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叫你生了什么误会,”严绯瑶咧了咧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为什么事道歉?”萧煜宗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
严绯瑶看不懂他的神色,“我这行为,容易叫人误会,不管叫你想到哪里,都是我思虑不周,为此,我都愿意道歉。”
“如果是我误会你念着萧珩呢?”萧煜宗忽而问道。
严绯瑶脸色一变,“那不能!”
萧煜宗哼笑一声,“为此,你不愿道歉?”
严绯瑶眼睛立时一瞪,“我不但不道歉,还要来问问你,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叫你误会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给城外的军队送了一筐饼子,就是因为我心系萧珩?王爷这联想能力也太丰富了吧?”
严绯瑶一改先前温润的语气,态度从一个虔诚的道歉者,一下子变成了喷火的龙。
萧煜宗抬手要摸她的头。
她躲也不躲,变戏法儿似得拿出一根针迎上来,“还没到和解的时候呢!少来这套!”
萧煜宗哭笑不得,“不是王妃跟我道歉吗?怎么你这么气势汹汹的,倒像是要叫我道歉?”
“本来就是你……”严绯瑶话说了一半,噎了片刻,“是,我向城外垂东西,不论是吃食还是别的,总归容易叫人误会,是我自作主张了,我不对!但你也不能……”
她话没说完,萧煜宗忽而错步上前,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没有误会你,不要生气。”他在她耳畔低声说。
严绯瑶在他怀里挣扎,手里捏着针想要扎他。
他抱她抱的太紧,语气又太诚恳。
她到底是心软,又是自己犯错在先,最终没扎下去,轻哼一声,“算了,放你一马。”
“嗯,你不生气,那我也不生气了。”萧煜宗笑着说道。
严绯瑶从他怀里挣扎抬起头来,审视的看着他的脸。
他脸面俊逸,眸色深邃,却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生气吗?”严绯瑶问。
萧煜宗摇摇头,“因为玉米饼吗?没有生气。”
“你们拿命换回来的粮草,我却做了饼,给城外的人送去,你不生气?”她拔高了音调。
萧煜宗哭笑不得,“一背篓的饼,还不足以叫我生气,倘若你把这几船的粮草全都做了饼,投喂给城外兵马,我说不得真得坐在那大气一场,再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原谅你。”
严绯瑶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若能和解,我不愿意与朝廷对抗,我只想偏安于此地。”萧煜宗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这是我心里话,你会不会觉得……这与你想象中的楚王不一样?”
“嗯?”严绯瑶愣了愣。
“世人都觉的楚王有野心,楚王要夺取皇权而代之……其实我并没有这样的野心。以前也许有,乃是身体不允许。如今身体好了,心却老了。”萧煜宗抬手落在她头上,轻轻揉揉她的头顶,“你会不会特别失望?觉得其实我……也不过如此,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
严绯瑶愣怔一阵子,忽而低低的笑起来。
萧煜宗脸上有些窘迫,“你笑什么?”
“还真是……”严绯瑶点头说,“原来楚王不是楚地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萧煜宗无奈的看她一眼。
“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英雄。”严绯瑶忽而收敛笑意,“我以为,不会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不在乎别人的非议,敢于坚守自己信念的人,就是英雄。”
萧煜宗闻言看她,眼眸沉凝。
“不管因为你是有忠君的思想,还是因为你与萧珩的叔侄情谊,亦或是不想看大夏百姓自相残杀,而不愿迈出这一步……你都是我心里的英雄。”严绯瑶歪头靠在他肩膀上,喃喃自语道,“其实我们心里都有一块地方,是别人看不透,也理解不了的,但我们却想守护它。”
“嗯?”萧煜宗没听清,再问,她却不说。
夫妻两人间,没有发生青黛所担心的冲突。
乃是和和美美的一起回了卧房,难得的一觉睡到天明。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嘴巴不严谨,竟然把夜里的事情抖搂出去――
“昨夜里王妃竟把王爷得来的粮草做了饼子,垂给城外的朝廷兵马!”
“通敌叛楚之人,竟然王爷的枕边人……也不知王爷如何伤心呢!”
“不是说夫妻鹣鲽情深吗?在江都郡治灾的时候,还有美谈流传呢,怎么却成了这样?”
“王妃是行医的,心太仁慈……妇人之仁……”
楚地说什么的都有,只是这件原本发生在夜里的事情,却是捂不住的在楚地蔓延开来。
严绯瑶这边才刚刚起身,那边就连昨夜里押解她的城墙头兵吏都得知了她的身份。
她还没洗漱完毕,那几个兵吏就到楚王府外头,跪着请罪了。
严绯瑶闻言哭笑不得,“他们只是尽忠职守,我又没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不知者无罪,快叫他们走吧!”
府上家仆去劝了几次,兵吏们都不肯走。
严绯瑶只好亲自去劝,她正欲弯身上前把兵吏给扶起来。
却见沈然策马而来,激起一溜尘土,“城墙外头有些兵吏远远跪着,夏侯烈要射杀了他们,他们却朝着楚地跪拜叩谢!”
楚王府门前,原本因为几个兵吏跪着请罪,吸引了不少围观之人,正热闹着。
沈然一番话,却叫场面霎时肃静下来。
严绯瑶闻言一愣,立即叫人备车,往城墙而去。
萧煜宗也闻讯赶至城墙底下。
那一行跪着请罪的兵吏,见他们要请罪的人都走了,自然也不在楚王府门前耽搁,都跟着到了城墙下头。
能上城墙的众人都爬上了城墙。
远远的听到夏侯烈喝骂。
城墙离夏侯烈的军队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听不清他骂了什么。
但竟他背后的兵吏齐声喊出他的话,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楚王是个缩头乌龟――”
“怀柔之策,腐蚀军心――”
“这几个贪吃的兵吏是大军的前车之鉴!他们吃了楚王给的干粮――”
“楚王再不出战,就要把这些人射杀于箭下!”
骂阵,是古代打仗时,特别是攻城之时常用的手段。
城池一般都修筑有高高的城墙,有宽又深的护城河,城门口的吊桥一收,这城池就易守难攻。
所以城外的兵马会以骂阵,叫城中的军队自己打开城门,出来迎战。
夏侯烈此时,用的就是这一招!
“王爷!恳求王爷派我等出城迎战!”沈然是冲动的脾性,他听不得这刺耳扎心的话,当即便跪下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