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山匪大王,如此防备我一个小姑娘?你们就这点儿胆气,还做什么山大王?赶紧回家老老实实种地去吧。”萧明姝嘲弄道。
一旁的永柳诧异的看着她,心说,自己看脚刀疤那张脸,都觉胆寒,怎么这位宁姑娘一点儿不知害怕?还专挑人家痛脚踩?
山匪岂有什么仁义?若是把他踩恼了,他岂不翻脸杀人吗?
若是平日里好着的时候,自然不怕他。但现在,悬殊极大……永柳试着攥了攥拳头,却发现自己全然使不上力。
她晃了晃脑袋,头也晕腾腾的。
刀疤脸看了萧明姝一眼。
女孩子养着脏兮兮的笑脸朝他笑,一张脸上,唯有那一口整齐的牙,洁白无瑕。
火光映衬之下,两排贝齿白的发亮。
刀疤眯了眯眼,“小丫头胆子真不小,竟然一再激我,你不怕我杀了你?”
萧明姝咯咯笑起来,指了指他们刚刚救出的人,“一群人里头,数我最值钱,现在你不管把我报官也好,送去南郡也好,都能换个大价钱,杀了我?我保证你比我后悔。”
刀疤吸了口气,眯眼看她,“你是……朝廷逃犯?”
这话说了他自己都不信,也就是个及笄的小丫头而已,她能是什么逃犯?最多不过是什么罪臣之后!
若是抢回山寨去,她一身贵气,做个压寨夫人倒是不错,要霸气有霸气,要端庄也有端庄……
刀疤眼眸深深,嘴角勾出个笑来,“说的也是,既有活的,我何必要死的?活着还能替我那几个兄弟偿还,死了岂不一了百了?”
萧明姝点点头,“通达!”
刀疤往怀里一抹,摸出一包药来,抬手扔给永柳。
“接着,待我们离开一里地之后,再喂给他们吃!”刀疤冷声说,“你若敢先喂,我就杀了她,再把你们剁了喂狗!”
萧明姝没等他说完,就咯咯笑起来。
刀疤皱眉看她,“你又笑什么?我的话很可笑?”
萧明姝摇摇头,“剁了喂狗这话,叫我想起我家养的几只宠物来。”
刀疤看着小姑娘是真的不怕她,也觉得她有意思,“你家喂养了什么宠物?”
“我爹喜欢凶猛的,养有豹子老虎,他还想养狼来着,但养了几次都没养活,只好作罢。”萧明姝一面被他推搡着往马匹那里走,一面好声好气的与他说。
永柳攥着药粉,急得直蹦。
宁姑娘若是被带走了,她也不用活了,以死谢罪不知道够不够?
“宁小姐,叫婢子替你吧!”永柳拔腿往前冲。
刀疤脸一沉,抬了抬下巴。
立时有人冲上前,还没怎么动手,永柳就被人摁倒在地上。
她被人摁着肩,脸贴在地上抬不起来。
萧明姝不高兴了,“她是我的丫鬟,你的人这么粗鲁,我可是要生气了。”
一行山匪,哈哈大笑起来。
刀疤抿了抿嘴,“你生气要怎样?”
萧明姝说,“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我家养了许多凶兽吗?那都是我爹喜欢养的,我不会养那些大型的,我只会养小的。”
她说着猛地把袖子一抬,两只小青蛇咻的飞了出去,奔着永柳身边的两个男人飞过去。
小蛇的速度很快,落在那两人身上,就立时缠上脖子,张嘴在那两人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口中射出毒液来。
两人叫着往自己脖子上摸去。
蛇的手感是凉冰冰,滑腻腻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两人尖声大叫,“什么东西?救命救命!”
萧明姝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拿出这两条小蛇,也没有将蛇用在刀疤脸的身上――就是因为这两条小蛇虽有毒,却不会叫人立时毙命,用的不善,后果比眼下还麻烦。
“你使了什么鬼把戏?!”刀疤脸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一把掐住萧明姝的脖子,“你跟我玩儿花样?!”
萧明姝艰难的摇头,脏兮兮的小脸儿上仍旧带笑,“明明是……你的人,先玩儿花样……”
她的脖子被掐得太紧,说话也不便,话音被挤的变了调。
“放了我的丫鬟……我叫小蛇回来,给你蛇毒的解药……”萧明姝说。
刀疤脸迟疑片刻,松了她的脖子。
“放开那丫鬟。”他下令。
两个中了蛇毒的人,从脖子上扯下小蛇,狠狠掼在地上。
一条蛇被甩晕了,另一条蛇已经游走,却见自己的同伴没跟上来,竟然又游走回来去看同伴……
萧明姝怔怔看着那两条小蛇,“冷血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人呢?”
“你说什么?”刀疤脸看她。
萧明姝也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这是解药,用水冲服,蛇毒可解。”
刀疤脸把药粉扔给那两人,“赶紧找水冲服解药,别管那丫鬟了,她中了迷药,使不出功力。”
说完,他就提着萧明姝,纵身跳上马背。
永柳声嘶力竭,“宁小姐……”
萧明姝朝她笑着挥手,“没事,我命大,死不了!”
“我家少主是楼爷,这姑娘是我家少主的贵客,你们敢劫走她,少主踏平你们的山寨!”永柳原本有些顾忌,不想自爆底细。
但眼看如今,宁姑娘都要被带走了……她浑身无力,别无他法,只能赌一把了。
刀疤脸果然一怔。
一行的山匪,纷纷色变。
周遭的邻舍,已经被这边的大火惊起,碍于外头有这一伙儿山匪,而不敢出来救火。
这会儿有听见了“楼爷”的名号,众人更不敢露头了。
“小丫鬟,休要胡说八道!我们走!”刀疤脸佯装不信,拽着缰绳的手却有些抖。
“你若不信,且带走她试试,我少主若不灭了你们,算我白来世上走一遭!”永柳龇牙,如一头暴怒的母狮子。
一行山匪露怯,小声唤道:“大哥……咱们还……”
刀疤脸看了看被他圈在身子前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除了烟熏火燎的味道,竟还有一丝甜腻甘香……
已经到嘴边的肉,却要叫他吐出来?他怎么甘心?
“就是楼爷,也得讲道理吧?你们先动手杀了我的弟兄!我岂能不为我弟兄讨个公道?!”刀疤脸低吼一声,调转马头,“驾――”
他策马欲走。
却忽闻前头又有马蹄声,如天边的惊雷,滚滚而来。
刀疤脸面皮紧绷,火光映照之下,他脸上的刀疤微微颤抖。
“是谁要跟我讲道理?”夜色之中,有道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