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样报复我的吗
“爸――”苏凡忙叫了声,走向了父亲。
曾元进身材高大,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依旧走路的时候背停的很直,丝毫没有衰老的样子。而且,曾元进本身相貌儒雅,加上罗文茵多年悉心的保养,现在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十岁左右,完全就是一位帅气的大叔。
“身体怎么样?”曾元进微笑着走向女儿,问道。
“还好。”苏凡抬头望着父亲,顿了下,道,“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曾元进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眼神温柔。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苏凡的时候,他总是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罗文茵,虽然两个人相貌不是完全一样,性格也有区别,可是――
听女儿这么说,曾元进摇摇头,道:“对不起,迦因,爸爸最近工作太忙,你住院的时候没去看你――”
“没事的,爸,我挺好的,医院那边的医生护士都很好,我哥和以珩哥、嫂子他们都看过我,您工作那么忙的,没事。”苏凡道。
曾元进注视着她,良久不语。
“爸,我哥他――”苏凡望着父亲,道。
曾元进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件事,爸爸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爸――”苏凡叫道。
曾元进松开手,注视着苏凡,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道:“迦因,以前念卿和我说,阿泉给你送了一枚戒指,等念卿长大了送给她,是吗?”
苏凡愣住了,想起了这件事,忙说:“是有这么回事,我哥去榕城时候给我的,他说是他妈妈的遗物,要留给女儿的,可是叶阿姨没有女儿,他就送给了我,让我等念卿长大嫁人的时候给她。怎么了,爸?”
“那枚戒指,你,能给我吗?”曾元进道。
苏凡没明白,为什么曾元进要把那枚戒指要回去,不过,那是曾泉母亲的遗物,父亲要回去也没什么问题。
“可以啊,爸,就在我房间里,我过去拿。”苏凡道。
“好,那你等会儿给我拿过来,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让阿泉知道了。”曾元进道。
父亲的叮嘱,让苏凡心里疑惑,却也没有追问什么,就答应了父亲,折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曾元进抬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那枚戒指,他是很清楚的。当年他和叶瑾之结婚的时候,叶瑾之就戴着那枚戒指。叶瑾之怀孕的时候就对他说,如果她生了女儿,就把戒指留给女儿,如果是儿子,就交给儿媳妇。他记得她说那话的时候,他大姐也就是张政的母亲也在场,大姐还笑着对叶瑾之说“你啊,想的还真是远,万一人家孩子们到时候不喜欢怎么办?”
可是,叶瑾之生了儿子,他们的曾泉,而那枚戒指――
曾元进没有想到曾泉会把戒指给苏凡,曾泉和方希悠结婚的时候,那枚戒指就没见着了。可是,没有人在意过那枚戒指。毕竟当时知道那件事的人只有曾元进和他大姐,其他人不知道,而且这两个人也都没有去想。直到半年前,念卿偶尔和曾元进下棋的时候说起来那个戒指,曾元进愣了下,以为是孩子的瞎话,没想到念卿把戒指拿来给他看,曾元进惊呆了。
这是当初叶瑾之的那枚戒指没错,他记得上面的字,他很清楚。可是,戒指,为什么,为什么在念卿――
曾元进瞬时就明白了,原来,原来,阿泉心里――
当时,他就叮嘱了念卿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好在念卿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要不然这就变成了曾家的丑闻,绝对的大丑闻。
现在,阿泉要和希悠准备离婚了,那么,这枚戒指就是个麻烦,他绝对不能让外人,包括方家的人认为阿泉和迦因依旧有超出了兄妹的感情,绝对,不行!
于是,曾元进等着苏凡把戒指拿来,把戒指装进了裤兜,让女儿回去,才折回了会客室。
推门进去,罗文茵正在和曾泉闲聊着。
“迦因回来了是不是你还没和她好好聊聊?”曾元进对妻子道。
“是啊,今天一直忙着,没顾得上。”罗文茵道,看了眼丈夫和继子,便起身说,“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迦因。”
说完,罗文茵就关门离开了。
等罗文茵一离开,曾元进道:“你和希悠,是要离婚了?”
“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跟您和白叔说过了就去办手续,明天――”曾泉道。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曾元进问。
曾泉不语。
曾元进看着儿子,良久,才说:“事到如今,你连句真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您想听什么?”曾泉问。
“你还是不爱希悠,是吗?”父亲问。
“现在说这个问题,早就没有意义了。”曾泉答道。
“你要和她离婚,难道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你就不会和她离婚!”父亲盯着他,道。
曾泉沉默了下,望着父亲,道:“您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们的婚姻,不管是因为什么开始,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两个人自己很清楚是什么样子――”
“啪――”的一声,茶几上响了。
曾泉盯着父亲,看着茶几上被父亲拍在上面的东西,一枚戒指?
他愣住了。
“你,还记得这个吗?”父亲拿起戒指,问道。
曾泉接过来,一看,惊呆了。
“这个怎么会在――”他问。
父亲没说话,曾泉立刻就明白了。
“您从迦因那边要回来的,是吗?”曾泉道。
“迦因?”父亲盯着他,道。
曾泉看着父亲。
“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里,她,是迦因,还是苏凡?她是你的妹妹,还是――”曾元进道。
“还是什么?”曾泉打断父亲的话,反问道。
“你自己很清楚。”父亲道。
“我不清楚!”曾泉道。
父亲盯着他。
“事到如今,您还觉得我和希悠的问题是因为迦因吗?”曾泉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忘了当初你为什么答应和希悠结婚,可我,没有忘!”父亲的声音提高了。
而这时,走出了房间的罗文茵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丈夫这边,便折身去拿,刚走到门口,刚准备去推门,就听见丈夫和继子在里面争执。
她想进去劝一下,可是,她听见了“迦因”!
罗文茵的身体,不自觉地震了下。
她从没偷听过丈夫和继子谈话,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他们的谈话需要她知道,曾元进就会让她在场,或者会在事后告诉她。这么多年下来,她从没做过偷听的事,而现在――
曾泉盯着父亲。
“你知道这枚戒指,是你妈给儿媳妇的,你,为什么要把它给迦因?它是属于希悠的,曾家儿媳妇的一切都是属于希悠的,你,为什么要把它给迦因?”父亲追问道。
曾泉不语。
而罗文茵,惊呆了。
“你是不是觉得当初是我拆散了你和迦因?你是不是觉得在你的眼里,只有迦因才配做曾家的儿媳妇?”曾元进质问道。
罗文茵的脑子里,瞬时一片空白。
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再追究没有任何意义。的确,那个时候,我是怪您那么做,可是,我没有后悔过,和希悠结婚,我没有后悔过。”曾泉答道。
“你觉得你用你的婚姻、你的自由,换取了那个叫苏凡的女人的命,是不是?你觉得你是情圣,是不是?你很自豪,是不是?”父亲接连逼问道。
罗文茵,呆住了。
曾泉沉默了。
“你,恨我,恨我让你娶了希悠,所以,你就冷落希悠来报复我是不是?”父亲道。
曾泉没说话,手里攥着那枚戒指。
“我让你去榕城,让你去见她,在我得知她是我女儿之后,我让你去见她,我是让你去给她表白心意了吗?让你去祭奠你的爱情了吗?你就,就把这个给她?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曾泉?我这么多年教育你,就是让你去爱你的妹妹的吗?让你用你荒唐、不负责任的行为来报复我的,是吗?”父亲道。
罗文茵的心,一丝丝,裂开了。
父亲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字如同石块一样砸向曾泉。
而手里的那枚戒指,戒指上的字,戒指里的回忆,如同刀剑一样刺向他的心。
曾元进怒极,恨不得直接扇儿子耳光,可是,他没有动,静静坐在原地。
“你恨我,你恨我背叛了你母亲,你恨我让你母亲一生不幸福,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手段,用你的婚姻,用你对我女儿不正常的感情来报复我。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你让我曾元进变成了一个笑话,很好!我一心教导你培养你,结果,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我为你铺设的所有的未来,所有的道路,在你这里,算是什么?你,爱上你的妹妹,冷落你的妻子,又和颖之不清不楚,这就是你的为人!曾泉,你,不配做我的儿子,你,更加不配做希悠的丈夫!”父亲一挥手,把桌上的茶壶茶具,统统打翻在了地上,茶水和瓷器碎成了一片。
曾泉看着自己身上的茶渍,闭上眼。
“很好,你做的很好,你想要离婚,是吗?可以,我不会阻拦你,你想要调离,你想要去边疆,可以,我会派你去,就像上次一样,你可以去,随便你去。你愿意用你的一生来报复我,可以,我,不会强迫你接受什么。我已经强迫你接受了这一桩你并不愿意的婚姻,让希悠那么好的孩子痛苦了这么多年,可以,你很好,你离婚。你不用担心你们离婚以后我和方家会怎样,我告诉你,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曾元进道。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吗?”曾泉睁开眼,打断父亲。
曾元进喘着气,盯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