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肉呼呼的大白胖虫子,被炸的金黄酥脆,放在白玉盘子里。
管家托着白玉盘回来的一路上,都在默默的咽口水,这虫子小火慢炸,炸出来可真香。
只要不去看它,还真是人间美味……只是这么一看,立时就倒了胃口了,人怎么能吃虫呢?
管家把白玉盘子,送到安瑞慈面前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少爷,您闭上眼……”
“我……吃……”安瑞慈嘴上说吃,却是露出一脸难以下咽的表情。
他不是没嗅到香味儿,这虫子炸熟了以后,卖相也不错,看上去就是金黄酥脆的……但他低头一瞧,立时想起这两条大白胖虫子,在小姑娘的手掌上笨拙蠕动,一扭一扭的样子。
他胃里都在翻江倒海……莫说吃了,他张嘴就想吐。
“你不吃?”萧明姝眉梢一挑,笑嘻嘻向前,“没关系,这样的人间美味,你不吃,我与楼哥哥一人一只。我们体内虽然没有金蚕需要补充营养,但这虫子本身对人就是一味上好的补剂。”
女孩子倒不像是开玩笑的,她伸手就从管家手里把盘子接了过去,转身笑嘻嘻走向楼辰。
“楼哥哥,我们一起享用吧?”
楼辰心里一抖……他原本还想着看安瑞慈的笑话来着……实在没想到,风向转变这么快。
他脸上还维持着笑意,心里却已经发了颤。
安瑞慈这会儿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有捉狭。
楼辰偷偷瞪了安瑞慈一眼。
安瑞慈则明目张胆的朝他挤眉弄眼,似乎在取笑他:“你既喜欢这女孩子,当然要喜欢这女孩子送你的美味佳肴了。”
楼辰深吸了一口气,纵然他也从来没吃过这样奇葩的“美味”,但为了不叫这女孩子失望,他下定了决心舍命陪君子。
“这种虫子其实是很干净的,它们很挑食,只吃清晨的朝露,只吃芍药的花瓣和花叶子,别的东西都不吃。所以药性很纯粹,是难得的佳品。我捉了几个早上,也不过捉住了这两只肥美的。别的不是太小,就是太老。”萧明姝看着白玉盘里金黄酥脆的美味,眼睛里流露出的乃是真是的贪食欲光。
她还明显的咽了口口水。
她细白修长的手指头捏着一只虫子放进口中,两排整齐的贝齿轻轻一咬,只见她闭上眼,满脸的享受,她甚至还满足的轻哼出声。
楼辰喉咙一紧,浑身都不由自主麻了一下。
“今年不知还能不能再捉到这样上好的虫子了,金蚕不用这个虫子也能在你的体内好好工作,不过是不那么积极罢了,许是会晚上个一月两月的,不过也无妨……”
萧明姝说着,就捏起白玉盘里仅剩的另一只虫子往楼辰嘴边送。
安瑞慈这会儿才猛地意识到――他的腿啊!
为了他的腿,他什么苦不能吃?什么罪不能受?
不就是一直白白胖胖……哦,不,这会儿已经是金黄酥脆的虫了,看起来还十分美味的样子,他竟因为自己一点点的恶心,就放弃自己的腿能早日康复的机会吗?
那他也太怂了吧?
楼爷为了他心仪的女孩子,都能张开嘴,心甘情愿的领受这虫子……他为了自己的腿竟然都做不到吗?
而且,听闻萧明姝的话,他才明白,这虫子也不是想要就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给我!留着给我!”安瑞慈再顾不得矫情,他推着轮椅,飞快的冲上前来,张嘴就咬向萧明姝的手指头。
生怕萧明姝真的把他“救命良药”塞进楼辰的嘴里似得。
楼辰实则也张开了嘴,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然而,安瑞慈半路杀出来。
萧明姝狡黠一笑,转而将手送到了安瑞慈的嘴边,她没介意,安瑞慈也来不及细想,张嘴咬住……
楼辰眼眸一暗,眉头略蹙。
安瑞慈细嚼慢咽,先前脸上的排斥嫌恶,这会儿全然变成了享受。
“真……真香啊!太、太、太好吃了!”安瑞慈嘀咕道。
萧明姝轻笑:“我没骗你吧?”
安瑞慈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是我太抱有成见了,这虫子还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楼府虽大,但楼爷有好干净的怪癖,府上虫子很少,我喜欢自然,喜欢原生态,宁姑娘你有空,可以来我府上转转呀,说不定能多得几只虫子呢,也好叫我体内的金蚕多多得滋养不是?”
萧明姝还没回应,楼辰的眉头已经皱成了疙瘩……他凉凉的看了眼安瑞慈,略带警告。
安瑞慈缩了下脖子,以手指代替膝盖,冲他弯了弯手指。
楼辰轻哼一声,别开视线。
萧明姝这会儿却变乖了,乖巧说:“若是楼哥哥有时间,我们就常来。”
楼辰立时表情愉悦,眼底的光灼灼耀眼。
“好了,他既已经吃了,我们走吧,”楼辰拉住小姑娘的手,“不是还要去看你朋友么?”
安瑞慈了然的看楼辰以眼,含笑的目光,还有几分揶揄之意。
楼辰则全然不在乎,光明正大的带着小姑娘离开。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楼辰连摆在桌案上的书都不看了,目光灼灼,只看着萧明姝。
萧明姝晓是脸皮厚,神经大条,这会儿也被他盯得不甚自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今日是半夏给她穿的衣裳,应该不至于穿反,衣物上也没有脏污。
萧明姝眼睛转了转,看向楼辰问道:“楼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恶心的?我又没病,还吃虫子?”
楼辰一愣,立时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萧明姝眨了眨眼,“我见楼哥哥一直怪怪的看着我,打量我,所以猜,你是不是也觉得接受不了?”
萧明姝的声音倒是没有半分的委屈,她似乎只是想问明白而已。
楼辰坐正了身子认真说道:“我只是琢磨着,那虫子那么好吃,下次你若再捉住了,能不能分我一只尝尝?”
萧明姝微微一愣。
楼辰继续说道:“你给安瑞慈,纯粹是为了给他治病。而给我的时候,会不会是觉得,好的东西,要给最亲近的人分享。”
楼辰说的意味深长……他不晓得这懵懂天真的小姑娘,究竟能听懂多少。
他虽心里急切,却也不介意细水长流,慢慢叫她明白。
萧明姝却神色深沉了片刻,忽而伸手抱住楼辰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他怀里……
楼辰顿时一僵,心跳过速,下一刻本能的回抱着她,搂的紧紧的。
“楼哥哥,”萧明姝闷声说,“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