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紫芸有趣地瞧着她那慌神样儿,幽梦怯怯低头:“你阁里那个老婆婆,之前就曾抓我去血祭,想拿我炼蛊……”
萧紫芸更笑:“可不,她看上你了,你的血对我们的蛊来说可是大补。”
那时被绑在密室,目睹那个男人被剥皮放血,一点一点在惨叫中死去,血腥残忍的画面又再度涌上脑海,幽梦狠狠闭目,强自定了定心神:“好,如果真的可以救我父皇,我答应做你的祭品。”
萧紫芸双眉暗自一挑,有几分惊奇,后又垂目笑着感叹:“是个孝女啊。”
幽梦不说话,谨慎而畏惧地望着她。
萧紫芸魅惑地将眼帘抬起:“罢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能帮你找到昙花,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就看你敢不敢了?”
“敢!”幽梦不假思索,“为了救我父皇的命,我什么都敢,你说便是。”
萧紫芸含笑端详她,沉默中自带深意。
幽梦眉心一蹙:“不会真的要我献祭吧?”
萧紫芸笑得更神秘:“给你看个东西。”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锦囊,解开束带,从中拿出一只琉璃小瓶递给幽梦。
幽梦捧在掌中细看,瓶中有个形似豆粒的玩意,一闪一闪发着碧蓝的光,不由惊叹:“这是宝石么?真漂亮。”
“有眼光。”萧紫芸神情颇为自得,“这是万念蛊,我最得意的蛊虫之一。”
幽梦手心稍稍一抖,犹疑地看她:“它……真的可以帮我们找到鱼骨昙花?”
“蛊可以控制人的意念,也可以为人的意念所支配。”萧紫芸拿回小瓶,一边说道,“我会将此蛊下在你身上,用你的意念驱使它,帮你去山上寻鱼骨昙花,你的意志足够强大,它便会顺从你,指引你。”
蛊学深奥,萧紫芸知道对于幽梦这样的门外汉,说得再详尽,她也不懂,只能说到这浅显模糊,让她一知半解的程度。
“那这东西,会一直留在我身体里么?会有反噬么?”幽梦又问。
萧紫芸将眼角一抹邪魅地瞟向她:“当然会,从此会与你的血脉融为一体,以你的血为养料,一天天地,慢慢将你吸干。”
“是不是也像传言里说的,每过一阵发作一次?”幽梦心下惴惴,“发作起来会不会很痛?”
萧紫芸忍不住噗嗤一笑:“骗你的,事后我自然有办法将它从你体内取出来。”
幽梦愣住,呆呆看着萧紫芸,像是不理解她为何要这样戏弄自己,萧紫芸忍俊不禁:“这么珍贵的蛊,我怎么舍得轻易送给你啊?”
幽梦阴郁地垂首,默默想了一想,最终点头。
“那就用你的办法。”说着,她转目忧心忡忡地望着漓风,“不过得瞒着世子才行。”
“他怕你受伤啊?”萧紫芸心领神会,也随她一同看过去,欣赏漓风在那专注帮忙,举手投足流露的翩翩风采,“听说他是云南王世子,在南疆一带长大的孩子,想必深知蛊毒凶险,所以他定然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我父皇和沐王叔都中了毒,性命垂危,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找不到药引,眼下我也几乎无计可施。”幽梦收回目光,看她的眼神坚定,“我信你这一次。”
萧紫芸渐渐收了笑,深邃的眼眸里有种叫人看不透的情绪。
她将幽梦带进屋,盛蛊的小瓶放在一旁,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郑重其事地凝视幽梦:“身为蛊师的我再提醒你一句,任何蛊都不可能完全对人无害,以蛊获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想清楚了?”
幽梦一脸深思熟虑后的表情,笃定点头。萧紫芸便拿着一把精美短小,异域彩绘花纹的匕首,脱了刀鞘,捧起幽梦的左手掌,用刀尖在她掌心一下一下,划出符号似的伤口,血水瞬时泌出,幽梦抿唇咬牙忍住疼痛。
萧紫芸画完最后一笔,打开琉璃瓶,将蛊倒在幽梦掌心,蛊闻到血液的香气,便好似恢复生机,缓缓向伤口处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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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宫,骄阳将菁蕊殿前的庭院空地照耀出一片白光,殿主林昭仪和服侍她的一众宫人,已经在烈日底下跪了一个时辰。
皇后傲然立在殿宇檐下,冷眼看着庭前,身边站着几位妃嫔,皆莫敢言。
林昭仪背上被汗水洇湿好大一块,此刻已是极度疲乏,她嘴唇泛白,心中惶恐思量,那宜宁宫的斓婕妤出事还没几日,想不到这么快,祸事就临到自己头上了。
“今早有几个侍卫犯事儿,刑察司带人搜查他们住处,从其中一个枕头下搜出些荷包丝绢,女红手艺甚好,可终归都是些脂粉香艳的俗物。”皇后满眼嫌弃地瞥林昭仪,“再一审问,原是与你身边的宫婢有首尾。”
林昭仪紧闭嘴唇默不作声,身后的宫女中,萍儿不安地抬起头,偷眼看自己主子,很快又心虚地低下。
皇后冷笑:“呵,咱们这后宫的风气是污浊成什么样了?本宫再不好好整治,你们一个个的是要翻天呐?”
宫女和侍卫有私情,事不算大,但毕竟不体面。犯错的虽是林昭仪的婢女,菁蕊殿却是直属毓秀宫管辖,谁都看得出,皇后这一次,可是直接在打咲妃的脸了。
“皇后娘娘,事情既然出在菁蕊殿,林昭仪定然会查明始末,到时再将犯事的宫女给发落也不迟啊,娘娘怎么让人说跪就跪?”姝贵嫔好言相劝,仰首望了望天,顿时用团扇遮眼,“外面日头这么大,林昭仪跪久了是要中暑的。”
“宫女德行败坏,必然有主子纵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后冷睨她,“今日本宫便请林昭仪在殿外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很过分么?”
“娘娘……”
“姝贵嫔,那日你宫里的斓婕妤犯错,你刚抄了宫规,今日你又要来求情?”皇后毫不客气地将她话头堵回去,“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姝贵嫔只好收声,恭顺垂首,其他妃嫔更是噤若寒蝉,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