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兴源这才讪讪一笑,对她比了禁声的手势,“不要告诉你阿娘。”
严绯瑶小脸儿一板。她原本最是羡慕阿爹阿娘的感情,以为他们这样就是忠贞不渝,伉俪情深的楷模了。
没曾想……爹爹竟也会瞒着阿娘,到别的女子院中。
这么一瞬间,她对爱情这东西,心灰意冷,深感失望。
“走走,别呆在这里,免得叫人看见,传进你阿娘的耳朵里。”严兴源推着她离开。
严绯瑶表情有些生硬,脚步也不顺畅,不过是被严父强行带离。
严父在她心中光辉高大的形象,摇摇欲坠,濒临崩塌。
她被严父推进书房,立了那与她“气场不合”之处,这才觉得稍微能透出一口气来。
严父亲自给她倒了茶,还送到她手边。
原本她看来,只觉得严父在孩子面前没架子,温柔慈爱的行为……此时全都变了味儿。
“爹爹是不想叫我跟阿娘说?”所以对她亲昵来哄她。
严父轻咳一声,“你娘爱多想,你说了她又要几夜睡不好了。”
“爹爹既然知道阿娘在乎您,为何还要做让她伤心的事呢?”严绯瑶语气严厉。
严父吸了一口气,“我做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儿了?青天白日的,我只是去看看苏姨娘都不可以吗?她不是我们家里的人吗?”
“她不是!”严绯瑶坚决果断。
严父瞪眼看她。
她这才发觉自己情绪有些急躁。
“苏姨娘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娘的事儿……”严父似乎想平息她的怒气,主动放低姿态。
“是啊,对不起我阿娘的是您!是您让别人怀了您的孩子!”
“你!”严父抬手指着她,父女两个似乎鲜少有这样红脸的时候。
严父脾气大,却不习惯在宝贝女儿面前发火。
“大人的事儿,你不明白。”
严绯瑶垂眸轻哼,这话她听的太多了。
每次她哭着从学校回去,问爷爷奶奶,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不要她。
他们总会说,“大人的事儿,你不明白……”
“瑶瑶,爹爹对你,对你阿娘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苏姨娘当初可怜,我就收留了她,仅此而已。”严父说的诚恳。
只是父女两个的立场与观念完全不同。
严绯瑶叹气点点头,“爹爹对阿娘好就可以了,女儿已经长大了。至于苏姨娘……我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我想去看看她。”
“不行!”
对女儿温和的严父,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干脆的叫人意外。
严绯瑶挑了挑眉,“为什么不行?”
“呃……她,她不好见人。”严父借口说道。
严绯瑶笑了一声,“爹爹还说对阿娘的心永远不变,却护着你的妾,连见也不见我见?怕我吃了她?”
严父皱眉,“瑶瑶,你怎么……怎么变了?”
严绯瑶微微一愣。
“你先前好惹事,但心思单纯,眼里藏不住事儿。”严父目光担忧的望着她,“后来变得过于懂事,过于沉稳……如今更是什么事儿都藏在自己心里了?”
严绯瑶深吸一口气,“我仍旧是当初的我,只不过事情经历的多了,就免不了多想。”
“当初都怪我,我不该叫你进宫……”严父长叹,满目自责。
严绯瑶见话题又要扯远,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见苏姨娘,并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
严父一愣,脸上却隐约有些紧张。
“正如爹爹所说,你们之间,乃是大人的事儿,与我无关。”严绯瑶摸出那只重新被封上的荷包,“我只想去问问苏姨娘,这荷包是不是她做的。”
“你说什么?”严父瞬间慌乱起来。
严绯瑶点点头,“楚王爷已经排查过王府里的人,没有人丢了这样的荷包。但同样的布,我们家里也有,就在苏姨娘那里,还是爹爹送给她的。”
“不!”严父慌乱摇头,“不能……不会的!”
严绯瑶眯眼看着爹爹的反应。
她原以为爹爹会生气,会愤怒,或者会直接冲去质问苏姨娘。
可是没有,爹爹有好一阵子都沉静在自己的惊慌失措当中。
他这样子还真是反常……
“爹,你怎么了?”严绯瑶放缓了神色,上前轻抚了抚他的背。
严父猛的抬起头来,“答应我,瑶瑶,别去见她,成么?”
严绯瑶微微眯眼,“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的,这不是她做的,她没理由这么做呀?她为什么要偷听咱们说话?她连她自己的院子都不出来的。”严父攥住她的手,目光恳切又焦急。
严绯瑶陷入深深的疑惑当中,迷雾重重,她愈发的想要窥见真相。
“我……”
“你答应我,不会再去找她。”严父又说了一遍,把她的手握的更紧。
严绯瑶轻缓摇头,“我不能理解……您为什么连求证都不用,就这么着急的否认?”
严父放开她的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头,“我改日再与你说,你先回去,你放心,她不会偷听咱们说话,也不会做出有损咱们家的事儿。她不是还要靠咱们家养活的吗?”
严父的一番解释,全然不能说服严绯瑶。
反倒叫她对那个僻静的院落,以及院落里的女子,愈发的想要深究到底。
“你先回去,把荷包留给我,我去问清楚。”严父说,“倘若真是她,我必不姑息!”
严绯瑶见状,伸手把荷包交给爹爹。
“爹爹问清楚了,一定会告诉我吗?”
“一定会的!”严父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严绯瑶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回王府,等着爹爹送消息了。”
“好,好!”严父点头。
“原本还想见见阿娘……”
“离着这么近,都在京都,改日再见……你阿娘也得在庙会上逛得尽兴不是?”
严父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截断。
严绯瑶笑意更深,“那好,爹爹留步,马车就在二门外。”
严父将她送出书房院子,神色紧绷,并未远送。
严绯瑶暗自盘算着,往二门处走去。
还未走近马车,却是遇见弟弟严昱成从回廊里蹬蹬跑来。
“姐姐回来,怎么不叫我一声?”严昱成撅了撅嘴,“莫非姐姐只想爹娘,都不想我?”
严绯瑶微微一笑,抬手摸摸他的头,“胡说,姐姐明明最想你。专门带了一套湖笔给你。”
严昱成好哄,立时高兴起来,他拍手一跳,腰间有个墨绿色的东西,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