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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网骗白月光(18)

白月光分手日常 公子永安 18745 2024-10-21 16:12

  订阅君这么可爱,不考虑一下买够它的心吗?颜妮妮下意识看了他们一眼。

   男人突然觉得当年被打的半边脸隐隐作痛起来,连忙冲她讨好笑笑,“你饿不饿,要不要我跟茵茵买点夜宵给你?”

   颜妮妮愣了下。

   他们怎么突然对她客气起来了?

   对方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女人捅了捅男人一肘子,替丈夫圆场,“你瞎呀,有邵哥在,哪用得着你操这档子的心!”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尤姐就当我刚才放个屁哈。”

   颜妮妮恍然,她现在是“尤般弱”,他们口中那个“尤姐”,据说她大一出国留学,顶尖名校直博生,年轻美貌,身家不菲,先后有苏允跟邵臣这两大男神人物倾心,前者十年对她念念不忘,后者好像直接追到了国外被拒,单身两三年才修成正果,有一点儿暗恋成真的意味。

   不管是苏允还是邵臣,都是以前的颜妮妮无法接触的人物。

   如今她能跟一群富家子弟谈笑风生,全是借了另一张脸。

   颜妮妮暗恋苏允很久了。

   她有一次兼职,送外卖到苏氏大楼,迎面撞上了出差的苏允,西装革履,神情冷峻,完全符合了颜妮妮的少女幻想。

   可能是两人命中注定的缘分,颜妮妮捡到了苏允的钱包,皮夹里照片让颜妮妮十分惊讶,些许窃喜后是一阵阵失落。

   她活得灰头土脸,根本比不上这个光鲜亮丽的女生。

   有些人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她天生命不好,没办法。

   颜妮妮把钱包还给了急疯的主人,鼓起了勇气,吞吞吐吐请他吃饭,结果被当场拒绝。

   两人隔了半年不见,再见时她妈妈生病,她兜里却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了。颜妮妮万念俱灰,闯红绿灯,一个人冲到马路上,想着死了也好。

   就是这么巧,她撞上了苏允的车。

   颜妮妮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毁容了。

   她这下是真的完全不想活了,趁着护士不在,就想跳窗,是苏允的助手把她救下来。

   颜妮妮崩溃大哭,抱着人发泄她的不幸。

   而那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忽然问她,愿不愿意改变自己的人生,当然,他不是慈善家,她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说得很冷酷,走投无路的颜妮妮却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点头与哀求。

   苏允拟订了一份五年合同,五千万从天而降,砸晕了没见过世面的颜妮妮。

   苏允为颜妮妮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颜妮妮也情不自禁爱上了这个深情多年的男人,前几年因为自卑,不敢过多融入他的生活。

   后来是舞蹈老师开导她,夸赞她现在很漂亮,颜妮妮重新培养了勇气。

   直到正主回国。

   男人要她立即履行协议。

   ――以尤般弱的身份天衣无缝生活一个月。

   颜妮妮哭得撕心裂肺,而对方没有丝毫动容,他冷静叙述,“颜小姐,我不觉得我有任何的地方让你误会。我在协议中清楚写明,假扮情侣期间,禁止一切感情关系。我花钱,是让你办事,不是让你来搞我。我是缺爱,但不需要你来送温暖,你明白?”

   颜妮妮的心被伤得透透的,她真的不明白。

   她不明白他的心肠为什么那么硬,她陪伴了他五年,努力帮助他走出情伤,为了他整了容,为他学跳舞,她付出了那么多时间跟精力,到头来只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吗?

   难道他就看不到她的真心吗?

   但颜妮妮不明白也没有什么用,苏允甩出了她这五年来所有的账单费用,包括她整容费、母亲的医药费、弟弟赌博欠下的账单、老太太逢年过节打秋风等等,那是颜妮妮五辈子拼死拼活也挣不回的钱。

   “颜小姐,请你知晓,我是做生意的,不是来扶贫的。如果你不能履行协议,那我就要回收你得到的一切了。”

   他说得彬彬有礼,语气却极其疏离,颜妮妮瑟缩了一下,含泪答应了。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次换衣事件。

   颜妮妮被夫妻俩领着回来,她低下头,躲过了众人的目光,害怕被识破。邵臣却搂住了她,薄薄的酒气喷在面上,他用那双迷离性感的眼睛锁着她,“刚才我问的问题,你还没有给答复呢。”

   被这么一个大帅逼含情脉脉地看着,哪个女孩子不动心?

   颜妮妮的心脏狂跳,脑海里又浮现了苏允那张禁欲冷漠的脸,下意识往后一仰。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有些复杂,似是惊讶,又似自嘲,喃喃地说,“我邵臣也有自取其辱的一天……”

   颜妮妮一瞬间有些心疼。

   “哇,苏允,你们去哪里玩啦,这么久!”

   颜妮妮听到那个名字,猛地抬眼。

   气质清贵的男人置身群魔乱舞的背景中,侧颜冷漠,长腿笔直,一米九的高个儿扎眼得很。他正全神贯注看着他身边的女孩子,当全世界已在眼中,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颜妮妮新生醋意,一个赌气,搂住邵臣的脖子,狠狠吻了下去。

   周围的男女惊讶哇了一声。

   她这是……主动吻了他?

   邵臣稍稍瞪大了眼,女孩的吻技带着天然的青涩,咬得他嘴唇生疼。

   邵臣没有生气,一颗心又酸又麻,心酸的是他多年美梦成真,酥麻的是她与众不同的反应,她好像并没有多少经验,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邵臣反客为主,按住她的脑袋,深吻下去。

   报复的心理产生了微妙的愉悦感,面前又是一张得天独厚的混血颜,颜妮妮不禁有些享受起来,没了一个苏允,她也有大把小哥哥可以爱!

   般弱也瞧见了吧台亲吻这一幕,脑海里转过了一百个应对方案。

   她起先想走虐恋情深的路子。

   流程是这样的。

   首先,她手里要拿着一个酒杯,啪的一声摔碎,引起注意。她本人震惊瞪眼,继而眼泪凄美地划过眼角,嘴巴抖啊抖,就是说不出半个字儿。随后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她掩面而逃。这个时候邵臣如果聪明点,就会发现端倪,追上去跟她解释,然后blabla……

   般弱凭借着自己的美色,问路人要了一杯鸡尾酒。

   然后她挤了挤眼泪,愣是没挤出来。

   关键是邵臣这个猹没给她半毛钱啊,这演员没酬劳,还想要她免费表演一场真情实感的哭戏?

   呸,可美得他!

   众人只见那波点长裙的女人捏着酒杯,踩着高跟鞋,杀气腾腾地走来。

   “你,冒牌顶替的,麻烦先让开。”

   般弱对女主颜妮妮并没有什么感觉,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陌生人。但对方要是敢顶着她的脸,顶着她的身份,泡着她不喜欢的男人,无论有什么原因,敢搞到她头上,般弱的手也不会软。

   不过她想着女主可能是被迫的,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放她一马。

   颜妮妮似乎被她话里的字眼刺激到了,吻得更凶,邵臣几乎要招架不住她的热情。

   哎,女主真是个天真单纯又很能做作的小姑娘。

   她很喜欢,真的。

   般弱笑了起来,梨涡浅浅,露出一粒雪白的犬齿。苏允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伸手抱住她的腰,准备将人带离案发现场,她一个后仰,练过铁头功的脑袋重重击中苏允的胸膛,他面部扭曲,闷哼一声。

   众人听着都疼。

   “嘭――”

   般弱长腿蓄力,一腿蹬开颜妮妮屁股坐下的吧台椅,她就像一枚发射的导弹,咻的一下飞了出去,金属椅脚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尖叫到破音。

   颜妮妮四仰八叉,狼狈摔在人群中。

   般弱端着酒杯,手很稳,酒液完全没洒出来。

   “你个神经病发什么疯――”

   邵臣当即大怒,霍然站起来。

   “哗啦啦――”

   般弱抬起手腕给人淋了满头。

   邵臣傻了。

   “清醒了?还要啃么?”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张嘴解释,“般弱,我那是――”

   那有什么那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而已。

   般弱温柔道,“分手快乐,小种马,祝你天天眼瞎,天天失恋哦。”

   当晚十点,一个小视频冲上了网络热搜,起先是校内论坛疯狂转帖,后来热得出圈,半个小时挂到了头条。

   原视频并不高清,但声音很清晰,截取的片段展示了一对小情侣的“分手危机”。视频的最后,那高大男生窘迫无比解开衬衫的扣子,将吃醋的女朋友藏里头了。

   两人团成一个幸福的球。

   “邵哥,这好像是小允?”

   苏家的客厅沙发乌泱泱坐着一堆人,有人捧着手机凑近了一个咔咔玩着打火机的男生。

   男生挑眉,“虐狗?什么玩意儿?”

   一群人纷纷凑了上去,发表自己的意见。

   “雾草,像素好渣,不过这妞的身材比彭怡还正点啊。”

   “你们快看,这不是阿允的手机吗,这手机壳还是咱们一块送的!”

   “这录像时间很微妙的,刚刚霞姨不是打电话过去了吗?没人接。”

   “嘁,这小子――”

   众人神色复杂,最后一致决定看向黑色T恤的男生。

   “哥,怎么办?这小子生日竟然放我们鸽子,要开车去学校揍他一顿吗?”

   邵臣咬了一根巧克力棒,懒散道,“揍什么,他现在被磨人的小妖精迷得晕头转向,你们敢去坏人好事,兄弟都没得做。”

   富二代圈子中,属邵臣最为叛逆张扬,他多国混血,头脑聪明,十八岁读完大学,放着大把名校不选,放着大把家业不继承,上天去当了个空少,由于外形过于性感俊美,生生把头等舱的男明星压了一头,闹出了粉丝误要签名的事件。

   才不到两年,邵臣玩腻了天上飞的工作,又去海底找他的美人鱼了,一路做到了二副的职位。

   至于女人方面,邵臣是花花公子,前女友海了去了,多得能组成一个足球队,在人心方面很有一套,什么花招都能玩出不同的样儿来。彭怡见人双腿微分,慵懒窝进桃心背椅里。

   纸醉金迷风流颓靡的贵公子哥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呢?

   彭怡当然是喜欢的,但邵臣太花心了,女朋友换得很勤快,她就算自信能坐到邵家少奶奶的位置,也拴不住野男人的心。还是苏允好,名校学历,严谨自律,她不担心对方会在婚后偷吃。

   想到此处,彭怡又去讨她未来婆婆的欢心了。

   于是余落霞在她似有若无的央求之下,忍下怒意,又给儿子苏允打了个电话。

   “嗡――”

   俩人买完糖炒栗子,刚回到小公寓的楼下,苏允的手机开始新一轮的震动。

   小女友的目光瞟了过来。

   苏允不自觉挺直了肩膀,清了清嗓子,“我真的没有给她们号码,不信你看。”

   来电号码的备注是“余董事长”。

   苏允的联系人不多,而能姓余的,只有他妈了。

   热热闹闹的小情侣顿时僵住了。

   “接啊,你怎么不接?”般弱幽幽地说,“你妈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苏允他……不敢接。

   他昨天才跟他妈吵了一顿,余董事长强势惯了,不喜欢被人忤逆,所以,这通电话很大程度上,不是骂他就是骂他女朋友。他好不容易把般弱哄好了,他妈要是再来几句刺激人,苏允完全不敢想象那种恐怖的下场。

   “哎呀,东西好重!”男主他浮夸叫了一声,“我们先提上楼吧,等会我再给咱妈回电话。”

   “……什么咱妈,你臭不要脸。”

   般弱脸红挣扎起来。

   苏允一不小心暴露自己的企图,也在脸红,他毕竟是个男孩子,用力抓住她的手,小声地说,“提前叫叫又不会掉块肉。”

   小公寓的楼梯很窄,仅容得下两人通过,当楼上与楼下的住户相遇,有一方得要侧身避过,比较麻烦。然而苏允却很喜欢这种小格局跟小麻烦,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把女朋友护在身后,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般弱用钥匙开了门,苏允先去了小客厅,将袋子里的零食跟饮料一样样放好。

   随后是般弱亲手做的蛋糕隆重登场。

   男主昧着良心夸她,“嗯……这奶油很白,水果切得也很好,有进步。”

   不好意思,这奶油这水果,全是蛋糕店里的小妹妹准备的,她就是掐着男主赶来的点,挤了个奶油,做了个贤妻良母的样子。

   绿茶没有良心,所以她很高兴接受了称赞。

   熄灯之后,蜡烛点燃,两人甜甜蜜蜜唱了生日歌,般弱催促着苏允快许愿。

   二十根小蜡烛晕开温暖的光影,二十岁男孩子侧颜清隽沉静,他认真闭着眼,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睫毛长得像是波斯小马,浓密又温顺,令眼尾的一片阴影也温情了起来。

   他睁开了眼,第一眼看的是般弱,黑眸中有星辰闪烁。

   “我们兜兜今天许什么愿呀?”

   般弱手肘撑着下巴,用他可爱到爆的小名逗人。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男孩子有些腼腆地回避。

   “那吹蜡烛吧,要烧完啦!”

   苏允没动。

   般弱福至心灵,把脸凑上来,小情侣才面贴面亲密吹熄了彩色小蜡烛。室内陷入一片昏暗,唯有窗户边亮得惊人,月光蓬勃地盛开,照到了姜黄色沙发的一角。

   “嘭!”

   般弱把人脑袋摁蛋糕里了。

   苏允过了十九个生日,还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他,一时间呆住了,傻傻抬起满是奶油的脸蛋,久久没反应过来。

   般弱试探性又把一块蛋糕抹他脸上。

   没反应?再来。

   苏允捉住她的手,“……不许顽皮。”

   般弱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砸了他一块,直接开溜。

   苏允好气又好笑,也掏了块小蛋糕,准备回敬人。两人在客厅里追逐了几圈,般弱跑昏了头,直接跑进了猎人的怀里,她尖叫着被人抱了起来,“我看你往哪里跑。”

   蛋糕近在咫尺。

   般弱立刻服软装乖,拽他的衣领,“不要嘛,你大人有大量,人家不要洗头。”

   爹系小男友又心软了,只用指尖的一抹奶油点在她的鼻子上,“下不为例。为了惩罚你,今晚得给我洗脸。”

   般弱乖乖照做。

   苏允开了洗手间的白炽灯,自己用热水洗了把脸,顺便把头发沾的奶油屑摘了出去。般弱双手捧着毛巾,高举过头顶,恭敬的狗腿小样子让苏允哭笑不得,他故意拉长了脸,“你过来,自己擦。”

   般弱刚迈开腿,又被他举高高了。

   “我错了。”她很乖巧,晃着丸子头,“下次还敢。”

   苏允真是拿这个小绿茶完全没脾气了。

   “啊,对了,礼物,我还没送礼物给你呢。”

   她低下来,跟他额头抵着额头。

   “什么来着?”苏允一边抱着她一边走,手掌摸在墙壁,打算去开灯。

   她神神秘秘地说,“你不要说出去哦,我要……给一头猪种草莓,在超级显眼的位置。”那骄傲得意的模样,仿佛在干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苏允慌得差点脚底打滑。

   “你……你不要乱来啊,会被我师兄发现的。”他底气不足,在她的眼神下败退,“那、那不能太招摇,脸,脖子,嗯,不行,现在天气热了,穿不了高领毛衣,人家会以为我神经病的,唔……”

   她在他眸里笑,在他肩上闹。

   春天辉煌得令人甘愿赴死。

   他要把她藏进最深沉最温柔的黑衬衫里,永远,永远都不给别人瞧见。

   般弱头一次睡到大中午,她揉着脑袋坐起来,忽然头皮一紧。男生侧着脸对着她,手里攥着她一缕发,睡得极沉,黑发凌乱,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被窗边亮灿灿的光映出了一种圣洁感,肌肤干燥而温暖。

   她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去了一趟厕所。

   手机又响了。

   般弱眯着惺忪睡眼,去了阳台接听。

   “我儿子呢?在你那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对面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你知不知道昨天家里来了多少人,全都等着他,你竟然让阿允放了大家的鸽子,你让他的兄弟会怎么想?重色轻友吗?你这是败坏阿允的名声!”

   “大清早的,阿姨你怎么上火了?”般弱慢悠悠地说,“小心口腔溃疡啊。”

   余落霞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你还想干嘛?”

   “没干嘛啊,就是觉得这里呆得腻了,想出国玩玩,唔,好苦恼,一个独身女性在国外生活很不方便啊。”

   余落霞拔高了声,“你想要让阿允跟你出国?呸!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在国内过得好好的,出什么国!”

   般弱笑眯眯的,丝毫不生气,“不如我们再打个赌好了,阿允不仅跟我出国,他以后的事业也会在那边,至于回家嘛,一年一次就好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样的天聊不了?放心,我没有那么狠心,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会让他们认祖归宗的。”

   对面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般弱也不急,支着下巴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两亿,你出国。”

   “阿姨,今天是第四天……”

   “四个亿,下午三点,老地方签协议,签完之后给老娘立刻滚蛋!”

   绿茶小仙女能屈能伸,势必要令甲方爸爸满意,“好的,没问题,您说的都对,我立刻滚,您想我横着滚还是竖着滚?要不要录个视频给您查收呢?”

   余落霞气得肝疼,啪的一声挂断。

   下午两点,般弱挑了一件最喜欢的复古碎花雪纺裙,手上还拎着一对姜黄色小单鞋,踮着脚尖,踩着一团恍若流火的阳光影子,赤脚走过床边。

   一只细瘦雪白的手突然伸出来,拽住她。

   “……去哪?”

   对方眼睛困倦得还没完全睁开,眯成一条缝儿,声线沙哑低沉。

   “我饿了,下楼买包子去。”她揉了一把他脑袋,“去去就回。”

   “那你快点回来哦,我想早点见到你。”

   他摇荡着脑袋上的一根呆毛,又晃了晃她手指头,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般弱笑着应了。

   回是不可能回的,她要跟她四个亿相亲相爱双宿双栖了。

   不过想想她还没到手的一个亿,般弱压住了自己的魔鬼念头,对他笑得客套疏离,“我可真是太坏了,让苏先生费心了。”

   一只男性手掌光明正大搂上般弱的腰,还闻了闻她手里的铃兰,勾了嘴角,似笑非笑。

   “果然别人送的就是香。”

   般弱坦然自若,“是啊,你家兄弟担心你这个大龄男青年,三十六岁还不结婚,喏,他特意帮我们把捧花抢到,祝福我们早点结婚啊。”

   邵臣竟意外的配合。

   “那感情好啊,咱们什么时候领证?我这也算十年的爱情长跑圆满结果了吧?”

   邵臣来国外找过她,这厮说他是旅游不小心迷了路。

   是啊,他迷着迷着就迷到她学校门口了。

   她带他去逛夜晚的庆典,他一口咬掉她的冰淇淋,开玩笑说要不要赔她一个男朋友。

   三分真心,七分捉弄。

   般弱知道这家伙打得是什么鬼主意,无非是自己被她搞了一回,很不爽,大哥面子挂不住,想要凭自己的魅力搞回去。

   说实话,般弱还真不吃邵臣这类型的,即使他再美型,可就像植物精喜欢光合作用,她也喜欢纯一点的男孩子,傻白甜点也不要紧。

   风流浪子回头那一套,可能会感动情绪敏感的人类女孩,感动不了她这个无情的绿茶精。

   因为这训练的过程老费劲了。

   二十多岁五六段感情还行,十多段的话……她微妙想到了上一个世界的顾宴。

   不太行。

   前女友多得能组成一支足球队,这个沾一点气息,那个留一点颜色,你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洗掉他身上关于前任们的烙印?

   太有男女经验的男人就跟熟透而且快要烂掉的果子一样,般弱有自知之明,自己再努力修炼,也不能逆了物种,从一株山茶花精变成一支防腐剂精,可以保鲜这果子一辈子。

   前任太多就意味着她的情敌仇人也多。

   般弱那天去邵臣的生日趴也看见了,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不是男女朋友了,但关系十分暧昧。

   般弱不相信什么分手后还做朋友这种鬼话,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数是爱得不够深所以无所谓,或者爱得放不下卑微当舔狗,又或者是觉得对方身材不错偶尔寂寞来一趴。

   当然,她尊重他们的个人选择,可她真不想深夜听她男朋友安慰其他女生啊。

   一打电话就冲出去酒吧捞人,她不在时副驾驶座女生随便坐,她在时还是有女生娇滴滴让男朋友帮忙拧瓶盖。更气人的是,男朋友还觉得你矫情,不大度,限制了他们的交友自由!

   什么玩意儿,中央空调谈什么恋爱,一砖头抡到他断电才是硬道理!

   般弱觉得,这种为了男人钩心斗角的宫斗生活想想就累到不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功德能给她涨上十倍百倍的,忍一忍,倒也不是不行,她是很开明的。

   像她这个精挑细选的雇主,愿望多朴素多感人。

   尤般弱就想当个金光闪闪的有钱人!

   霸气!有前途!

   所以当那天邵臣说出那句“我可能喜欢上你”的话的时候,般弱举起冰淇淋,糊了他的帅脸。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点希望缝儿也不给他留!

   至于那天意外的吻?他要是安安分分不换她的牌,碍了她的事,般弱能搞他吗?

   在黑化男主的面前说要和白月光领证的话,般弱很确定,邵臣要凉了。在男二凉之前,为了感谢他的配合,她很伪善地送了个温暖。

   “好啊,我们有空就去领证。”

   邵臣搂腰的手一紧,竟然问了一句,“真的?”

   “那还有假呀?”

   略带撒娇的声音,绿茶的演技随时在线。

   “你不要像上次那样,偷吃我的冰淇淋,我就答应你。”

   面对她真挚的眼神,邵臣有些不自然扯了扯领结,拨弄花瓣。

   众人看得大为惊异,没想到热场王段子手也有词穷的一天!这游泳浪子是要爬上岸吗?

   苏允一言不发转身离开,颜妮妮原地呆了一下,捧花,捧花还没给她啊。她咬了下嘴唇,拎着裙摆追了上去。

   大家是圈子里混的,见多了这种爱恨情仇,稍微讨论几句,热度又转回了婚礼。

   韩虎战战兢兢举行婚礼,伴郎也战战兢兢地做事,心惊胆战了一整天,发现顺利到了早上。

   天哪姓尤的竟然没搞事!

   天哪他们竟然没被甩巴掌!

   天哪他们竟然在婚礼求生游戏中成功存活26小时!

   天哪太感动了呜呜!

   熬红双眼的兄弟们抱头痛哭,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触。

   然后在第二天的早宴上,韩虎的土豪老婆说,“两人蜜月很无聊的,不如你们带家属跟我们一起玩吧!费用我们全包了!”

   众兄弟僵住了。

   韩虎的老婆家里有数十座矿山,老丈人背景很硬,不是他们这些勉强糊口的中年富二代可以比的,所以这位大小姐一发话,多数人很识趣答应了下来。

   邵臣给般弱夹了只卖相不错的水晶虾饺,问她去不去。

   般弱答应得很痛快。

   登记名单的时候,韩虎发现邵臣跟苏允的名字一前一后,一个写得龙飞凤舞,一个写得端正厚重,特别扎眼。

   他简直要爆哭,这两位明明有仇,为什么硬要凑在一起?就不能距离产生美吗?

   韩虎的老婆很爱玩,边泡枸杞边蹦迪的狠人,她定的第一站就是国外有名的艳遇酒吧,因为她跟韩虎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不到半天,邵臣已经帮般弱打发了不少的不速之客,“你可真能招惹人。”他半开玩笑地抱怨,却悄无声息干掉几扎啤酒。

   邵臣没想醉,在这种地方不保持清醒可不行,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他有些躁动。

   除了他和苏允,跟团的全是真正的夫妻,若无其事地接吻拥抱,有一种安定的温馨的令人羡慕的氛围,好像一个眼神就能直通心意。

   他的确也年纪不小了。

   当丈夫跟父亲的滋味会是怎样的呢?

   “要不……咱们凑合凑合算了……”他趴在桌面上,半眯着眼,目光迷离,般弱凑过去才能听见他断断续续说了些什么,“你看,苏允他那个王八蛋搞替身,分明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跟我结婚,气、气死他,好不好?”

   他孩子气勾了勾她的一缕头发。

   “我一定对你好……”

   “啪!”

   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倒在般弱的肩膀上,女侍者慌乱无助,连忙找纸巾替她擦拭,快要哭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经理过来救场,先是致歉,说这个女孩子是新来的,手脚不够利落,又给她提供补偿,免单今晚酒水,负责把她的裙子洗净烘干。般弱跟着女经理去换他们准备的衣服,大家留了个心眼,让一对夫妻跟着她去。

   换衣间里放着的是一条波点红的系颈长裙,小露美背,比较性感,里面的吊牌还没剪。

   般弱莫名眼熟。

   她换好走出去,墙壁边倚着一道清瘦身影,衬衫扎进黑色西裤里,吝啬解了一粒纽扣。他低垂睫毛,走廊上略微昏黄的灯落在衣领边,映出浅浅的光泽。

   那对夫妻却不见踪影了。

   “你怎么在这?”

   般弱问。

   男人直着腰,漆黑的眼睛定定望她,“不是你让我等你吗?”

   他咬了两个字,妮妮。

   般弱歪了头,“你想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调换两个大活人?苏允是不是你疯啦?我劝你快点看医生。”

   苏允走过去,步伐沉稳,有条不紊地叙述当前情况,“她已经过去了,或许你等下可以大开眼界,看看邵臣是怎么亲她疼她的。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么?别傻了,他喜欢你的脸跟身材,换一个人,同一张脸,你猜他认不认得出来?”

   他去牵她的手,意料之中被甩开。

   苏允没有强迫她,平静地说,“这十年,我知道你学了什么舞蹈,去了什么地方,收藏了什么宝贝,完成了什么的演出,你导师的资料,你前男友的资料,还有你那些奇奇怪怪的邻居,你那三百多斤……”

   说到此处,他突然卡壳了一下,似乎在大脑里努力搜索形容词,“身材走形的小香猪嘟嘟,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绿茶又开始造作了。

   阴影掩埋了他半边轮廓,黑眸吞噬了多余的情感,无机质般冰冷。

   “你是说我妈给你那个四亿五百万?”

   哦豁,原来是知道了。

   般弱觉得她一个回答不好,容易命丧当场,但,即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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