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体的梦,为什么只有他昏睡不醒?”余隐大脑一片浆糊,她看了自己的身子,
光线下有影子,她又掐了掐手指,会疼,特么就是梦了呢?
“谁告诉你梦里就没有影子,不会疼的?”叶凉生讽刺道,随机不耐烦的挥手,“这个以后你会知道的,反正越真实的梦杀伤力越大。还有,至于为什么他会昏迷,因为他是我们这次梦境的中介和载体。”
余隐转着眼睛,“我是不是能理解成,我们两个在他的梦里?”
“不不不。是他在我的梦里的你的梦里。”叶凉生自己都觉得有点烧脑,“这才三层梦而已,你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样的世面余隐她还真没见过。“既然她是载体,怎么会在最后一层?”
“恩。”叶凉生深思片刻,“这,是一个秘密。”
秘密?
呵,余隐觉得是她的这些话遍布下去了,才高深的说是秘密。她始终认为是她跟着赵今生的脚步来到了这个所谓的二十七世纪。不过她不会去跟这位辩解,因为她跟赵今生的小命还在她手里捏着呢。
“不对!”余隐一只手撑住了台子的最边角,迷茫的眼中折射出一抹彩色的光,“你
说的都不成立!先知只能预知未来,你怎么可能知道过去的事情?”
“是你告诉我的。”叶凉生毫不手软地戳破她,“你在我的梦里,我便能侵入你的梦中。”
余隐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只是预知,预知不代表就能实现。”
“就像你跟阿愚的相逢,你躲过了一次,躲过去第二次了吗?”叶凉生径直走到赵今生的左边,目带怜惜,“只是可惜了阿愚,这一生都不能为自己而活。”
余隐抬眼望了屏幕,屏幕里的赵今生忽然回头,嘴角勾着一点点弧度,就像平日里他讥讽别人的样子,凉薄中掺着一份刻薄。
是她最熟悉的他的样子。
余隐感觉到到一股眩晕,她撑着台子稳住了身子,“J的大脑芯片在哪里?”
叶凉生扭头,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故事,“你要去送死?”
“这不是就是你希望的吗?”余隐冷笑,“我死,总比他变成他样子要好。”
叶凉生眨着眼睛,“你就不怕你白死了么?”
余隐终于知道赵凉生那古怪的思维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歌颂下她的无私奉献吗?她撩着眼皮,“不是还有你吗?”
“嗯~~”叶凉生将尾音调的很高,一脸八卦,“你喜欢阿愚?”不等她回答又问,“你喜欢他什么啊?”
“……您这长相真不合适八卦。”余隐四下又打量了下,说起话来没有刚见她的自惭形秽,也跟着放飞自我,“我说,您这里就不能放两张椅子什么的?”这是不是梦她不知道,但她双腿本来就酸疼的厉害,刚刚又被屏幕的赵今生吓的腿软。
“我给你张椅子,你就会告诉我吗?”
余隐从她好奇的目光中移开,叶凉生您是忧国忧民的先知好不好,怎么纠缠她这个小人物的感情不放呢。
“那我们说好啦。”
余隐没说话,叶凉生就当她答应了,欢快的抬了抬手,一张白色的高背椅,不偏不斜的出现在余隐的身后。
余隐不由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了摸椅子,很结实,不像是假的,“你……还会魔术?”
“你想多了。”余隐敢肯定叶凉生递给她的是一个嫌弃的眼神,跟平时赵今生嫌弃她蠢的样子,一摸一样,“我在我的梦里,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您真伟大!”余隐除了这么夸张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赞她了,“你要不要也来张椅子坐下,我一个人坐,感觉有点不大好。”她想说尊老爱幼,可这位年纪,反正她也不知道是老还有幼。
“你这点就不如阿愚了。”叶凉生又是一抬手,高背椅直接冲击余隐的腿部,余隐腿一抖便歪倒在了椅子上。“阿愚从来不会问我这些愚蠢的问题。要不要坐,这个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吗?”
好吧,余隐自顾自在椅子上坐好,这位说的非常有哲理。
叶凉生不依不饶地,“你喜欢阿愚什么?”
余隐扶额,这个话题怕是过不去了。她想了想,正要开口,却被叶凉生打断了。
“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他可就从此沉睡在我的梦里了。”叶凉生怕她不理解,还特地好心的解释了一遍,“就是他死了,而你呢,也不需要为他送死了。”她为这个有可能的结果而茅塞顿开,“这个结果好像不错啊。”
余隐心中的小人已经跳出来开骂,什么叫不错,叶凉生凭什么用她的喜欢来判定赵今生是死是活。
“因为他是我制造出来的啊。”叶凉生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所以我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可他是一个人,不是机器!”余隐可以不去追问她口中的“制造”是什么意思,可她这种无所谓的冷血态度却刺激了她的神经,她也不得腿疼,直接从椅子上蹦下来,还嫌不够,一脚把椅子揣翻,“就是养一条狗还会有感情呢。你这样做,跟J又什么区别?”
说着她就去拉赵今生,“赵今生,你给我醒过来。我们回去,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赵今生,你赶紧给我起来。”
可无论她怎么拉,赵今生跟那个台子就如同两极相吸的磁体,纹丝不动。
“我说过,阿愚是你进入这里的钥匙。”叶凉生声音变得无比的深沉,“他活着就是为了引你到这里来。你来了,他的使命完成,他的寿命就应该终结了。”
余隐飞快的斜了一眼叶凉生,“什么叫应该?那些人的命是命,他赵今生的命就不算命吗?”她拉不动,就凑到他的脸旁,双手不停的拍打他的脸颊,“赵今生,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活的太久了。已经足够了。”
“谁说的?是他说的,还是你说的?”余隐两手并用掐着赵今生的人中,眼睛却瞪着叶凉生,倒像是护在幼崽的母狮子,“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你不是读取了我的梦吗?他还不是会好好的活着吗?”
“余隐,我必须纠正你一个错误!”叶凉生丝毫没有被她的情绪而影响,她伸手指了指屏幕,“他的身体被J占用,不代表他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余隐气急败坏的吸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话都一次性说了,好吗?你藏着的那些秘密我可猜不到。”说着还嫌不够,又加了一句,“你这点可不如赵今生,他可是有什么都告诉我的。”
“钟乔不是让丁乙到时空带找罗庚吗?你知道罗庚是谁吧?J的心腹,自从罗庚从时空带中消失,我就知道当年穿过时空之门,J的大脑芯片应该就是被罗庚带走的。现在J已经苏醒了。如果他找到这里,遇到更好的宿主,你猜他会这么做?”
时空带的穿梭方法除了时空管理局的人知道,外星人其实也有所以研究,跟外星人勾结的J自然也会知道一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追到这里,应该是J还没有揣摩透彻,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那个人,脑子可是一点都不简单。
“那你就让赵今生醒过来啊!”
“ok,我说实话。”叶凉生双手合十,无辜的耸着肩,“我根本控制不了他的生死。他是生,还是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如果你想他醒过来,请你抓紧时间。”
余隐急的在地上直跺脚,“你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醒过来吗?”
叶凉生摇头,爱莫能助,她忽然惊奇的叫了一声,“啊,阿愚小时候喜欢看睡美人的故事,你要不要亲他一下?”末了,还用眼神不停的鼓励余隐。
余隐很怀疑她是在故意误导她,但是她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心一横,吸了口气就亲了上去。
这比她主动献吻那次,还要惨!她的关于爱情的幻想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都捡不起了。
嗯,她能感觉到他的唇有温度。可是,睁着眼睛的她,一直注意着他的睫毛,没有动,完全没有动静。
她气鼓鼓的抬起头,一字一顿,“还有其他什么提示吗?”
“额。”叶凉生错开眼四处张望,什么睡美人,其实只是她喜欢这个故事而已,至于阿愚,她能说他被丁醚养的有点深藏不露吗?她打着哈哈,“过去太多年了,我不记得了。要不,我去找一找?”话一落,她就消失在房间里。
余隐狠狠吹了一口气,吹散了额头的刘海,她双手叉腰,赵今生,你怎么就睡死过去了呢?
她倒是知道有人在睡梦中死去,可他明明有呼吸啊,有温度啊。等等,她刚刚又听到他的心跳吗?
她弯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咚……咚……咚……”
“我自记忆开始,就是这样的心跳。一分钟十次,看着不可思议,然而我却活着,活的比别人更健康,也更长久。”
余隐默默数着他的心跳,现在明显不止十次好吗?谁能告诉她,赵今生现在的心跳是什么神操作。
她一个凡人真的猜不透未来世界的种种可能。
她将手贴在他的脖子上,经脉在跳动,她翻了翻他的眼睛,瞳孔正常,也没有散。他分明活的好好的啊。
她将高背椅拖过来坐下,抓起赵今生的手,从大拇指一直掰到小指,手指细长,手尖红润,就连小太阳都比她长的好。
她将他的手掌翻来覆去的晃了几晃,想起自己对他说的承诺。
“赵今生,这件事结束以后,如果我没死,我们就谈恋爱吧。”
这句话说了两遍,可她们两都明白,即便他配合自己,像是有些不情愿的说“也不是不可以”,他跟她的状态,又何尝不是在谈爱呢。
可现在呢,她没死,他怎么就半死不活了呢?
这分明是欺骗,这是玩弄她的感情!
骗子,赵今生就是个大骗子!
余隐越想越气,抓起他的手掌在手掌跟狠狠咬了下去,那里肉最多,也最疼。
等她放开的时候,他的手心上已经有一排带血牙印。余隐呼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嘴唇,之前被自己咬破的唇不知道什么又开始渗血了。
这个梦可真真实的很呢。
她对着赵今生做了一个鬼脸,都怪赵今生!
“叶凉生。赵今生是不是被他的梦给困困住了?你能不能窃取他的梦?”余隐余光扫到屏幕,心中伸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能。”空中飘来叶凉生的凉凉的两个字。
“为什么?”余隐不能理解,“还有你能不能出现啊,虽然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这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很不舒服。”
“不能。在你唤醒他之前我不会出现的!”叶凉生很生气,她明明就是舍不得阿愚死,才让他陷入沉睡的,可余隐却不知道好人心,还说她跟J一样,她很生气,非常的生气。“你也别想着进入他的梦世界,梦世界是谁都有的吗?他一个连梦都没有的人的,怎么构建梦世界。”
余隐觉得自己变成了好奇宝宝,继续问,“为什么?”
“哎,算了,我都告诉你吧。这世上有两个人是本不可能存在的人。一个是你,你从过去来,成为通过梦境预知未来的奇人,一个是他,他从未来来,成为没有梦境可看到过去的怪物。”
“你不要问我为什他不能变成先知。这就是他的命,注定为先知而死,为你余隐而生。”
为她而生。
余隐才不会纠结如果她不是先知,他是不是为了别人而生的假设性问题。从来都只有她是先知,他就是为她而生,而她而来。
如此一想,心潮澎湃,脸上也是热浪滚滚,这太梦幻了,而这比所有的情话都撩人。
她板着脸,不愿意让叶凉生听出自己的喜悦,“我又不是问这个,我就是想问,什么叫不可能存在的人?”
“你母亲应该嫁个你父亲,然后生下你吗?”叶凉生心说,真的够蠢的,她似乎能够猜出赵今生当时为什么要抹除记忆的原因,估计就是怕自己遇到这样蠢的人吧?不但得围在这个蠢人左右,还得想办法让她动情,如此才能够让她从光圈中追过来这里。这个,她要不要告诉余隐呢?算了,阿愚他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至于阿愚,当年我从J的实验室顺了一个智能胚胎,在经过时空管理局丁醚那老家伙的一些特殊处理,才造出了现在的他。”
“你们……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啊。”
“那是,我可是先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能出一个。”
余隐脑中灵光一闪,“不对,那姜重楼呢?”姜重楼的父亲姜明月可也是跟着姜互来到现在的是空的。
“他?”叶凉生冷笑,“他还真只是凡人而已。”
“可是姜明月……”
“我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叶凉生更生气了,“他真的是被领养的。你以为什么人到了其他时空都能随便生孩子吗?”
余隐从来都不是傻的,“你是不是对我母亲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按照她的意思,她也是不该出生的。
“额,我有点累了,我先去躺一会啊。”
余隐猜这里面肯定有事,但是她现在不肯说,她追问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将她的全部注意力放在赵今生的身上。
阿愚,愚却是大智若愚的愚,还真是一个好名字。
她目光一垂,就看到被她咬过的手。
啊呀!
奇怪,怎么这么快就结疤了呢?
她举起他的手贴在眼睛前看了又看,伤口有一点蓝色的光,她记得刚刚是红色的啊?她记错了吗?
不过,这个牙印看着有点……要是给赵今生看到,他肯定又没什么好话。
她现在是满满的后悔,刚刚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她可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呢,殡仪馆里谁不夸她工作的时候,冷静的很,天塌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哎,算了,她也不恭维自己了,那个人设也只是工作需要。
她按照记忆从赵今生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把他的手包裹起来。她说,“阿愚,你听到没有,叶凉生说我们是世上唯二的不该存在的人。你要是听到,我猜你一定会说,我们注定天生一对。”
“难道就不能是兄妹吗?”
幽幽的声音传到余隐的耳朵里。
“怎么可以是兄妹……”她顺着声音说道,不过片刻她就眨着眼睛,扔了他的手,大叫起来,“诈尸啊!”
叶凉生翻着白眼出现在在台子一侧,“什么叫诈尸,他又没死。”说着还伸手指戳了戳赵今生的脸,“喂,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赵今生坐起来,看了一眼拍着胸脯,使劲瞪叶凉生的余隐,以为她是被叶凉生的忽然出现而吓到,“老太婆,我说过多少次,不要用意念隐藏术,这很伤神的。”
“看来你记忆也恢复了。行了,你操心她吧。”叶凉生挥了挥手,“你醒了,我的梦世界就可以坍塌了,伤不伤神也没差了。”
余隐暂时还不想跟赵今生对上,按照他的思路,一定会问她,“你刚刚说诈尸,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死了?”
现在有叶凉生这个由头,她忙搭进话去,“你不是说J来到这里吗?怎么又要坍塌了?”
叶凉生真的有点看不懂余隐。
她歪着头问赵今生,“她现在不应该问,你为什么失忆了吗?”
赵今生却摸了摸有些疼的脸,又看了看包扎好的手,“你们谁能告诉我,我经历了什么?”
余隐本欲伸手挡住自己的额头,可叶凉生一脸“你惨了”的样子,她昂起头,挺起胸,“那是我对你采取的急救措施。”
要不是她,他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嗯。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何忽然醒过来了。
她恩人的谱摆特别的像,可叶凉生就是要揭穿她。
“那请问,你是怎么让他醒过来的呢?”
“老太婆,你可以消失了!”赵今生冷不丁的丢了一句,让叶凉生心伤的厉害。
她捧着心,泫然欲泣,“阿愚,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要找丁醚那家伙告状去。”说着还不忘剁着脚,甩着袖子遮面而去。
余隐真是大开眼界,叶凉生还是她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吗?绝不不是,太幻灭了。
赵今生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搞得她心虚的厉害,她却舍又不得离开他的脸。虽然他的脸现在有些肿,人中还有发紫的掐痕,可他还活着,活生生的,会眨眼,会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多愁善感的人,她觉得自己此时应上去质问他为什么玩假死,是不是要毁约,可是她却笑着,笑中带泪,“赵今生,你答应过我的,再反悔,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想这就是她的爱情的样子吧。不梦幻,不浪漫,但足够的特别。
赵今生用着裹着手绢的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沉思什么。
“余隐,你还是别哭了。真丑。”
……余隐的那些微妙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她忽然生出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感。
这种特别,她猜世上只有此处一家,别无分号。
叶凉生的尖叫声又在屋子里回旋,“阿愚,你此生注定就是单身狗了。”
赵今生在她的尖叫中对余隐招了招手,余隐本想表现的有骨气一点,她得让赵今生意识道她在生气,亏得她刚刚还硬是给他套上了大智若愚的美称,什么若愚,他分明就是那个愚就是愚蠢的愚。
然而脚却有自己的意识,往前挪了几步。
赵今生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又将她的唇角上提,“我喜欢看你的笑的样子,你笑起来,很好看,比老太婆好看。”
叶凉生这会没有叫嚣,自己咕哝,“我本来就好看啊。”手却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热热的,梦里的她竟然还会哭。不过这样挺好的,她其实一直希望阿愚他可以健康长寿,平安喜乐!
现在他有了陪伴他的人,想来以后她不在,他也会幸福的生活下去的。她一直都知道,他抹去记忆,不过是想她一直惦记着他过的好不好,让她每天也有事情可做。
不对,她是不是又被这小子给糊弄了。她堂堂先知,可想的人多了去了。是他一个人太孤独,是想有人念着他吧。
似乎也不对,他失忆了就不记得她了,难道他真的是让她惦记他?惦记他做什么呢,又不能陪着他身边。
哎,她抖了抖,阿愚什么时候学的那么肉麻了。他真的是被丁醚那老家伙教坏了。
那边,余隐笑着,嘴里却说着煞风景的话,“你为什么会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