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孕,但已经数次微微见红了吧?你没有告诉太医,也没有让家人知道吗?”严绯瑶小声问道。
云冷玉赫然变色,惊恐的看着严绯瑶。
“能从脉象和你的面相上看出来的。”严绯瑶低声说。
云冷玉嘴唇哆嗦的厉害,她猛地攥住严绯瑶的手,“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你想叫我救你,还是救你的孩子?”严绯瑶平静问道。
“啊?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身体,若是强要留下这个孩子,等不到足月,你的身体就承受不了了,不过胎儿七个月以上生下来,便有存活的可能,也就是说,你用你的余生,换他存活的可能。”严绯瑶说道,“或者,你放松心情,顺其自然,不要带着执念,接受他的去留……他会自然而然的离开你的身体。”
“不要……”云冷玉惊恐的看着她。
“不会太久,最多半个月吧。”严绯瑶拍了拍她的手背,“小产以后,你借着这机会养好自己的身体,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妈妈,你才有机会看着他长大呀。”
“不,你骗我的!我的孩子不会离开我,我不会死……”云冷玉花容失色,原本也就没什么血色。
严绯瑶转过脸对她身边,同样哭成泪人儿的丫鬟说道。
“这个孩子能不能留,其中的缘故,云家人已经跟你们讲明白了吧?”
丫鬟胆怯看她,连连点头。
严绯瑶笑了笑,“不论他们说,是楚王容不下这个孩子,还是说这个孩子会给云家带来祸患。这都不要紧,因为那都是以后的事儿,眼前的事儿是,如果你们再不劝好了你家小姐,只怕她这条命就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孩子。”
丫鬟张了张嘴,猛地咬住下唇。
“我可以给你们一张调养身体的方子,于腹中的孩子并没有妨害,但这个孩子,她现在的身体是保不住的。身体是很有智慧的,身体本能的会做出选择,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所以当她开始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时,那个小小的胎儿,就会像排异反应一样……自主被排除体外。”严绯瑶极尽所能,用古代人能理解的词汇来解释。
她歪了歪头,看着云冷玉。
“你能明白吗?”
云冷玉抬手捂着脸,哇哇哭得很厉害。
眼泪顺着她的指缝奔涌出来。
“回去吧。”严绯瑶起身说道。
“那药方……”丫鬟忙不迭问。
“回头叫你家主人向我讨要吧,我这会儿也没有纸笔。”严绯瑶点了下头,转身上了马车。
她奔宣德门里头去。
后来听说云冷玉又跪在马车外头,哭了一阵子,丫鬟终于把她劝上了马车。
她也不再闹着要死要活了,乖乖的回了云家,已经一日一夜没有进食,甚至没喝一口水的她,听话的吃了她母亲给她送去的清粥小菜。
至于她是怎么拐过心里这弯儿来,严绯瑶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天晚些时候,云家的男人们就进宫见萧煜宗,向他谢恩了。
萧煜宗忙晕了,一开始还没明白,他们为什么事儿谢恩。
后来听云冷玉的爹爹与哥哥一通的哭诉,他才听懂了,“王妃帮你们劝回了一个女儿?”
“叩谢王爷,叩谢王妃仁爱!”云父老泪纵横,“这丫头主意大,谁的都不听,若不是我的老来女,得来不易,且以往乖巧懂事……老臣真恨不得打死她。”
话说的狠,心疼却是真的。
哪儿能舍得打死呀,若不是怕她死了,也不至于叫她带着丫鬟跑到宣德门外等着。
“家里人都劝不住,唯有王妃一番话,才是说进了她心里,她终于不闹着要死要活了,终于肯好好吃饭了……”
云父哭的倒像个婆娘一样。
萧煜宗笑了笑,“王妃是女子,又是大夫,自然比你们更懂她的心情。但王妃居然有心思劝慰她,倒是叫我也始料不及,深感敬佩。”
云家男人连连叩首称是,又厚着脸皮向严绯瑶求了调理身子的药方。
严绯瑶劝了云冷玉回心转意,又开始好好活下去这话,不知怎么就在京都流传开了。
百姓一开始不信,后来云家人自己出来作证,甚至有人去云家拜访,看见云冷玉的面色气色都比先前好了些,还能出来朝家人行礼,便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严绯瑶医术之名早已经传开,如今她有贤德,有仁义的名声,也被传扬出来了。
“你名声越来越好,我心深感安慰。”萧煜宗忙完了朝中的事儿,终于得空见她。
太和殿被大火烧毁了,如今还在清理当中。
萧煜宗办公的地方都在寿昌宫这边。
严绯瑶看着这里熟悉的景致,不由想起当年她刚入宫那会儿。
真是物是人非呀。
“萧珩……找到了吗?”严绯瑶问。
萧煜宗摇了摇头,“火太大,当时被关在太和殿里头的还有一些近臣,侍卫,太监……想分辨并不容易。”
严绯瑶哦了一声,她记得那日大雨,她仿佛是看见萧珩。
“宫里各处,又叫人找了吗?”
“自然要排查,先前在宫里的老人儿,如今都要调出名册,一一对应细查。你是想问袁执事可曾找到吗?”萧煜宗摸了摸她的头。
严绯瑶见他欲言又止,立即坐直了身子,“找到了?”
“找到了……他的尸首。”萧煜宗轻叹说。
他们刚刚入宫,一场再及时没有的大雨,浇灭了太和殿的大火。
不但保下了太和殿近旁的藏宝阁,也保下了许多珍贵的藏品宝器……更是佐证了“天佑楚王”的名头。
否则,即便是他萧煜宗大胜了,想平平顺顺的坐上帝位,却仍是一场攻坚战。
但因为那场大雨,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袁执事,就是那场大雨当中,严绯瑶突然要找的人。
萧煜宗不晓得他们先前的一番对话,但敏锐的直觉让他判断,袁执事或许和那场及时的大雨也有关系。
“你别太失望,他还有几个得意门生,都还活着,如果你想询问什么,或许他的门生……”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严绯瑶忽然问道。
萧煜宗皱眉沉默片刻,“有太监说,是在我们攻入京都的前一晚,子时,夜最深的时候,萧珩命人把他投井而亡的。”
严绯瑶瞪大了眼睛,错愕看他,“那不可能!”
第二日,他们攻入京都以后,她才见到的袁执事!头一晚人就死了,那她看到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