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杋领着靳东棹回到范氏房里的时候,范氏和靳氏都仔细地打量着两人的脸色。
范氏瞧着杋姐儿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便知道她对靳二公子颇为满意,不由得喜上眉梢……但她也不好在靳氏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毕竟是要嫁女儿的人,怎么样也得端着点岳母的样子。
就笑着让他们坐下来说话,靳东棹这时候却朝范氏拱了拱手,低声说:“我在国子监只跟先生请了半日的假,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晚辈恐怕不能多待了。”跟范氏告辞,又侧过头与靳氏说:“姑母,您跟华夫人慢慢聊,侄儿就先回大兴了。”
靳氏本来就是特地带侄儿过来看人的,这会儿他要走了,她也不想在这过多叨扰……华府正在办喜事,她的身边摆在那儿,她们招呼起来难免束手束脚,还是不要给她们添麻烦好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便也站起来,道:“索性我与姑太太也说完了话,我还是和一起回去好了。说起来我也许久没回娘家去了,倒有些想念哥哥了。”
她还没问靳东棹的意思,也还没去和大嫂说一下情况呢……这件事既然是她提起的,她就必须要负责到底,否则大哥大嫂也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就连夫家的范老太太也会说她不懂分寸。
范氏才抬起头,目光带着询问看着华杋……华杋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朝母亲点了点头。
靳家的门第比华家高,在这事上,范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言语间透露出对靳二公子满意的意思,旁的一句没提……让童嬷嬷送靳氏姑侄出垂花门。
靳氏和靳东棹回了大兴都御使靳家,靳东棹就借口要去国子监,连安也懒得去向靳大夫人姚氏请了,姚氏看到五军都督府的小姑子来了,倒也顾不得靳二公子了。亲自迎到了垂花门,请她到屋里坐。
姚氏内心底是不大想让靳东棹娶个正四品官员的女儿,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贵,而且又很有出息。连国子监的五经博士都夸他八股文写得好,又有在都察院为官的父亲罩着,致仕是迟早的事。
大理寺少卿华钊可还是刚刚升上来的,论门第可比靳家低了好几个等级,若非五军都督府的范老夫人力保。还有都督夫人的姑太太替她走动,她压根就不会考虑这门婚事。
这会儿既然带着儿子去看了人,她自然要问姑太太情况的,她请范大夫人靳氏到罗汉床上坐,低声问她:“姑太太可帮我瞧过人了?觉得那姑娘如何?可还大方检点,有不好的名声没有?”
娶媳娶贤,虽有范老太太担保,她却也不能给儿子选个一无是处的儿媳,要不然可要闹出笑话了。
靳氏点了点头,按住姚氏的手说:“这大嫂尽管放心。杋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样貌秉性都是极好的。端庄孝顺,温和知礼,全京城还找不出几个能与她相比的。”
姚氏觉得姑太太有些夸大其词了,她就算再好,也不过是五品官家出身,就算有范老夫人提点,那也不可能比得过那些正经显贵侯爵出身小姐。
不够这些也不大重要,将来她亲自去看了人,就知道姑太太说得是不是真的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儿子是否喜欢。
她轻声问靳氏:“棹儿可也见过那姑娘了?他是否有意呢?”
她笑了一下说:“姑太太也知道,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就希望孩子以后能顺心遂意。娶妻这种事,我们喜不喜欢都不要紧。只要儿子中意就成……毕竟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我和你大哥都希望替他娶个心仪的女子。”
历来的传统可不是这样,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父母觉得好了,就可以给儿子提亲了……姚氏这番话,明显是告诉靳氏。这件事全看侄儿的意思。
靳氏回想了一下靳东棹见华三小姐时的神情,觉得不好说……便笑着道:“嫂嫂考虑周全,既然是侄儿娶妻,自然要问问他的意思。我今日特地带他到华府去,也就是为了让他先看看人……这事我说的也做不得准,嫂嫂还是亲自问问棹侄儿。”
靳氏站起身,道:“老太太还等我回话,我就不在靳府多留了。”
这么快就要走?姚氏有些惊讶,起身挽留她:“姑太太舟车劳顿,何不住一日再走?你哥哥如今在都察院,等他晚上回来见见也好。”
靳氏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今日只是来跟嫂嫂知会一声,范府还有不少事等我回去处理……等过几日闲了,我再过来拜见大哥。”
靳氏既然都这么说了,姚氏也不好强留,亲自送了靳氏离开,她就把靳东棹喊到了房里。
靳东棹正收拾着包袱打算去国子监,听到丫鬟的传话,就显得有些不耐,去到姚氏房里的时候,神色看起来十分淡,“母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国子监的功课还没做完,想早些回去……”
姚氏拉他坐了下来,微笑着说:“你父亲帮你跟国子监的夫子请了几天假,让你在府里陪陪母亲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母亲还没和你好好说说话呢。”
靳东棹淡淡地说:“夫子要开讲八股制艺了,我怕自己跟不上,也不敢在家里多待。”
姚氏不以为意道:“八股制艺你不是早就跟你父亲学过了,夫子都夸你学得好呢,怎么还要跟他们一起上课。”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现在他比别人快了一步,也不代表永远都能走在他们前面,还是不要这么骄傲自大好……不过这些话他也不能说给母亲听,只能说:“父亲说我还得多练练……母亲,您还有什么话要嘱咐吗?没有我就去国子监了。”
姚氏让他坐到自己身侧,微微笑着说:“你姑母今日带你去见过华三小姐了吧?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又是说这个事!靳东棹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淡淡道:“母亲做主就好了,我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喜不喜欢都不重要,该娶的还是会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