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幽然才不管母亲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他再好又怎么样?我不喜欢,我就偏不嫁他!”
“纵然是在民间,也讲求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是你父皇的赐婚!”芳嫔忧心地追上去,揽住幽然胳膊,“我的好女儿,你可不能再胡闹了,若是传出去,叫皇后听见了,她肯定得训诫你!”
“训就训!”幽然作气地扭开身子,现在提谁她都不待见,“我平日挨她训诫还少么?她几时看我顺眼过了?”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母妃考虑一下吧?母妃才刚获晋升,这就要落个纵女抗婚的恶名?”
幽然梗着脖子道:“母妃,那个什么阮公子,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也不了解他,父皇硬是将我们凑成一对,都不曾问过儿臣意见,我不接受!”
“日后你俩磨合磨合,不就互相了解了?试想小公主选驸马之前不也与沐世子互不相识?”
皇帝宠小女儿不是没有道理,芳嫔想她这女儿要是能有幽梦一半懂事就好了!
“当初小公主也不情愿,可你看他们现在,多恩爱甜蜜啊?也不过才三两月的事儿。”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幽然听出了母亲的弦外之音,妄自菲薄起来,“我没九皇妹那么招人喜欢,我也没她那么听话。”
芳嫔苦口婆心地劝她:“你九皇妹招驸马时,阮家公子可是三轮比试排名第一的人啊,你不也亲眼看到了,这么出众的驸马哪里找啊?”
幽然一时气急,讽刺道:“他那么厉害,可不还是被九皇妹挑剩下的?我不稀罕!”
“哟,想来七皇姐不满这桩婚事,竟是我的不是啊?”
幽梦来得就这么是时候,她讥诮地接上幽然的话。
芳嫔和幽然回头,都愣住了,想她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
幽梦是给咲贵妃请了安,咲贵妃特地叫她过来看看幽然的,同在毓秀宫,咲贵妃岂能不知清河公主在婚事上为难她母妃?
咲贵妃想到自己女儿与幽然在皇室姊妹里算关系最好的,同龄人去劝,更容易说服她。并且咲贵妃还一针见血指出,幽然与之前幽梦一样犯了“恐婚症”,也不知是不是近墨者黑?说到这份上,幽梦算是过来人了。
芳嫔不胜尴尬地赔笑脸:“小公主,不管方才听到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这丫头说气话呢。”
幽梦有趣地瞧着幽然,会心一笑:“姐姐就是心直口快惯了,对我从无恶意,我怎么会和姐姐计较呢?”
幽然也很难为情,她不是真因为阮景容参选过幽梦的驸马而介意,她只是找不到阮景容的短处,便强词夺理,违心地拿幽梦来说事了。
幽梦善解人意地说道:“芳娘娘,您先去我母妃那坐坐,我来陪七皇姐说说交心话?”
芳嫔对这大救星感激不尽,瞅了眼幽然:“好,这犟驴脾气的丫头就交给你了,你好生劝劝她。”
芳嫔离开之后,幽梦将宫女全都打发了出去,再亲手合上殿门。
幽然找了张椅子坐下,在那生闷气。
幽梦笑嘻嘻地走过去:“我的好姐姐,有什么好气的?你是不知道,合宫上下的宗姬,都在羡慕你嫁得好。”
幽然甩她一张冷脸:“谁爱羡慕谁嫁去!”
幽梦也坐下,叹了口气,不再那么戏谑了:“你就像当初的我,对联姻百般抵触,万般不从,可到最后,还是要接受了。”
幽然转过来,目光认真地望她:“九皇妹,你与我说实话,你和沐世子可真如你们给外人看到的那般恩爱?”
“你觉得我们不像么?”
“像,像极了,就跟真的一般。”幽然说着低下头,声音也低了,“若不是我去过你府上,见过你和那个乐师……”
她适时收住,幽梦看她的眼神重了一些。
幽然道:“我便全信了。”
“果然啊,七姐不肯嫁,是心有所属了。”幽梦听出她提苏稚只是个类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便是络真吧?”
幽然特紧张地抬头:“没有这回事!你不要乱说!”
幽梦缓缓笑了:“那,究竟是谁呢?”
幽然咬住嘴唇,不发一言。
“你没有立即否认有心上人,却在我提及络真时矢口否认,姐姐,你这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幽然心烦意乱:“我说不过你,我也无法像你对苏稚那样,将络真留在身边……”
幽梦垂落双眸,不禁黯然。她也很烦恼啊,沐世子肯定是不会同意苏稚留在她身边的。
幽然难过得鼻子一酸:“我若是嫁了,我和他这辈子都再无可能了……”
幽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他是否知道你的心意?”
幽然眼周泛红:“我从未与他说破过,他这人实在,碍于我的身份,更是不可能对我有非分之想了,我想……应该是不知道吧。”
幽梦想了一想:“你先平静下来,待我回府,替你问一问他的想法。”
幽然懵住,心里很忐忑,却没有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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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别馆,兰莹陪了幽寂三日,夜里与他共枕,陪他安寝,白天就陪他吟诗作画,形影不离。
这日两人同坐一张矮几前,本是与往常一样风雅,但她发现今日的幽寂心不在焉,总皱着眉头,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她便放下书卷,关切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幽寂不胜心烦,索然无味地将书朝案上一丢:“母后又叫人送信来,问我何日回宫,她还选了两个皇妹,于本宫大婚同日出嫁,给皇室添喜。”
兰莹低下头,眉眼中郁结失落:“皇后娘娘如此看重这场联姻,想来婚期不会太晚了。”
幽寂侧首望着她,决然道:“若要回去,本宫也要带你一起回,本宫要奏请父皇母后,立你为妃!”
兰莹震惊抬头,双目变得颤抖:“殿下,你是认真的?”
幽寂对她这句质疑感到少许心寒:“难道你认为,本宫与你共度这些时日,只是随便玩玩,不想对你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