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方希悠
霍漱清的话,一直在苏凡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方希悠和曾泉,他们不该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方希悠那么讨厌她怨恨她,她能做什么呢?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夜色,越来越深。
曾泉回到家的时候,方希悠并没有睡。
她接到报告说他回来了,可是,他没有进卧室。
家里,安静极了。
和以往一样的安静。
只是,除了安静,多了些冷寂。
方希悠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曾泉,也是一样,躺在床上,盯着黑暗。
耳畔,安静极了。
这样,也挺好,少了别人的嘈杂,也,挺好。
他翻了个身,却依旧睁着眼。
即便和方希悠在同一个家里,结婚这么多年,他们两个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分房睡。在父亲那边的时候,他也是经常在书房睡的。
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也习惯了。习惯了两个人是夫妻,却又不能共同分担彼此内心的需求。
并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可以心灵相通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天,也慢慢亮了。
曾泉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叫起的,昨夜的电话,都被闵忠宇给处理了。今天早上的――
“曾省长――”是首长办公室的人。
“哦,什么事?”曾泉赶紧起身。
“首长九点钟要去您家里,请您和夫人在家等候。”首长的秘书道。
曾泉愣住了,孙伯伯――
“到我爸那边吗?”曾泉问。
“不是,就是您和夫人的家。您二位稍候就可以了,我已经派人过来了,您那边配合一下警卫工作。”秘书道。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曾泉道。
“不客气,应该的。”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孙伯伯要过来?
九点钟正是工作的时候――
曾泉坐在床上,想了想,难道是最近几天发生的这件事吗?希悠和沈家楠的事?
很有可能,除了这件事,首长怎么会在百忙之中突然来他家里?
曾泉赶紧起身,快速去洗漱,然后走到方希悠的卧室门口,抬手敲门,却没有声音,他便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人。
人呢?
他赶紧下楼,走到一楼,看见仆人在厨房里做早饭。
“夫人呢?”他问。
“夫人,夫人在,在锻炼――”仆人的话还没说完,曾泉就离开了厨房,大步来到一楼方希悠的健身室。
门推开,果真看见她坐在窗前练瑜伽。
“你大清早不睡觉,跑这儿干嘛?”他的语气很不好,对她道。
方希悠却没有看他,继续慢慢呼吸吐纳,没说话。
“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什么状态吗?练什么练?”曾泉道。
她看着他,道:“我,好像没有吵到你吧?”
“方希悠,你适可而止行不行?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曾泉道。
“我闹了吗?我闹什么了吗?”方希悠起身,拿起旁边挂着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珠,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还是别吵了。事到如今,我,我犯的错,我自己处理完了,除了,除了沈家楠还在你的手上。沈家芝那边,昨晚我也打电话安顿了,沈家,不会有什么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处理完了!”
“这就是你的解释吗?”曾泉看着她,道。
“还有,至于我们的事,”方希悠擦着脸上和脖子里的汗水,道,“不管你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曾泉无声笑了,仰起头,然后看着她,道:“方希悠,很好,你做的非常好。我看,我也不用说处理什么了,你自己早就有了决定了,是不是?”
“我是过错方,决定权怎么会在我的手里?”方希悠道,“我们之间,难道一直不都是你在做决定吗?该怎么走,不都是你的决定吗?”
“不错,说的很好。决定权在我的手里,我决定了什么吗?”曾泉道。
方希悠看着他,心头,却如刀绞一般。
“我承认,过去,是我做的不好,我,不该霸着你。事情到了这一步,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不管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陪你,我,都不会说一个字。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了,不是吗?”方希悠道。
“那我真应该感谢你这么大度!”曾泉道。
方希悠转过头,眼眶里,泪水使劲地涌动着。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要和我说的,就这些吗?”曾泉问道。
“难道不够吗?”方希悠依旧转过头,没有看他,答道。
她的肩头,轻轻地耸动着。
他呼出一口气,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从来都没变!”
“你什么意思?”她转过头,盯着他。
可是,泪水突然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赶紧转过头擦了。
曾泉看着她流泪的样子,也转过头,看向外面。
两个人,长久的,都是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想说“对不起,阿泉”,可是,她,说不出口。
曾泉叹了口气,她看向他,曾泉也看着她。
“希悠,你何必把自己往绝路上推?”他幽幽地说。
绝路――
方希悠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闭着眼,泪水不停地从眼里往外流。
“你以为我愿意这个样子吗?”她抽泣道,“把自己和方家逼到一个最为不利的位置,你以为我愿意这个样子吗?”
“这个世上还有谁能逼你吗?”曾泉道。
方希悠苦笑了,道:“是啊,没有人能逼我,我,都是自愿的。我和沈家楠的事,还有,孩子的事,都是我自愿的,我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你。”
曾泉不语。
“在我们这段婚姻里,不管,不管怎么开始怎么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就算是你喜欢苏凡,至少,你也没有,没有像我一样对婚姻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方希悠道。
“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提她了,可以吗?为什么你总是要把我们的事和她扯在一起?”曾泉盯着她,打断她的话,道。
“可以,我,不提她。”方希悠说着,擦去脸上的泪,“事到如今,我再去指责你们,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也,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一出错就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人。是我的错,我认。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要怎么做,我都没有,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说什么――”
“你觉得我是要报复你,是吗?用沈家楠来羞辱你报复你,是吗?”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否则你留着他要干什么?”方希悠看着他,道,“你留着他,不过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的存在,制衡我们方家,否则你还是为了什么?”
曾泉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看着她,久久才说道:“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方希悠?”
方希悠――
他从来,从来都不会这样称呼她!
这种称呼意味着什么,方希悠自然明白。
明白,心里却――疼,是吗?真的,好疼!
或许,这样的陌生称呼,代表着的这种陌生的距离感,才是他们婚姻真正的归宿。
她不该难过,不该心痛,而是应该庆幸,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变成了这段婚姻本来应该的样子。
“什么?”她的心情,算是被他这三个字给说的彻底平复了。
“自以为是!”他说道。
自以为是?方希悠看着他。
“你总是用你自己的想法设定去看待其他人,特别是跟你有过节的人,你不会去看事实,你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测去评判。对于我,你是这样的,对于苏凡,你也是这样的,甚至,包括对于漱清,你也是这样的。对你有利的,你会采纳,可是,对于有威胁的,你就会把这样的威胁放大。”曾泉看着她,平静地说。
方希悠只是淡淡一笑。
霍漱清说,她执着于对苏凡的成见,执着于曾泉和苏凡的过去,只是她的一念执着而已,只是她的臆想而已。如今,曾泉――
“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方希悠道。
曾泉看了眼旁边,又看向她,道:“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理智地对待我们的婚姻,对待将来的事。如果你愿意听,你就听,你不愿意听,你也可以不听。我不会强迫你,我也,没有力量强迫你。”
“是理智,还是冷淡?”她问。
“随便你怎么说。”曾泉道。
方希悠冷笑了下,道:“是啊,随便我怎么说都行,反正,和你没有关系。你向来就是这个样子!”
曾泉看着她,方希悠坐在他身边。
健身房里,又是一片安静。
这时,曾泉看见外面的警卫员在走动,便站起身,对方希悠道:“首长办公室刚刚打来电话,首长九点钟会来家里。”
方希悠愣住了,站起身盯着他。
“首长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曾泉道。
门上,传来敲门声。
“请进――”曾泉道。
“特勤局的人到了。”是曾泉的警卫员。
“我马上过来。”曾泉道。
他刚准备走,胳膊,却被方希悠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