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迟疑了片刻,还是遵照命令去了。
百里初在楼梯附近坐下,冷眼看着楼上,眸光幽冷莫测,虽然他没有露出脸来,但是没有人敢靠近他的那张桌子。
且说这头,秋叶白随着淮安上了楼,见她进了一处厢房,便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她才踏进房间不禁就愣住了,清一色的华丽紫檀家具,而这般桌上大食嵌宝银器,梁上波斯五彩流光迟夏纱,墙上楼兰的宝石弯刀,中原的罗汉床乱搭在一起,却并不混乱俗气,反而让人觉得别有一种奢华的异样风情。
淮安在桌子边坐下,看向秋叶白微微一笑:“怎么了,莫言不打算进来么,还是走到这里了才想起怕来了?”
秋叶白款步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同时取下了自己的面巾对着淮安也是一笑:“我若怕也不会上来了,有些事儿总要冒险的。”
淮安看见秋叶白露出脸的那一刻,原本倒茶的动作顿了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后她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请吧。”
秋叶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里:“淮安认识我么?”
淮安一笑:“只是觉得面善。”
秋叶白坐下来,接过杯子轻嗅了一下,随后看向淮安:“我也觉得淮安面善呢,却想不来在哪里见过,就像这杯子里的炭烧咖啡,闻着便觉得很熟悉,这么热的天,冰激凌其实比咖啡更合适待客。”
她能肯定面前的女子认识自己,但是她更好奇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淮安暗自轻叹,真是敏锐呢。
她看向秋叶白,却避开了面善的话题,只笑了笑:“其实我比较喜欢卡布奇诺,但是今日奶沫器坏了,你要加奶倒是有的,方糖也有的,冰淇淋却是没有的。”
秋叶白看了淮安片刻,淮安也不避开她的目光,好一会,两人同时轻笑出声,随后皆放松了下来。
“人生四大喜之一,他乡遇故知,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故乡的人。”秋叶白轻叹了一声。
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就像一个人孤寂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直走了很多年,哪怕身边再热闹,却总有一种寂寞感,午夜梦回时,总有瞬间的朦胧,梦里不知身是客,仿佛自己还是不属于这里。”淮安靠着椅子,轻声道。
两人简单地沟通了一番,发现彼此所在的时间竟然没有差多远,越发地有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哪怕是身边的爱人都不能给予的,两人性子都不是爱聒噪的,但是那种弄奇异的兴奋感,让忍不住都立刻地说起了前生的事儿。
你一言,我一语,愈发地亲近了起来。
“你来这里多少年了?”秋叶白看向淮安,心情还是很奇妙。
淮安闻言,沉默了一会,笑了笑:“很多年,时间久到我都不记得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刻直起了身子,看向秋叶白:“你身边那个银眼睛的男子,难不成……是你老公。”
秋叶白看着淮安眼底隐藏的那一丝激动,她挑了下眉,斟酌道:“老公……这个词还真是……好多年没有听见了,这时候听起来还真是怪怪的,不过你说得没错,他是我的男人。”
她和初泽并没有表现出特别亲近的样子,淮安却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的关系,若说她不认识他们,她还真是不信了。
淮安也看出了秋叶白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的含义,她顿了顿,轻叹了一声:“我是认识你们,也知道你们的身份,至于怎么知道的,其中原因太复杂,你若愿意信我,那我只向你保证一句――我对你们抱有的只有善意。”
秋叶白与她对视片刻,轻轻地弯起唇角:“我知道,我相信。”
为帝多年,她不是轻易相信人的人,即使对方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故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尤其是淮安,不知她为何提起初泽时,眼底有一丝异样的近乎忧伤的情绪。
但是下一刻,淮安却忽然站了起来,喃喃道:“糟了,我忘了……”
说着,她就匆匆转身向门外去。
秋叶白一愣,也跟着站了起来:“怎么了?”
淮安脸色有些怪异:“我忘了还有一个人,那人脾气有点怪,我得先下去看看。”
她对他们没有恶意,但是保不齐还有一个家伙……唧唧歪歪的。
“谁?”秋叶白有些疑惑。
淮安迟疑了片刻,脸上浮出一点子尴尬诡异的绯红来:“额……金镶玉……”
完蛋,她要在晚辈面前丢脸了。
说罢,她赶紧匆匆地往楼下去了。
金镶玉?
难不成还有一个穿越过来的妹子?老乡要不要这么多?
金老爷子贡献至伟!
秋叶白一脸莫名,她摸摸鼻子,还是跟着下去了。
秋叶白跟着淮安匆匆下楼到一半,便听见楼下一阵喧嚣吵闹之声几乎能掀翻了客栈屋顶。
她脚步一顿,和淮南二人对看一眼,立刻加快了下楼的速度,待她下到楼下,一抬眼不禁呆住了。
堂内一片沸腾,穿着奇异的各族客商几乎都爬上了桌子,爬不上桌子的,也点着脚尖使劲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满脸兴奋地怪叫。
“嗷,嗷,都说大漠第一美人是金镶玉,这走大漠的谁能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想这里还有一个大美人!”
“嗷嗷,新来的,你叫什么,年龄几何,婚嫁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