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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欲睡的托莱兄弟被格洛丽亚放出的话震了一下,格洛丽亚正想看这兄弟俩会做出什么反应呢,就见东打了个呵欠、南开始揉眼睛。
“安格斯先生又提出什么计划了吗?”南睡意浓浓。
“这次他不亲自出手?”东问道。
“……你们也太无趣了,就不能给点儿有趣的反应?”格洛丽亚干瞪眼。
“这太显而易见……安格斯先生前来汇合之前,斯尔纳有太多次下手的机会。”南说道。
“而且就我的观察,斯尔纳还是挺顾忌安格斯先生的。”东补充。他那次撞破死神时,斯尔纳对安格斯可谓言听计从。
托莱兄弟没有说出口的是――格洛丽亚想要让斯尔纳老实下来还得动用武力,安格斯要让斯尔纳保持安静只需要几句话。这个狡猾的炼金术师谁都有可能得罪,却是不见得敢惹安格斯的。
“得了得了,你们去休息吧。”自觉没趣的格洛丽亚挥手。
托莱兄弟相携下楼,格洛丽亚又想到了什么;正欲张口叫住南,又犹豫了一下。
“算了……他会明白的。”轻声嘀咕一句,格洛丽亚转身回房。
尤纳尔睡醒后完全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儿,匆匆洗漱后大叫着“饿死了”冲到一楼;费迪南刚把早餐端上桌、其他的人也还没到齐,他就直冲过去一口气干掉三人份的早餐,又毫无顾忌地抱起所有人的早餐奶壶一通灌;漏出来的奶沫儿滴落在桌面上,看得刚拿起面包的托莱兄弟眼角直抽。
托莱兄弟向来是最早起床的,随后是姗姗来迟的格洛丽亚、安格斯、与又再次睡在院子里的简。
学会将金色细藤藏在口中吸收食物的简照例坐在最靠近南的位置,他的双手使用餐具还有些僵硬,不过也比尤纳尔好得多――尤纳尔大约是不知道什么叫餐桌礼仪的,粗鲁的吃相相处了这么久也难以叫人习惯。
塞下其他人六倍份量的食物后尤纳尔才打着饱嗝停止进食,拍着肚皮扫了一圈餐桌上的人,这家伙后知后觉地道:“怎么少了个人?斯尔纳那家伙还没起床?”
如非必要便懒得理人的安格斯不出声,托莱兄弟也不说话;格洛丽亚用完餐后水果、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放下餐巾后也没有回答尤纳尔的问题,“南,东,尤纳尔,简,还记得我昨天晚上的叮嘱吗?”
简乖巧地说道:“记得,不许带女人回来,不许喝太多、酒。”
“呃……”尤纳尔眼神游移。
格洛丽亚冲简温和一笑,再看向尤纳尔时目光犀利起来,“尤纳尔,昨夜你喝醉后南他们三个遇到了袭击,简不便出手、南自己还击后引发了骚|动……你该能想象得到,没有同伴保护的神圣骑士暴露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吧?”
“诶?!”尤纳尔冷汗下来了,心虚地偷瞄一眼托莱兄弟。
“万幸抢走南的是火焰女妖的人,事态没有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南也没有受太重的伤。但你确实辜负了我的托付、也辜负了南对你的信任。”格洛丽亚语气很平静,正是因为太过平静,反倒让尤纳尔心底发毛:“我不知道你们那个时代是如何做的,但就我出生九十三年以来的经历,同伴之间若不能做到言而有信,便毫无组团的必要。你认为呢?”
“……你是对的。”尤纳尔不自在地道。
“无伤大雅的差错,我也认为没有计较的必要。但就昨夜发生的事来看,假如南遇到的人不是实力稍弱的敌人,抢走他的人也不是我们所认识的火焰女妖佣兵团……那么在我得到消息并赶去救他的这段时间里,他很有可能遭遇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精神印记不是万能的,借助魔法阵或其他手段屏蔽精神链接的方法多得是。若真是遇到那样别有居心、怀着恶意找上来的人,你对同伴的轻忽、以及你放浪的态度,就有可能引发恶性后果。对于这一点,你是否同意呢?”
尤纳尔面色微红,桌面下的双腿下焦躁地抖动起来;格洛丽亚平静的质问让他感觉羞臊,但更多的,是不耐――在他眼中,不到百岁的格洛丽亚只是个黄毛丫头;他平日里可以嬉皮笑脸地接受格洛丽亚暴躁的一面,那是因为他的自尊心很强大,强大到难以被人侮辱的程度;但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这个黄毛丫头严肃地进行指责,哪怕胸襟宽广,难堪和不悦也无法避免。
气氛有些紧张,连简都发觉不对,小心地左右环视,又忐忑地看向南――他在疑惑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并产生了后悔的情绪……如果他刚才没有多话,是不是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尤纳尔毕竟是个男人,而男人,无论活到多少岁都难免会被多余的自尊心所束缚。清晰地看到尤纳尔抗拒、不耐的态度,格洛丽亚心中叹息,眼底的眸光愈加平静,“我说过,如今你引发问题,那么我不会找你,我会找南。南,你是否接受这样的处置?”
“呃?!”尤纳尔惊诧。
“……没有劝住尤纳尔,并且还帮他排队购买冰蓝花酒,这件事中……我确实是有责任的。”南低头想了想,艰难地说道。
格洛丽亚点头,起身离开座位,“我想是你能理解我的意思的,南。你是我见过的青年中最为优秀的那一类,相识至今,你也确实未曾让我失望……你对自己、对东、乃至对简都有较高的操守要求,却过于‘纵容’另外的人。但若是拥有远大的理想,就不能容许跌倒在家门口的小石坎上。这一次对你的处罚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让你能牢牢记住……这一次教训的手段。”
“我明白了,女士。”南起身,冲格洛丽亚躬身致意。
“到庭院里去。”格洛丽亚向外走。
“好的。”南快步跟上。
尤纳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名怒火隐约在心底蔓延,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如此动怒是在什么时候了;他猛然起身,伸手想要抓住南,但抬起的手臂却犹如千斤重,无法伸出去。
一脸茫然的简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东面色发白,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看一眼尤纳尔,已经想明白了格洛丽亚的意思。格洛丽亚这样做并不过分,而且也……确实有这样做的必要。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东没有那种包容万物的胸襟,脸色不自觉地黑了下来。
一直跟局外人似的安格斯慢吞吞地放下餐巾,起身离席、自顾自转身上楼。尤纳尔瞪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去,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旺盛了。
――前两百年时光的相处,虽然安格斯渐渐地变得冷漠、疏离,但他对尤纳尔……或者说,曾经的尤利尔・萧,是极为可靠、亲近的伙伴。也正因为安格斯太过可靠,才塑造出尤利尔・萧放纵不羁的性格。等到安格斯离去时,尤利尔・萧已是帝国的英雄,更没有人会挑剔他的行止、指责他的过错。
自己走下神坛的尤利尔・萧,抛弃了战神的身份、帝国英雄的荣誉,但内心深处,他还没有抛弃他的骄傲――表现在具体上,便是,只有他有那个意愿时、才愿意给予同伴配合。
站在原地面色数变的尤纳尔终究感觉不是滋味,胸中已经变得陌生的怒气和不甘让他没法儿继续装傻充愣。他走出座位、几步跑进庭院,眼前的景象更让他勃然大怒――
格洛丽亚当然不会想要伤害南,但她向来言出必行,说了要惩罚南,就必然要惩罚;直径五米的圆形风之囚牢将南锁在庭院中心小道上,缩小弱化过的风之刃从各个角度攻向南;这些弱化过的风之刃并没有过高的伤害,但也足够在躲避不及的南身上留下细微的创口。
尤纳尔不敢置信地看向气定神闲站在台阶下的格洛丽亚,南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正直青年,这段时间来的相处,他也已经把南当成了朋友;他隐约能猜到这个女人是在借题发挥、刁难南的目的是要让他难堪――这样的认知更让尤纳尔感觉愤怒。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是你的追随者啊!”
格洛丽亚头都没回,“是的,正因为是我的追随者,是对我来说重要的存在,我才必须要让他明白,一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不可理喻!”尤纳尔真的生气了,“你到底将他当成什么了?他是你迁怒的对象吗?!”
格洛丽亚猛地扭过头来瞪着他:“请你想清楚再说话,我为何要迁怒他?又为何要惩罚他?你难道不明白吗?不正是因为你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在,我才必须要让南记住教训、学会谨慎的吗?!你可以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其他人有这个能力吗?”
“我――”尤纳尔想说我可以保护他,但这话只吐出一个字,下面的就出不了口了。让同伴身处险境这种祸他也不是第一次闯了,比如上次在密林深处弄丢南。
“南并不是弱者。”格洛丽亚直视着尤纳尔,“他有保护别人的能力,也有努力达成自己目标的毅力。但他――还不是一个强者,他还应付不了超出他能力的局面。他需要成长的时间,而为他争取到成长的时间,是他的朋友、他的同伴、喜欢他的人应该去尽的义务。”
逼视着艾美卡斯大陆的北方战神阁下,格洛丽亚・飓风眼中毫无退缩之意:“我惩罚南伤到了你的面子,又或者,你认为我提出的要求只是说说而已?你究竟是会为了自己的同伴考虑的、我们的同行者尤纳尔,还是高高在上、受人追捧、超脱一切规则、必须要让别人迁就你的尤利尔・萧?如果不是我们的同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做法指手画脚?!我们需要的是能够互相配合、遵守合作原则、互为依靠的探险同伴,不需要被供起来叩头崇拜的神祗!”
尤纳尔的面色先是涨得通红,又快速地失去血色;格洛丽亚的用词没有太辛辣,但也足够让他无地自容。接受到安格斯的邀请加入这个团体,他的确是一直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的,毕竟他确实拥有最强的战力、又曾经创下足够惊人的辉煌。格洛丽亚的话让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看似早就跟他们极为熟悉,却并没有真正放下身段融入到这个团体里,甚至时常以触犯规则、激怒格洛丽亚这个带头人为乐。
这样的认知让尤纳尔羞臊万分,视线下意识地游移、没有底气与格洛丽亚对视。平心而论,格洛丽亚虽然脾气暴躁、冲动易怒,但确实是个合格的团体首领,做任何决定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团队本身,而不是为了私心;论及对同伴的重视和庇佑,尤纳尔更是无法与她相比较。
格洛丽亚转回头,盯着风之囚牢中的南。她没有必要对低下头去的尤纳尔“乘胜追击”,争论的输赢本身并毫无意义。“惩罚”南是无奈之举,一方面,南确实应该更加提高对自身安全的警惕性;另一方面,这也是让尤纳尔真正融合到这个团队中来的重要契机。
在切斯特前线时放出去就不知道归队、又或是在进入黑森林后毫无顾忌地招惹会给同伴带来安全隐患的东西、弄丢了南、动不动离队消失等等,尤纳尔的表现太过轻率、放纵,其表现以团队成员而言绝对谈不上合格。格洛丽亚十分担心尤纳尔对团员的认同感――若无认同,自然就谈不上以同伴的安全为重。
风之囚牢持续了十分钟,熬过这漫长的十分钟后,南浑身大汗、轻便服覆盖外的皮肤上添加了无数细小伤口;格洛丽亚依旧绷着脸,但谁都看得出她眼底的关心,用精神场检查了一遍南的伤势,确认没有问题后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囚牢解除前尤纳尔就进屋上楼了,大约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南和格洛丽亚;格洛丽亚做完能做的也不去操多余的心,检查了一遍南后拍拍他的胳膊,“你受委屈了。”
“不是这样的,格洛丽亚。我确实是认为自己有过错。”南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绿意村的时候东就遇到了,可我却没有认真放在心上。”
格洛丽亚轻声叹息,上前一步搂住南抱了一下,旁边的简眼睛一亮,也上来抱住南。
尤纳尔进了安格斯的房间,自己搬动椅子、硬邦邦地坐到又赖在壁炉旁不动的安格斯身侧,幽怨地盯着他。
“嫉妒了?”懒洋洋窝在宽大单人沙发里的安格斯突兀地说道,“嫉妒格洛丽亚和南的关系?”
尤纳尔闷闷不乐。
“格洛丽亚用南来让你难堪,因为她相信南不会因此而与她产生间隙。而南知道她的苦心,毫不犹豫地配合她。”安格斯自顾自地说道,“你上一次拥有这样的‘同伴’……是在多少年前的事了?”
尤纳尔把脸埋在手掌里,沉默良久后闷声道:“你不会觉得寂寞吗,安格斯。我和你的朋友们……都死去那么多年了啊。”
安格斯无所谓地拉了拉嘴角:“值得我留在记忆中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那你就不会觉得孤独?”尤纳尔追问。
“我的灵魂还没有软弱到需要从另一个灵魂那儿得到慰藉。”安格斯即答。
尤纳尔再次叹息:“算了,我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又再次沉默了半响,他幽幽地说道:“格洛丽亚还真可怕呢。那样强势的女人,在帝国也没见过。”
“她是个有趣的小女孩。”安格斯说道,“能找到自己的‘路’,并有勇气和毅力走下去的,都是有趣的人。当然,我奉劝你不要对她动心,她已经有了倾慕之人。”
“谁跟你说这个了!”尤纳尔羞恼,喝道:“我早就过了会对女性轻易产生冲动的年纪了!而且,以我的标准而言,她那种的不在选择范围内吧!”
“哦?”安格斯挑眉,“会被皮相所迷惑,你依然是如此浅薄啊。”
“……我们还是朋友吗?”尤纳尔面无表情。
“你我的友谊在一百多年前已经止步了,萧。现在,我只是认识你这个人而已。”安格斯淡然。
“……”
两个加起来六百多岁的老家伙干瞪着眼僵持,有人来敲门了。
“抱歉……呃,门没有关。”一下就把门拍开的南有点儿紧张,冲安格斯问候了一声,理所当然的没得到回应,又去招呼尤纳尔,“我们该出门了,尤纳尔,东西都收拾好了。”
尤纳尔正不好意思呢,都把脸别过去了,听到南叫他,惊讶地转头回来:“诶?出门……我们?!”
“是啊,你忘了吗,我们今早要去处理那些妖兽材料的。”南笑着说道。
“……”尤纳尔傻兮兮地张着嘴盯着南看了数秒,蹭地一下跳起来,“对对对,格洛丽亚吩咐过的,我怎么会忘了呢。”
这俩人像是压根没有出现过嫌隙似的、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的时候南还小心地把门给带上了。安格斯盯着壁炉里的炭块发了一阵呆,自言自语:“那个脑子有问题的配上这个白痴……倒是能有共同语言。”
抗上包裹走出庭院的南打了个喷嚏。
杜达对住宿在家里的这批客人挺用心,不到中午就将猎人协会的人请回来了。当然,也是看在有个拥有称号的施法者面上,向来拖沓的猎人协会反应才会这么快。
“斯尔纳?岗瑟平原的炼金术师斯尔纳?”听到这个名字,猎人协会的官员看向苦主格洛丽亚的目光顿时充满同情,“――我明白了,需要发一份期限性通缉令吗?”
……那家伙的名声都传到这边来了?格洛丽亚心下嘀咕,表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当然了。也请在通缉令上标明,如果他肯把地图原件归还,我可以考虑原谅他的背叛。那可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魔界巨羊羊皮,就算不论上面的地图,收藏价值也不可估量。”
“当然可以,女士。”猎人协会的官员吩咐随行的随从将要求记下,而后有些好奇地说道:“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地图不多见了,不知那是一份什么地图?我们的赏金猎人若是有所发现,也好代为搜索。”
格洛丽亚蹙眉,挣扎了半响,才面带不甘地说道:“都落到那个混蛋手里,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实不相瞒,那是标记了一个未探索魔族地下城入口处的地图。”
猎人协会的官员表情微妙起来,实在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假藏宝图见得太多了――未探索的魔族地下城代表着什么?代表着那是一个自上古神祗将黑森林原山脉自魔界搬来本世界充当隔离死地的缓冲带时便存在的魔族古城、代表未知的危机与无尽的机遇、代表着首位征服者的荣誉与想象不到的庞大财富、代表着举世闻名――如有这样的地方,会一直不为人所知、至今还是“未探索”?
格洛丽亚又道:“不知你是否记得种族战争时期,自魔族流出的历史文本翻译中透露过的那个神秘地下城,据闻,随着魔族历史文本流出的神秘地下城地图落到了当时的精灵王手中。”她加重语气,十分沉痛地说道,“地图原件上有魔族文字,也有上古高等精灵文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被盗走的原件,就是当时落到那位精灵王手中的那一份。”
“啪嗒”一声,猎人协会的官员嘴里叼着的铜质烟斗掉到了地板上。
同一时刻,营地另一边,曾试图征用杜达家却被格洛丽亚等人捣乱的紫荆军预备役(挂牌)贵族军官凯尔・撒克逊的居所。
萨卡兰姆营地中常住的贵族不足一掌之数,仅有勋爵爵位、但本身并没有家族封地、更没有实际政治权力的凯尔・撒克逊自然而然成了城中最顶层的那一批人物之一。当然,他的威慑力虽来自紫荆军、他本人却是无法调动紫荆军哪怕一个小队的士兵的;所以,他的居所虽然拥有让人羡慕的漂亮庭院,护卫力量却不怎么样。
斯尔纳走进撒克逊的书房,这家伙现在穿着质量上乘的三件套礼服,披着厚呢绒长风衣,戴着圆顶礼帽、围着黑白条纹的长围巾,鼻梁上架了一副带白金细链的单片眼镜;一只手拎着手提箱、一只手杵着精致的手杖,神色悠闲、如同一位刚回到自家书房的有教养的体面绅士――无视他对面那个黑着脸的的真正的主人的话。
“日安,撒克逊爵士。”放下手提箱,斯尔纳摘下礼帽,冲撒克逊微微躬身,不待主人家开口便大步走到人家的书桌旁坐下,像个很常见的中年绅士那样露出亲切又带着隐约疏离感的礼节性笑容,“你看起来心情不太愉快,这可真是让人遗憾的事。当然,你的护院夜游时过半受伤,引来附近人家窥视、取笑这种事确实是很难让人高兴起来的。”
――他这习惯性嘴贱的毛病,估计是没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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