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却看着那叫做周淮安的女掌柜,心中既是震惊,又是猜疑,震惊的是这里真有叫周淮安的人,莫非自己的猜测是真实的。
猜疑的却是……她怎么忽然觉得眼前的掌柜美人看着有点眼熟呢?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暗自想,难不成真的是自己以前欠了不记得的风流债?
在那黄衫美人走下来,一双仿佛洞察世事的美眸看了还戴着头巾掩着脸的秋叶白片刻,随后翘起菱唇:“我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客人。”
秋叶白看着她片刻,无人知道她心中波澜起伏,也许……她可以试一试自己的猜测?
做了女皇这些年,她心思不可谓不深,但是如今在这里,看着面前的女子那一双神秘的幽眸,却让她莫名地很想抛弃一切顾忌,试上一试,冒一冒险。
所以她略顿了顿,直勾勾地看着那黄衫美人道:“在下虽然不曾来过龙门客栈,却觉得掌柜看着极为面善呢。”
小二直接鼻孔出气:“哼哼,见天的有人说咱们家掌柜面善呢,您还是换个说辞罢。”
周围的客商们一听,忍不住齐齐发出诡异的嗤笑来,见到美人,男人总是觉得面善的。
鹤卫们的反应且不说,百里初落在秋叶白身后的眼神便冷了冷,随后冷哼了一声。
唤作淮安的老板娘似也已经见惯了这种搭讪的口吻,便转身准备上楼,只随意地道:“是么,不知客官怎么称呼?”
秋叶白却只盯着那老板娘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在她转身前,微微一笑:“在下姓邱,小字莫言,淮安掌柜唤在下莫言即可。”
这种自来熟的语气让客商们又都嗤嗤地轻蔑地笑了起来,谁人不知道这淮安掌柜看似亲和,实际上最是难以接近的沙漠之花,还没有谁能做了老板娘的入幕之宾。
这个臭小子只怕是要吃瘪了。
却不想黄衫美人忽然停住了转身的动作,慢慢地转脸看向她,一双古井无波的秋水眸里此刻竟泛起了一丝涟漪,她仔细地打量着站在原地的秋叶白。
秋叶白也静静地看着她,接受着她审视的目光,两人目光撞在一起,都在彼此眼底看见了异样,周围的人只觉得那一刻气氛诡异莫名,竟都不自觉地安静了下去。
淮安看着秋叶白,温然一笑:“不知莫言兄弟从何处来,来此为何,又往何处去?”
秋叶白抬手抱拳,目光幽幽:“在下自中原顺天府而来,因做了些小生意得罪了东厂曹公公,不得不避到西域来。”
淮安和她又沉默着对视片刻,再次在彼此的目光里看见了惊涛骇浪。
但是这种奇异的目光对视绞缠,在周围人的眼里只看出了一个词――缠绵悱恻。
众人看看淮安,又看看秋叶白,皆窃窃私语起来。
百里初眼底的寒意渐深,但是他也不是鲁莽之人,听着秋叶白这一通自己听不明白的瞎扯,如同暗语一般,就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什么东厂西厂的,前朝都已经没有了。
他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在她肩头,声音低柔幽凉:“咱们还是先进房……”
只是他话音未落,淮安却忽然出声:“我与莫言一见如故,不知你可愿意上来与我共酌一杯?”
这样突兀的邀请,这样柔婉悦耳的女音,瞬间让整间客栈都沸腾了。
“我艹,大掌柜,你都没有看见这个小子的模样,就要约他进你香闺?”
“这不公平,咱们都认识多久了!”
“大掌柜的,要不你看看我能不能也上去喝一杯?”
“哈哈哈……”
这大堂里熟客居多,谁不知道这外号‘沙漠荆棘花’的淮安掌柜是丝路上最难搞的一朵花,甚至都有人下了赌盘子,就赌谁能做了这淮安掌柜的入幕之宾。
却不想这一个第一次来龙门客栈的小子就能得她邀请进入香闺。
自然惹来不少人的不平和红眼。
“闭嘴,再废话,全部他娘地给本小二滚出门去喂黑风暴!”那小二听得堂上渐渐开始污言秽语,顿时暴怒起来,突然一把将手里端着的瓷盘狠狠地朝墙壁上砸去。
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吱嘎响,那瓷盘子干脆地嵌了大半个进墙壁里。
所有人瞬间噤声,立刻乖觉地不再多言,连那穷凶极恶的马贼模样的客人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仿佛都已经很习惯这小二发威。
而淮安只轻笑一声,转身就向楼上而去。
秋叶白根本不去理会那些人,只转头看向只露出一双银眸的百里初,轻声交代:“我有必须上去的理由,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等我。”
说罢,她也不等百里初说话,转身也匆匆跟着淮安上楼而去,只留下满堂面面相觑的人,还有……骂骂咧咧地去墙上扣瓷盘子的小二。
这种诡异的场面让所有的鹤卫们都警惕了起来,百里初则冷眼看向那瓷盘子。
如果砸进砖泥墙壁里的是任何金属盘子甚至石头盘子,他都不会诧异,但是砸进墙壁的却是一个易碎瓷盘子,而且完好无损,可见动手的人内力之高,掌控能力之强悍。
这就由不得他不警惕了,这一路西来,不知道遇到多少诡异不合常理的事儿,也遇到不少危险,当然他们都成为了那些危险的危险。
但是,这一次,这诡异的龙门客栈,小白的诡异表现,都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烦躁的感觉……
“殿下……”一白靠了过来,想要说什么,却被百里初淡淡地打断:“我在这里等,你先去安置,叫小二上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