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凭什么可以?
是啊,逸飞就是有家的人了,他是叶敏慧的丈夫,他要为他和叶敏慧的家庭负责,这才是他的职责。可是――
想起那一晚叶敏慧在自己面前的一番表现,再看看手里这个玉雕的娃娃,苏凡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可是,她不想告诉母亲,不想让母亲再为了她和叶敏慧之间的问题而两难。
于是,苏凡点头。
“你要是真的明白了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母亲说。
“我明白,妈。”苏凡道。
“现在你哥哥一切都顺风顺水的,你和漱清再和和美美,咱们家就什么麻烦事儿都没了。”罗文茵道。
曾泉啊!
是啊,曾泉现在的确是顺风顺水的,他正走在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
只是,越是这样,苏凡的脑子里就总是会浮现出那一晚和曾泉在山上的情形,想起曾泉对她说的那些话。
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对于曾泉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妈,您说,我哥他真的适合走现在这样的路吗?”苏凡突然开口说。
罗文茵一愣,道:“你,没发烧吧?”
“没有,我很好,只是,”苏凡说着,顿了下,“我哥的性子,是个自由自在,不喜欢约束的人。现在让他这么做,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不能――”
“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考虑周围的人和身上的责任吗?”母亲打断苏凡的话,道。
苏凡盯着母亲。
“你说什么不喜欢约束,喜欢自由自在,你相信我,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不愿意这样的。可是,这样可能吗?只有小孩子才可以无拘无束,不用承担责任。你这么想,是你不想长大,还是你觉得你哥不想长大?”罗文茵道。
“我――”苏凡说不出话来。
“如果泉儿真的是那样任性妄为,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责任,那他就不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他不会被这个环境包容。你难道希望他变成那样的人吗?让周围的人伤心失望是其次,关键是你让他怎么面对他自己?因为他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明白自己身上是有责任的。如果现在他不起来承担,那么将来等他想通了,想要承担的时候,你觉得还会有人等他吗?迦因,不会的,没有人会在等着他变成熟,等着他想通他该做什么。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幼稚。他会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任性。迦因,很多时候,机会这个东西,转瞬即逝。机会绝对不会等着任何人,要不然你以为漱清这些年为什么这么拼?对于漱清来说,他面对的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尽管他知道很难,可是,他更清楚,一旦他放弃,一旦他不努力去争取,不努力去提高自己,他这一生,或者说,几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才拼命努力着,用他仅有的那么一点时间来换取他的资历和能力。如果他不拼命,如果他的修为不能达到要求,机会就会去别人那里,首长就会选择别人。他们这些走仕途的人,说难听点就是一件物品,他们只能拼命让自己这个物品显得有价值,能被用到。如果一旦被束之高阁,那就说明机会走了,说明这个人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漱清才要拼,用几年的时间,走完别人几十年走的路,用几年的修炼,达到别人几十年的效果。这一切,对于漱清来说很难,可是漱清是不会放弃的,他也没有放弃。你哥也是同样,迦因,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必漱清更努力拼命才行。因为,如果他的能力达不到要求,首长也是没有办法把重任交给他的。所有的人,每一个人走到那一步的,都是达到了一定的修为,都是能做到位国家和人民负责,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那个位置,需要的是能力,漱清要拼命学习提高自己的能力,你哥也是一样。他是个成年人,就算他再怎么痛苦,再怎么不愿意,他都要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也必须承担。这不只是为了周围的人,更是为了他自己。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一个目的,都有自己的梦想,你哥他要实现他的梦想。”罗文茵道,“你也是一样!”
苏凡,呆住了。
“你不要以为就只有你哥身上有责任,你自己也有。你对你的家庭有责任,对我们这个家,有责任。你要为你的孩子,和你的丈夫负责,他们,是比你自己更重要的人,明白吗?我不是劝你牺牲自己,我是希望你在做决定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自己的情感,不想总想着自己的感受,你是个大人了,你不能总是凭借你的感情,凭借你的好恶去做判断。可能你会觉得这样很虚伪,可这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首长,问问夫人,看看他们是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连他们都不能的话,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凭什么就可以?”罗文茵道。
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迦因,我知道你是心疼你哥,心疼逸飞,你希望他们可以按照他们的心愿生活。可是,你不是他们,你以为你真的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吗?你难道真的希望他们可以不负责任地活到老吗?迦因,好心,并不一定总是办好事。如果你继续像过去那样做,那样阻止他们两个去承担他们的责任的话,他们只会变成没用的废物,知道吗?难道你想看着他们将来痛恨无能的自己吗?”罗文茵盯着女儿,道。
苏凡,一言不发。
“迦因,你要是真的关心他们,心疼他们,就再也不要做越界的事情了。否则,他们将来一定会恨你的。你希望被他们憎恨吗?”罗文茵道。
苏凡,摇头。
“所以,不管要怎么做,都让他们自己去选,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们是朋友,就站在朋友的位置,千万千万不要做他们的父母,或者他们的妻子要做的事。”罗文茵道。
其实,这些话,霍漱清以前也和她讲过,可是苏凡并没有听进去。
对于她来说,尊重朋友的自由选择更重要,朋友的幸福更重要。可是,似乎,这样的自由和幸福,太过自私!
苏凡,久久不语。
罗文茵见女儿一言不发,也明白女儿心情的波动。
对于女儿来说,逸飞和泉儿都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她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幸福,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了那样的过错,干涉了他们的自由。她以为的好,其实,害了他们两个。好在泉儿已经彻底回头了,走上了家族给他安排的道路,而逸飞,似乎并不是真心在接受敏慧。
“自己做不了的事,就不要去做了。”母亲道。
苏凡望着母亲。
“没有人是完美的,可以胜任任何事情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把你份内的做好,就够了。”母亲说着,起身了,“我去看看孩子们。”
苏凡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逸飞?
苏凡愣了下,赶紧接了起来。
“逸飞?”她问。
“嗯,是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他问。
“没有,和我妈聊天呢!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苏凡问。
“没,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呃,我听说你来了,是吗?”他问。
“是啊,我在我妈这边,中午到的。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吧?”苏凡问道。
“应该是没问题了,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只要去出席就好了,没别的事做。”覃逸飞道。
这个订婚仪式,是叶敏慧的舞台,是叶敏慧的高光时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出席就够了,配合她演出就好了。
“这是你的大事,你也别这么消极。”苏凡说道。
覃逸飞笑了下,道:“嗯,我知道。哦,对了,今晚江津和小雪,还有几个朋友过来给我过单身之夜,你,方便过来吗?”
“我?”苏凡愣住了。
“是啊,我们,是朋友吧?”他问。
“当然,当然!”苏凡道。
在婚礼之前的那个夜晚邀请好友来度过单身之夜,这是欧美人的习惯。覃逸飞在美国读书生活多年,自然也对这些习惯很熟悉了。因此,他邀请了江津夫妻还有一些朋友去他自己的住处玩。实际上,邵芮雪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到达受邀单身派对的资格,可是,如果邵芮雪不去的话,苏凡很有可能也不去。于是,他就直接请了江津和邵芮雪夫妻两个人过来。
“那,今晚七点,我们等你。哦,对了,地址我马上就发给你。”覃逸飞道。
“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苏凡道。
“不用了,什么都不用。”他说。
“好吧,那我吃完饭就过去。”苏凡道。
派对嘛,不会是正式吃饭的,最多就是有一些点心之类的自助。苏凡刚回家,肯定还是要陪陪两个孩子的,至少要陪孩子吃个饭这是最根本的。
“好,你别太着急,晚一点也可以。”他说。
京城的冬天,黑夜来的特别早。
这是苏凡很不适应的,在回疆还感觉是中午刚过到下午的样子,到了京城就已经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