的震波,好像一个隐形的桎梏,束缚了她的意愿,只是猛烈的推动着她的身体好像火箭一般直往前冲,所以,她除了向前向上继续飞奔之外,连扭头的动作都不予支持。
俞玉低声道:“仙子姐,万放走啦。”
仙子微微一愣,道:“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她。
因为,谁也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梦万放离去,最合理的解释是梦万放和他的大哥兄弟联手,把“幽冥煞神”揍跑了。
难道说梦万放是追赶“幽冥煞神”去了?
那也得同在一个方向才说的过去呀,莫非跟大家科普一番,说地球是圆的,他往后头奔跑,只为把“幽冥煞神”包抄回来?
江湖道上的好汉虽然读书较少,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搞欺骗行为,那显然是有失厚道的。
然而,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摆在这里的六口棺椁如何处理,才是让人头疼的事。
事实上,在刚才众人为山下那边的交锋之事所牵引了视线的时候,方如诗已经暗中知会余谦宝让她的特种战队人员悄然把棺椁处理。
然而,当夏停萨带着队员悄然出现,准备动手的时候,却是忽然有人提出来:“不知里面的遇害者都是什么人,别是那‘幽冥煞神’在中原行凶,给他害了谁都不知情。”
这话说的,莫非,自始而终,全程没带上耳朵?
不知,这六口棺椁之所以出现在此,便是对梦万放的行凶杀人最大控诉?
或许,此人别有用心,存心整事,把梦家推向某种浪尖?
但是,怪的是,居然并没有人去追责究竟是何人说话,因为,这个问题的本身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们对他的关注。
又或许,很多人暗里持此意见,却是慑于梦家之盛名而不敢为之而已,如今有人代替了自己的心声,自然暗中称赞不绝,哪里还会忍心把那位敢说实话的“英雄”追究呢?
故而,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关注在六口棺椁之上,夏停萨和他的队员们,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六口棺椁暗中处理掉了。
方如诗望向少林方丈,道:“方丈,您认为如何呢?”
少林方丈沉吟道:“今日之事,一件接一件,不仅颇为蹊跷,更是诡异之极,贫僧直觉中原将不复平静了。或许,这几位受害人与之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们从中担任了承上启下的桥梁关系,身份当是非比常人,许是可以通过他们给出我们一些有用的思考也是未定的。”
方如诗心一沉,先前那个古月山庄的胡少庄主最后说的“欧阳深”三个字,她是清晰听在耳里的,而且,她相信听见的绝对不止她一个。
换言之,如果六口棺椁里面真是躺着欧阳深上官三妹夫妇等人,那怎么办?
栽赃?嫁祸?
无耻污蔑?
问题是,连梦万放自己都放弃了自辩的机会!
但是,如果拒绝开棺接受检验,岂非见证心虚,更坐实了梦万放行凶之事?
崔罗莎低声道:“如诗,大事不妙呀。”
俞玉恨恨道:“那混账东西竟然一走了之,留下这烂摊子,不是存心让我们难堪,他日回来,看我不打死他!”
崔罗莎道:“或许,他知道他留下来,只会搞得更乱,所以才躲避开去了。”
众女点点头,同意她的观点。
但是,不管他真实意图如何,摆在眼前的事情却是要她们立刻作出决定的――事实上,只有一个决定:开棺!
方如诗轻轻叹了口气,道:“或许,今日三少在,可以把众人情绪压下些许,但是,哎,只能尽人事,安天命,见步行步罢了。”
崔罗莎低声道:“端木白兄弟不是还在吗?”
方如诗苦笑一下,幽幽道:“你没见他为了避嫌,都不敢靠近躲的远远么,而且,他的心情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他与三少的交情的确很铁,但是,和另外的几家也绝不含糊。二十多年以来,大家亲兄弟一般处,于今,另外几个遇害,嫌疑人还是自家兄弟的孩子,他如何安乐?”
崔罗莎怔怔道:“如诗,你也相信棺椁里面的人是他们几个?”
方如诗道:“以他们几个和三少的交情,多数会像端木白一般昨夜就到了,所以,十居八九是啦。”
“那……”崔罗莎感觉眼前之事比之二十年前她执掌的五毒教内乱还要复杂,“怎么办才好?”
方如诗道:“还能怎么办,你该看到了,这些人个个睁大眼睛盯着我们,等着我们呢,所以,只能是满足他们的愿望,否则,即使我们强行拒绝,怕是难杜天下悠悠之囗,在某些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之下,梦家好不容易构架起来的声望,便就此毁了呀。”
事实上,的确如此,虽然少林方丈只说了一句话后没再言语,虽然在场的数百之众也没人说什么,但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定格在六口棺椁上面,那专注的态度,比之关怀情人莫过如此。
如此情景,除了开棺,还有什么选择?
方如诗轻咬朱唇,缓缓把手举起,便要下令开棺,却听得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响起:“且慢。”
就两个字而已,但听在方如诗等人耳里,却宛如一道暖流淌过心弦,心头一热,轻松了不少,暗中喜道:“小安终究还是来啦……”
“安掌门!......”
尽管刚才从仙子话里获悉真正和“幽冥煞神”交锋的人是安无风,但是,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因为,江湖之上,谁个不知,哪个不晓,青城派新任掌门安无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招惹的人。
再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倘若传闻之中渗水分量极大,难以取信,那么,刚才与“幽冥煞神”一战,将后者击退,此乃不争之事实。
换言之,能够把被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视之为洪水猛兽的将给中原武林带来血腥灾难的“幽冥煞神”都避之三舍的人,他的实力摆在这里,试问,又有谁敢于挑衅他的威严。
所以,当安无风迈动着疲倦的脚步,一步一步的爬上山坡,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的时候,众人的心弦都绷紧了。
这头却是有两人越众而出,一个是端木白,一个是他的妻子胡玉桂。
按理,端木白的功力在胡玉桂之上,该是较快接近安无风的,然而,当端木白看见了胡玉桂的时候,脚下微微一凝,便落后了下来。
胡玉桂快步的迎上前,仿佛小鸟依人钻进了丈夫的怀里,不管不顾的,没羞没臊的,在这一刻,什么女人的矜持,妇人的节操,估计已被她撕碎抛下了雁荡山。
隔远观望着的郭掌门嘴角一阵抽搐,眼神黯然神伤。她不由得暗暗遗憾,倘若当年自己有胡长老一丝之勇气,又何来把心上人为情所伤,而远避西域?
安无风搂着胡玉桂,眼神与端木白交接在一起,端木白眼里露出疑问的神色,安无风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内疚,微微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端木白眼神一暗,脚下居然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了,幸得随同出来的顾老板娘伸手挽住,端木白咬了咬唇,扭头对顾老板娘轻轻道:“玉玲,我们走。”
顾老板娘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安无风扫视了场上众人一圈,轻轻的,缓缓道:“不管如何,死者为大,我建议先把他们落葬了,大家应该没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