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侄子侄女避之不及的苏七公子神奇的入了小福绵的眼,反倒是一向深受家中弟弟妹妹喜欢的蔡嵘蔡公子,被小福绵莫名的嫌弃了。
这一天,苏七公子狠狠地享受了一把带小孩子玩耍的乐趣,尤其这还是一个捏哪哪都软的小胖子,到傍晚告辞时,苏七还有点依依不舍。
回家后,可没有小孩子会亲近他,明明他长得既俊,性子又好,从不轻易跟人发脾气。
苏七带着一种莫名兴奋的心理回到家中,看自家调皮侄儿的眼神都在无形中更多了点审视,并对景二郎赞不绝口。
还是瑞王府的小二郎有眼光!
另一边,小福绵也在对他念念不忘,跟兄长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具体说了些什么,大人们没听懂,但是景壮壮却好像都听明白了,不时的点头“嗯嗯嗯”几声,穿插几句他的评价,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兄弟俩难得这么平和的凑一起,景壮壮也似乎因为今天没有好好的带弟弟玩耍,把他撇在一边而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因此这一刻对小福绵格外宽容。
但是,别以为这一丝愧疚能延续很长的时间,当小福绵想要骑大马的时候,景壮壮就瞬间翻脸了。
小福绵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很好说话的哥哥竟然转眼就不跟他玩了,倒是不觉得伤心或委屈,只是有点失望。
唉,失策,原本还以为能趁机让哥哥给他骑大马呢,他都打算要把今天收到的礼物分哥哥一半了!
然而,景小世子会在意那点东西?
景壮壮一指头就把蹲他面前异想天开的弟弟给戳翻了,然后转身去找云萝告状,“阿福又想欺负我!”
云萝默然,“怎么就是又欺负你了呢?”
景壮壮“哼”了一声,“他之前睡觉的时候还尿我身上呢!经常得寸进尺,坏得很!”
小福棉被戳倒在地,胖乎乎的小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 本来想哭上两嗓子的,却听见哥哥在跟娘亲告状,于是一骨碌爬了起来? 反驳道:“才没有!哥哥尿裤子!”
景壮壮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索性不理他? 眼珠骨碌一转就想要往大床上爬。
小福绵见哥哥不理他了,反倒自动凑了上去,软绵绵的撒娇? 景壮壮也不是真跟他生气? 很快兄弟两个就又玩到了一起,打打闹闹的好不愉快。
云萝……所以她只是一个被告状的工具人,其实并不需要她给他们主持公道?
景玥却觉得? 他们只是为了趁机留宿在爹娘房中? 于是? 在到了时辰之后? 他毫不犹豫的拎起两个小胖子? 把他们送到了紧邻的厢房? 那是他们兄弟俩的卧室。
景壮壮好气哦,小福绵则用软绵绵的眼神看他,意图让他心软。
然而,瑞王爷铁石心肠,给他们洗洗干净之后就直接塞进了被窝? “赶紧睡? 不许再闹? 不然你们兄弟俩也分开两间屋。”
竟然被威胁了!
小福绵自觉斗不过? 于是很快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景壮壮则坐在他的小床上默默的生了会气,突然说:“爹爹? 长乐说舅舅要送他去读书上学,我也要去!”
景玥眉眼微动,然后看着他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你娘亲还想让你再松快一年,既然你自己想去上学,我会跟你娘亲商量的。”
这也就相当于答应他的意思了。
景壮壮想要去上学,这样的要求当家长的怎么能拒绝呢?云萝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为这件事,她还特意找兄长咨询了一下,长乐是要送去外面的书院还是在家请先生,或者送去谁家私学?
卫家人丁单薄,宗族又在江南,因此在京城并没有自家的私学。景家当然是有的,但景玥并不想送儿子去那里,平常他自己与宗族旁支那边的联系就极少,并不亲近。
在这个重宗族的时代,景玥这一番行为其实很奇怪,哪怕那都是些血缘已经浅薄的旁支,照理来说也不应该这样疏远,究竟为何,景玥不说,云萝也就不多问。
成亲时见过两回几位旁支长辈,云萝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这些年也一直淡淡地处着,勉强做到不失礼。
论私学,京城里最好的当属刘、苏两家,侍中府周家的也极好,还有御史大夫陈家,吏部尚书邱家,应侯府的私学都有口皆碑,但卫漓并不打算把儿子送去谁家私学,以免多生事端。
京城有几家收蒙童的书院也很好,有很大一部分权贵官宦都会把自家孩子送去那里上学。
兄妹俩研究了两天,最终决定把景壮壮和卫长乐送去乔山书院。
乔山书院就座落在权贵汇聚的内城,离瑞王府和镇南侯府都不远,山长是致仕的前鸿胪寺卿,学问好不好的且不提,但他见识极广,往东曾横渡重洋至新罗百济,往西曾跨越荒漠至迦罗,去过南方最穷凶极恶的流放之地,也曾踏过无边草原见识过冰雪世界。
乔山先生的年纪很大了,一头白发已经稀稀拉拉,满脸的沟壑实在是称不上好看,但他的一双眼睛仍然清亮,透着历过千帆后的平和淡泊。
他不是什么学生都收的,也不是谁家的孩子都收,因此在看到如今权势滔天的景王爷和卫侯爷时,他的表情十分平淡,反倒对云萝晗首示意。不过当他见到景壮壮和卫长乐两个孩子后,却又下意识的露出了温和笑脸,还从身上摸出两块芝麻糖分给他们。
芝麻糖香气扑鼻,两个小吃货都下意识的耸了下鼻子,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爹娘,然后双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先生”。
乔山先生看着他们把糖咬着嘎嘣脆,就笑眯眯的问道:“甜不甜?好不好吃?”
卫长乐点点头,脆生生的说了句:“甜!”
景壮壮却疑惑的看着乔山,问道:“这糖不是您给我们的吗?您不晓得甜不甜?”
乔山一点都没有被冒犯后的气恼,还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摸着稀稀拉拉的白胡子说道:“我年纪大了,牙口不行,也尝不出许多滋味,只能看着你们吃,问问你们甜不甜。”
从他说话时嘴唇的开合间,还能看到他的牙齿零零落落的没剩下几颗,卫长乐不禁好奇的问道:“先生,您的牙齿去哪里了?”
乔山的眉毛动了动,叹气道:“小时候贪吃,吃了太多糖,把牙齿都吃坏了。”
两个孩子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口中的芝麻糖也不香不甜了。
老头儿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两个孩子盯着手中半块糖一脸为难的小样儿,他越发乐不可支,满脸的褶子都皱成一团。
笑够了,他又和蔼的问两个孩子:“你们今天来做什么?”
“拜先生!”
“上学!”
“哦?我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老眼昏花的,你们怎么想要拜我为先生?”
两个孩子歪着头想了想,卫长乐说:“我爹叫我来的!”
景壮壮却说:“听说你讲故事可好听了!”
童言稚语,没有许多真真假假的小心思,惹得老先生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都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还有点担心这老爷子笑得颤巍巍的,可别从椅子上摔下来!
卫长乐叹了口气,捂着胸口皱眉说道:“您别笑了呀,有点吓人。”
景壮壮也是一脸忧心,“您如果摔倒的话,我们可接不住你!”
“是吗?可我听说你们力气很大,怎么会连我个老头子都接不住?”
景壮壮一副“你听谁说的?”表情,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还是孩子呢!”
“好好好,还是孩子。”老先生止了笑,问景壮壮道,“你听谁说的我讲故事很好听?”
景壮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话,你是不是就想要换一个先生了?”
景壮壮当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摇头说:“不换!”
“为何不换?你不是因为我讲故事很好听,所以才想要拜我为先生吗?”
景壮壮撅撅嘴,“我娘亲讲故事也很好听的,我就是想来看看,是你讲的好听,还是我娘亲讲的好听?”
乔山眼中精光一闪,问道:“哦?你娘亲都跟你讲什么故事?”
景壮壮突然就抿嘴笑得分外狡黠,“我不告诉你!”
乔山又转头去问卫长乐,“你能跟我说说都听过什么样的故事吗?”
卫长乐跟景壮壮对视了一眼,然后朝老先生眉眼弯弯得笑嘻嘻,小表情特别纯真可爱。
乔山:“……”
竟是两只小狐狸!?
他抬头往一直没有插嘴孩子们说话的几人看了过去,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小世子们都是极聪慧机灵的孩子,招人喜爱得很,但老朽年老体弱,脑子也不大灵光了,恐怕担不起教导两位小世子的职责,你们还是另谋他人吧。”
第一次被人嫌弃,景壮壮和卫长乐都瞪大了眼睛,不等爹娘开口,两人就一左一右的抓住了老先生的衣角,一个说:“先生,您不喜欢我们吗?”
另一个说:“你刚刚还说我们招人喜爱,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