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姝很快放开了他的脖子。
楼辰的心跳却是好一阵子都未能恢复正常。
他看向萧明姝的目光越发的温柔宠溺,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还未长大,需要加倍呵护疼爱的小姑娘。
马车行驶到傅胖子所住的客栈后门,后门已经为楼辰的马车敞开,客栈的掌柜更是接了信儿就恭迎在后门口。
马车正要拐进后门的时候,车窗帘子被风吹起。
楼辰心情大好,勾着嘴角往外瞟了一眼。
就这么一瞟,他却眼皮子一跳,脸色立时沉湎了几分。
他眯眼往街角看去,马车已然驶进了客栈的后院,院墙,高大的树冠遮挡了人的视线。
萧明姝不待马车停稳,就要蹦跳下车。
楼辰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子。
萧明姝微微一愣,扭头看他,“楼哥哥?”
楼辰声音并不沉重,却格外认真:“你答应我一件事,往后几天,不管你要去哪儿,都跟我说一声,我尽量安排好时间,陪着你一起去。若是我实在有事走不开,我会叫其他人同你去。”
萧明姝愣了愣,但曾经身为公主的她立时明白过来,她懂什么叫“非常时期”。
“楼哥哥是为我的安全考虑么?”她坦白的问。
楼辰微微点头,“希望你不要介意。”
萧明姝咧嘴一笑,“你不像我哥哥。”
楼辰微微一愣。
萧明姝又补充了一句,“你像我爹爹,我哥他只会告诉我,不要乱跑,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呆在府上。我爹爹却不会限制我的自由,他只会用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给我自由,并护我安全。”
楼辰心头一动,一种异样的情绪划过他心田。
萧明姝目光明亮的看着他,她明澈的眼底,尽是他的倒影。
“爹爹陪阿娘走了以后,我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我像我爹爹那样了……”
她有点儿闷声闷气的,但很快她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来爹爹他没有骗我!爹爹说,日后必会有一个男人,待我比他待我还要好。”
萧明姝歪着脑袋看着楼辰。
楼辰表面不动声色,其实里头早已经兵荒马乱。
这小丫头!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意味着什么?她知不知道这简单的话,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冲击,多大的鼓励?
楼辰强忍着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抬手,故作平静的摸了摸她的头,“乖……”
萧明姝已经丢开了自己说过的话,蹦跳下了马车。
她嚷嚷着:“傅胖子、傅胖子,我来看你了!”
楼辰慢慢下车,掌柜的急忙要上前见礼。
他却挥挥手,叫府上亲信上前,“去外头看看,楼府的马车被人跟踪盯梢了,看是何人这么大胆。”
亲信赶紧应了一声。
掌柜的听见只言片语的,也是微微一惊……什么人敢在南郡跟踪楼爷?命不想要了吧?
掌柜的上前,躬身见礼,“见过楼爷……”他激动的声音微颤,带着小心翼翼,又不敢流露过分的巴结。
楼辰微微点了下头,追着小姑娘的脚步往里去了。
他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小姑娘大呼小叫。
“傅胖子你这是怎么啦?水土不服还是中毒了?”
楼辰闻言,略微惊讶,抬眸向傅胖脸上瞟去,这么一瞟,他差点绷不住笑喷了。
傅胖子一嘴的燎泡,白白净净丰腴的脸上,也冒出了好些红疙瘩。
傅锦荣有些羞愧,抬手捂脸,“就是有点儿上火而已!”
萧明姝歪了歪头,“你来的任务,上次的商会上没有解决吗?还差多少钱粮?有人答应给我钱,要不我先借给你点儿?反正我也不急用。”
楼辰弯了弯嘴角,这女孩子大大咧咧的,出口的话,却常常会叫人心暖动容。
她说的钱,乃是从安瑞慈那里预备要的万金吧?
她自己还没拿到手里,这边却已经决定要先给傅胖救急,她一个女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如此的讲义气。
楼辰看着女孩子,越看越觉得喜欢至极。
他倒是不介意直接拿些钱粮给傅胖,只要女孩子需要……
傅胖却连连摇头,“唔,不是那事儿,上次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多亏了楼爷的面子,我已经得了好些钱粮,往京都送去了。原本怎么也不可能赶上纪文了,如今可好,厚积薄发,倒比纪文送回去的还多呢!”
萧明姝笑弯了眼睛,抬手拍了拍傅胖的肩,“你这是靠作弊呢,否则你怎么可能超过纪文哥哥!”
与有荣焉的语气……楼辰眼皮子一跳,立时精神紧绷,“纪文哥哥”看来是尚未露面的潜在威胁啊?
“既然不是要钱要粮的事儿,什么事儿叫你这么着急上火的?”萧明姝眯眼看了看他嘴上的燎泡,担忧的说,“要是阿娘在就好了,她定有办法治好你的,叫你起这么多的泡,也不是个办法呀?我看你再这么上火下去,嘴也要坏掉的,你还没娶媳妇儿呢……”
傅胖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他瞟了瞟门口的楼辰,欲言又止。
他急切的看了看萧明姝,似乎想对她说点儿什么,但又不想叫楼辰听见。
楼辰多聪明,他瞬间明白,但他却并不离开。
倘若萧明姝开口跟他说,他定会避嫌。
但萧明姝既没有开口,他何需看旁人的脸色?
“呃,是因为,那个……我……你……”傅胖急的恨不得立时再冒几个燎泡似得。
萧明姝哭笑不得,“什么这个那个?你怎么越大越婆妈了?有什么想说的,爽快说就是了!楼哥哥又不是外人,他帮我,还帮你来着!”
傅胖愈发说不出口。
楼辰却笑容满面,他就喜欢看傅胖这副为难,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算了,我虽没有我阿娘的本事,好歹也是给人治过病的人了,我给你留下点儿东西,你煎水来喝。”萧明姝说着往自己怀里摸去。
她一边往外掏出各种瓶子,一边叮嘱。
“我虽不能说药到病除,却也是有本事的,我一般不出手,出手治的都是大病,要命的病你知道吗?好了,就这两样,煎水喝,代替正常的茶汤一类,口渴就喝,三五日也就好了。”
萧明姝指了指她拿出的两只瓶子。
傅锦荣立时缩了缩脖子,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能随时呆在身上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的草药。
他连手都不敢伸,“这是什么?”
“大寒的虫子啊,我从睡莲和荷塘里捉来的,只是寒凉而已,没有大毒。”萧明姝坦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