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对好莱坞电影工业批判的理论基础是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工业理论,许望秋的《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从理论上反驳了法兰克福学派对商业电影,以及好莱坞电影模式的批判,指出了他们的理论是不正确的。既然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工业理论有问题,那现在电影界和文艺界对许望秋批判就失去了理论基础,是站不住脚的。
如果说《精英主义和平民主义》是批判朱大柯等人的理论,那许望秋的第二篇文章《许望秋批判和权威人格》,则是用法兰克福学派中的权威人格理论来剖析他们的思想和人格。
权威人格是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阿多诺于1950年提出的一种人格特征,具有这种人格的人,其人格组织都是围绕着权威主义这一中心建立起来的。这种权威主义在对待比自己低下和比自己优越的人们时表现最为突出。一方面对弱者夸耀自己的力量,排斥、拒绝;另一方面对权威者又卑躬屈膝,绝对服从。简单的说就是对对上卑躬屈膝,对下唯我独尊。
这种人在社会上特别常见,尤其是在公司和企业中,他们在老板面前是一条狗,而在下级面前是一条狼。其实中国文人也大多如此,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就是权威人格的一种表现。后世的公知精英,对美国各种夸,而你只要说中国一句好,他就会大骂五/1毛狗、小粉红,就是典型的权威人格。当然那种说政府一句不好,就大骂别人是美分的也一样。
现在批判许望秋的这些人也是如此,在运动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闭口不言,选择了屈从。运动结束后,他们掌握了话语权,却干起了几乎相同的事,完全容不得其他意见。对于跟他们不同的想法是一棍子打死,不但批倒批臭,而且要踏上一万脚。
其实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本身不矛盾,你们喜欢艺术电影,那你支持艺术电影就是;别人喜欢商业电影,别人搞商业电影,大家各玩各的,明明挺好的。而且健康的社会也一定是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共同发展,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但这些人偏偏容不得商业电影,好像不把商业电影打垮,中国电影就没救似的,这就太极端了。
许望秋这两篇文章发出来后,整个电影界和文艺圈都目瞪口呆。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从70年代末开始在中国开始传播,主要是社科院出了几篇介绍性的文章,大规模翻译还没有开始;而伯明翰学派影响相对比较小,连介绍性的文章都没有,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影评人和电影圈的专家倒还好一点,毕竟他们是搞电影的,而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属于哲学和传播学的理论,不知道是正常的。
那些搞文艺理论的就比较尴尬了,他们是研究这个的,他们拿出一知半解的法兰克福学派理论来批判许望秋和好莱坞电影模式,没想到人家不但懂法兰克福学派,而且还搞出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伯明翰学派。别人可以拿伯明翰学派的理论批判他们,而他们却拿不出理论来批判伯明翰学派的东西。
最让他们觉得无语的是许望秋把权威人格套到了他们头上,在这个帽子扣在他们头上之后,他们就处在了特别尴尬的地位。他们对许望秋批得越厉害,越证明他们是权威主义,越说明他们人格有问题。可要是不批判许望秋,那不就让许望秋的奸计得逞了?
这些批判许望秋的精英和知识分子特别郁闷,这是王八蛋明明是电影学院的,怎么会懂这么多文艺理论,怎么会懂这么懂哲学知识?他们对北电埋怨不已,你们北电简直是不务正业嘛,你们是电影学院,不好好教学生拍电影,教他们这些干什么?
许望秋的这两篇文章被全国数百家报刊杂志报导、转载和评论,并在全国掀起了一股关于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讨论热潮。作为始作俑者,许望秋收到了众多大学的邀请,包括清华、北大、人大等等,让他去作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专题演讲。
许望秋每场演讲都受到了大学生的空前追捧,每场演讲都人满为患,连过道都挤满了人。学生们高喊着许望秋的名字,并高喊“我们支持你”,完全是顶级流量的待遇。
让许望秋意外的是社科院旗下的月刊《马克思主义研究》也找上门来,让他写一篇伯明翰学派的分析和评介。许望秋听到后特别兴奋,没想到自己的竟然有机会在社科院的核心刊物上发表文章。同时他也有点难过,国家在过去十多年里确实过于封闭了。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吴知柳他们也纷纷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文章,对精英主义,对这股批许望秋和好莱坞电影工业的思潮进行批判,而他们用来批判的武器就是许望秋教给他们的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的理论。
从十月中旬开始,当朱大柯掀起批判许望秋的浪潮后,许望秋没有急着反击,而是专门抽时间将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的批判理论传授给吴知柳他们。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可能让吴知柳他们精通这些理论,只能掌握皮毛。
吴知柳他们掌握的虽然只是皮毛,但在理论上吊打电影界和文艺界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因为他们掌握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连皮毛都算不上,而伯明翰学派的理论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这就好比一个强壮的人和一个瘦弱的人单挑,强壮的人是空手,而瘦弱的人手中有一把枪。这种决斗一百场有九十九场都会是拿枪的赢,绝对是单方面的吊打。
于是,在中国文艺界上出现了一道百年难遇的奇景,研究文艺理论的专家们跟几个搞电影的年轻人在报纸和杂志上交锋,结果研究文艺理论的专家们竟然被搞电影的年轻人用文艺理论砸得满头包。这个结果让无数人跌碎眼镜,都觉得太魔幻了。
与此同时,随着许望秋他们跟电影界和文艺界的论战全面展开,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成为年轻人中的热门话题。这些词语跟蛤蟆镜、喇叭裤一样,成为时尚的象征,如果年轻人不把这些词挂在嘴上,就会被认为没文化,会被认为落伍了。
中戏表演系的教室里,几个男生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法兰克福学派和伯明翰学派。
领头的是一个叫姜纹的大院子弟,因为兴奋他的双颊泛起了一层浓重的红色:“编码解码的说法太他么牛逼了,简直就像搞谍报工作。导演就是编码的人,观众就是解码的人。如果导演把编码搞复杂一点,那普通观众就解不了码,就看不懂了;如果导演把编码设计简单点,观众就能轻松解码。许望秋太牛逼了!妈的,我将来一定要跟他合作一把。”
几个男人连连点头,都表示做演员的要是不跟许望秋合作一把,肯定会终身遗憾的。就在这时,姜纹瞄了瞄前面一个女生,笑嘻嘻地道:“吕莉萍!你哥吕晓刚跟许望秋是同学,还在许望秋的电影中演过角色,能不能带我们就见见许望秋啊!”
吕莉萍白了姜纹一眼:“想见自己去想办法,少来烦我。”
北影厂家属院里,田壮壮和陈凯哥正坐在一起,也在聊这事。
田壮壮毕业之后顺利回到了北影厂,陈凯哥就没那么幸运了,由于北影厂只有一个名额,他被分到儿影厂。许望秋是公认的奇才,比不上许望秋,他们也就认了,可吴知柳他们算什么,不过是许望秋的跟班,但他们也因为《浴血擒魔》一破而红。
陈凯哥真的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你说这些专家是怎么回事,你们辩不过许望秋倒罢了,竟然被吴知柳他们砸得满头包,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田壮壮叹了口气道:“别管这个了,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我们是做导演的,做导演的终究还是要靠电影说话的。托许望秋他们的福,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导演系78班的是奇才,我已经接到了两个电影厂的邀请,让我过去拍电影。”
陈凯哥点了点头道:“广西电影厂郭宝昌导演跟我们家关系很好,他把我介绍给了韦必达厂长,过了年之后,我就会去他们厂拍电影。”
这场论战带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被许望秋他们用文艺理论砸得满头包的专家教授们觉得颜面丢尽,都发狠了,拼命啃外文资料,拼命学国外的各种理论。很多过去混日子的专家教授,都搞起了学术研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写了大量的文章,翻译了大量的资料,大大提升了中国在文艺批判方面的学术水平。
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是,北电因为这件事名声大振。很多人惊叹不已,北电是电影学院啊,没想到在文艺理论上竟然这么强,竟然培养出了一批文艺理论如此扎实的学生。
无数青年学生将许望秋他们视为文化偶像,将北电视为自己的精神家园,这直接导致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报考北电的学生暴涨。
这事也引起了中央领导的关注,领导指出,既然北电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上造诣突出,那就成立一个马克思主义研究系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许望秋他们已经停止了论战,带着激动地心情登上了前往西柏林的飞机,因为第33届西柏林电影节马上就要开幕了。
许望秋的电影《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入围了西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而由吴知柳他们联合执导《浴血屠魔》凭借独特的视听风格入围了青年论坛单元。
坐在机舱里,许望秋他们兴奋难耐,眼睛里闪着灼热的光。他们对此次西柏林电影节充满期待,他们相信中国电影,甚至世界电影都会因为此次电影节而改写。
在去年中国电影观影人次又减少了十亿人次,仅仅三年的时间,中国电影的观影人次就少了30亿,而且观影人才下跌的趋势还在加快。在国外电影已经被誉为夕阳产业,甚至有人喊出了“电影已死”的口号。
就算电影是夕阳产业,许望秋他们也希望点燃晚霞,照亮黄昏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