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不是拿奴婢们逗乐吧?”美姬壮着胆子问道。
严绯瑶笑了笑,她对青黛耳语几句。
青黛立即去内务府,领了一车的衣服来。
美姬们身上还穿着叫太监都看直眼睛的纱衣,看久了眼睛疼……
“这里是御药房宫女的服饰,或许不太合体,你们会针线活儿的可以自己回去改改,待你们的心安定下来,正好可以报上尺寸,叫内务府一并订做冬装。”
严绯瑶缓缓说道,“想要留下来制药的可以领衣服,并无兴趣,也不想费这心思的,可以仍旧穿着你们身上美艳的纱衣,本宫对你们另有安排。不必勉强自己。”
美姬们你看我,我看你,有几个已经迫不及待去领了衣服,别的且不说,先把深衣披在外头,好挡住自己身上的春光,而且冷啊!这小风吹的……
“觉得自己没有此心,也做不好此事的,我会求圣上,把你们赏赐给此次随圣上亲征的大将功臣们。自然也不会叫你们没有着落。如今的功臣已经陆续的论功行赏,位极人臣,你们去了,自然不会比现在更差。”
严绯瑶爽快的给出两条路。
一条是留在宫里做制药宫女,好处是将来可以在药匣子上,印上自己的名讳,受人颂赞。
皇后娘娘的蜜丸,有多么受欢迎,她们以前都是呆在前朝教坊司那样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之处,她们当然都有所耳闻。
倘若能叫自己在神药蜜丸的事情上有份,将来被人纪念,博个好名声,受人尊敬是不难的,皇后娘娘没有诓她们。
第二条路是现在就有个归宿,被圣上赏赐给功臣……虽说不如在宫里伺候圣上,但到了臣子家中,也绝对不会缺衣少食吧?
“即便是被圣上赏赐去的,还不是个姬妾吗?在主家眼里,姬妾那就是个物件,连牛马都不如。想卖便卖,想赠便赠……若是遇上了厉害的主母,不给吃喝,一天打三顿都有可能……日子还未必如教坊司呢!”不知是哪位美姬,看的极其透彻,低声与她的姐妹说道。
那几个尚未去拿衣服,仍旧穿着纱衣在风里瑟瑟发抖的女子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细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在教坊司,她们虽要受气,到不至于被打死,只要自己想开了,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但到了主母手里……未必能活下去!
若是不得宠,主母要磋磨。若是得了宠,主母嫉妒之下,更是活都不要活了……
几个人白着脸,纷纷冲向那只剩下几件衣服的小车,惟恐衣服被抢光了,自己要被皇后娘娘给赠人了。
严绯瑶垂眸思量了一阵子,待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满院子的女子们皆披上了御药房宫女的衣裳。
她笑着点点头,“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们恪守本分,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本宫不喜欢听花言巧语,本宫喜欢踏实勤勉之人,你可以不会说话,不会看人眼色,但一定要认真做事,制药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大意!本宫话说在前头,经谁的手做过的药,都要留下她自己的名字,倘若这药出了事儿,制药的人也逃不了干系。”
女子们倒吸一口冷气。
“怕担责任,想脱下身上衣服的,现在还来得及。”严绯瑶说道。
众人迟疑好一阵子,却还是没有一人脱下的。
“好, 今日且到这里。”她起身离开,叫青黛吩咐宫人,给她们登记名册,安排住处。
前半晌她们还是臣子孝敬圣上的美姬,都是教坊司教化出来,专门魅惑男人的。
不过半晌的功夫,她们却已经被严绯瑶四两拨千斤的给收为己用,签字画押按指印,成了御药房的一员。
那些献美的大臣们知道了,也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严绯瑶没功夫在意他们,她如今得去哄好了萧煜宗……她可没忘,萧煜宗从东湖离开的时候,给她撂了狠话,说叫她今晚等着!
严绯瑶回来的不晚,天还没黑呢,不过是黄昏时候。
萧煜宗没批折子,没读书。
他正气鼓鼓的盘踞在她的寝宫里,用她的金针,把一只金灿灿的小甜瓜给扎成了刺猬。
他正跟那只“刺猬”大眼瞪小眼呢。
“呵,皇后回来了。”萧煜宗阴阳怪气的说,“你是艳姬附体了吗?”
严绯瑶轻哼一声,“我若是艳姬附体,那些美姬现在不是身首异处,就是已经遍布内宫各处,恶心我,也恶心你了。”
“你既知道,还叫她们入宫?!朕是信任你,才叫人请你去东湖,叫你看看那些臣子的腌臜手段!你呢!”萧煜宗简直气笑,“你却不信任朕,以为朕怕了他们那些说辞?”
严绯瑶赶紧摇头,上前握住他的手,温柔小意道,“你这么凶,吓到我了。”
她笑意盈盈的,哪是吓到的样子?
但听她这么软软娇气的声音,萧煜宗还是不自觉的收敛了脾气。
他无奈的看他一眼,只觉的自己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有气儿没地儿出。
冲她撒气?他又舍不得……
“你何苦给自己找这气受?你不信朕今日能给他们怼回去?叫他们无言以对?”萧煜宗摸了摸她的头。
看着她软软的眼神,他原定要处罚她的计划,已经土崩瓦解,他这会儿只想哄她。
“不是啊,我是觉得放弃了这些女子怪可惜的……”
“可惜?!有什么可惜?”萧煜宗的火,蹭的又上来了,说好得喜怒不形于色呢?怎么碰见她,什么修行都没了?
“她们都识字啊。”严绯瑶瞪着一双黑白分明,分外无辜的大眼睛,“她们可以去御药房抓药,抄写药方,叫那些不识字,抓药、分辨药方都很费力的太监去做碾药的事儿。这才是人尽其用呢。”
萧煜宗错愕看她,有一阵子没反应过来。
“你把她们安排去了御药房?”萧煜宗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她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纸醉金迷,荒淫无度……你这是想叫她们立地成佛呢!”
他长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我妻,如此天真啊。”
严绯瑶一把扒拉下来他的手,“我不是来普渡众生的,她们也不用立地成佛。我只晓得,每个人在物质上的满足,并不会叫她们心里得着真正的满足,受人尊重,被人真正当人看,而不是当成个物件儿,是人心里最最基本的需求!”
萧煜宗勾着嘴角笑,似乎并不认同她。
“我们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